《分是邠的耳》邠痕

24、纵使抉择

　　那一学期选择的体育课，因为和其它课时的冲突，所以只能选择其它的时间段。联系老师，联系学院，辗转忙活了半天之后，去上了课。
　　而对于无意中在这个武术班里遇到了蓝若菊的事，我已经见怪不怪了。
　　上天总是喜欢让我忙活半天了之后给予我适当的奖励，却丝毫没有问过我，我是否能够接受这些东西，或者说是，这些东西对我来说是否有意义。

　　在遇到“凉万华和蓝若菊”事件的那天晚上，我给我妈打了个电话。
　　像坠入了万丈深渊，没有任何回音。
　　无奈，拨通了爸爸的电话。
　　“喂，爸，家里还好吧？”
　　我爸起先也是一愣，估计也是没有想到我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平时我都是没钱的时候给他发个短信啥的，通话的机会很少。
　　不过，我爸跟我完全不一样，他是属于口无遮拦的那种，而我，一向是笔无遮拦。
　　“儿子，还好啊。钱还有吧，没有的话跟我说。”
　　“嗯，知道了。”
　　“那好，挂了。”
　　嘟——嘟——嘟。
　　30秒，我不禁一阵冷笑，我和我爸的谈话竟然也可以如此短暂。
　　正在我感到百般无奈的时候，在湖中上高二的表妹突然发来□□信息。
　　“大饼哥，在不？”
　　现在这个时候，表妹应该在学校里啊，怎么会在线呢？
　　“嗯，你怎么会回家了？学校放假了么？”
　　“没有哇，我今天头痛，请假回家了，明天早上再去学校。”
　　我感到我的头快要爆炸了，脑子里似乎有无数只苍蝇在回旋，“嗡嗡嗡”地吵闹不休。今天凌晨4点半才入睡的我，头一次请假回家的表妹，告诉我她因为头痛回家了……
　　“外婆和外公现在都在我家，外婆说想要和你说会儿话。”
　　“我在教室呢，有什么事你就说吧。”我的心脏此时又似乎漏跳了半拍。
　　“外婆说叫你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家里没有什么事，学习上多用功。”
　　“嗯嗯，就说我知道了。”
　　心乱如麻。
　　我悄悄离开教室，回到了寝室。

　　“爱上你是我的错，可是离开又舍不得……”躺在床上，此时手机铃声适时响起。
　　“妈，怎么了？”
　　“没啥呀，刚才你打电话过来干嘛？”
　　“家里出了什么事了么？”
　　“这个你别管了，现在家里就我一个人了，你爸现在住在工厂里。你不要担心，我会解决的，你在学校多吃点，多看看书。”
　　“到底怎么了啊？”我焦急地喊出声来。
　　“没事的，你不用管。好了，挂了。”
　　嘟——嘟——嘟。
　　我的确是什么都做不了，两千多公里的路，已经不只是距离这么简单了。
　　我叹了一口气，想起了刚才的那个30秒电话，原来不是我不会说话，而是电话的那头早已没有了等待。
　　人有时候怎么会如此脆弱，而偏偏我需要寻求安慰的时候，却又获悉了这样的一个消息。好在最后蓝若菊和我说出了真相，那个近乎残忍的真相。
　　残忍地，令我不惜继续进行着我们的故事。

　　“明天我们去约会吧？”我眨巴着眼，不可思议地盯着这一句话。
　　有些事情，不是你选择了“否”就能结束，想要结束，在于你选择的正确性。
　　现在我需要结束，我选择了“是”。
　　“嗯，好吧。”
　　“呃……我要跟你说个事，说了你不要生气。”
　　这个世界上还能有什么事值得我生气？
　　“不会，我怎么会因为这种事生气？”
　　“其实……我不是蓝若菊。”
　　“我知道。”
　　“啊？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说话的语气不一样啊，还有，她不会说出这种话的。”
　　尽管一开始就猜到了，但能听到这样的一句话，自己还是会怦然心动，还是会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你千万不要告诉蓝若菊啊，拜托了。”
　　“嗯，告诉她有什么意义？我不做没有意义的事。你是那个夜未央吧？”我继续着自己的猜测。
　　“嗯？你怎么知道的？”
　　“那就是了？”
　　“不是，那个是我们的同学。”
　　“哦，好了，都快1点了，还不睡？”
　　“嗯，好吧，你千万不要说啊，晚安。”
　　我突然感到如释重负似的，缓缓合上电脑，怔怔地看着黑暗中的一切。
　　其实我非常感谢那位女孩子，感谢她对我做出的这件事，让我稍稍感到些许温暖，些许我在蓝若菊身上永远都感受不到的那些。

　　班里经常组织一些集体出游的活动，而我几乎每次都会参加，而对于这些活动，蓝若菊似乎比我更感兴趣，比我一个外乡人更感兴趣。
　　我们这一次的目的地是，金沙博物馆。
　　一开始的时候还以为这里是一个和蓉城博物馆一样的地方，是个摆满了书画和器具的地方。
　　也没有细想一个地方同时存在同样的两样非私人所有的东西，是否有着存在的意义，因为即使是同样的东西，只要是赏心悦目的，我并不介意多看几次。我也肯定每样东西都有着自身存在的价值。
　　而这次，我仿佛来到的是秦始皇陵，穿过外面由花海和树林组成的外道，走进去看到了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土坑。
　　这里不只是博物馆，更是一个真实存在的遗址，这些土坑便是这些文物出土的力证。土坑上的一个个展示牌，也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在诉说着自己守候的这片土地的前世今生。
　　尚有一些未出土的巨大的乌木残枝穿梭于这些展示牌之间，沧桑而古老的气息迎面而来，绮丽诡谲的姿态竞相绽放。
　　我甚至还看到了那一株如同蜘蛛网般盘根错节的巨木，在无数拍摄的灯光下熠熠生辉，像是熊熊燃烧的火焰令人震慑。
　　再往里走，就是实实在在的金沙出土文物的展示了，有各类铜器，玉器，金器，昭示着蓉城地区从远古沿袭至今的朝气蓬勃的生命力和无与伦比的想象力。
　　这些东西中，似乎有些还是属于长江中下游另外的文化发源地的，意味着文化的交融从那时就已经开始了。
　　在那么遥远的年代……
　　憧憬着那美好的年代，我陷入了思考。
　　在那样子的交通与周围环境条件之下，都能有人不畏艰险地来往于各地之间进行着各种联系。
　　而我，总在为了一些蝇头小事而做着一些无谓地挣扎，我自己是否，太狭隘了？

　　要不，怎么说，旅游能够让人忘却一些烦恼呢？而我的某些心境也从这时候开始转变。
　　看着前面的舒筱梅兴奋的样子，我也不禁莞尔一笑。
　　舒筱梅是我们班的学习委员来着，看上去是一个神经大条，充满阳光活力的一个女生。走路的时候总是蹦蹦跳跳的，有时候会突然跳到你的面前，让你深刻体会到什么是一惊一乍。
　　因为这种性格和习惯，再加上她笑起来的时候能看到的两颗大大的门牙，所以，班里的人送外号“兔子”。
　　不过，兔子这种生物，在我手里都不止死了一两只了。可以想见，舒筱梅是凭借着多么强悍的实力在我们这个班混得风生水起的。
　　“喂，你看你看，好大的象牙哇。嘿嘿嘿，要不要我拿下来给你当项链挂着？肯定很霸气。”不远处的舒筱梅朝着旁边的伙伴不断比划着，末了还上去贴着存放象牙的水缸。
　　嘿嘿，她那两个手臂的长度还没有那个象牙长呢。这象牙估计有1米7的样子了吧，有了舒筱梅的亲身测量，看着还真是震撼人心。
　　看着舒筱梅活泼的样子，我不禁看了看不远处的蓝若菊，虽然也是一脸兴奋的样子，但要内敛多了，一个人绕着柜子轻柔地走着。

　　再往里走，就是售卖一些纪念物品的地方了。有着一些书签，有着一些书本。
　　当然，因为有着乌木，不可避免会有一些乌木梳的出售。
　　我怔怔地看着这些精美的工艺品，不禁拿它们和曾鸣当初所购买的牛角梳作起了比较。如果说牛角梳是因为它晶莹剔透让我着迷的话，那么这暗红色的乌木梳凭借的就是它那种庄重典雅的气质了。
　　“曾鸣，你看这些梳子怎么样？”我兴奋地对着曾鸣喊道。
　　“别跟我说梳子，这本书不错，拿过来研究研究。”
　　我瘪瘪嘴，独自走到柜台前面，一把一把看过来。
　　“乌木梳既具有不伤头皮，不带静电等优点，并能有效刺激人体穴位，促进头部皮层血液循环，可畅通经脉。清脑提神，调整气血，延缓白发生长；对失眠，眩晕，脱发均有明显功效。长期使用，有益于护发，养生，健体。”听着旁边的售货员姐姐讲述着这一系列功效的时候，自己微微有些痴了。身为一个中医院校的学生，你可以不记住这乌木梳长什么样，有着怎样的艺术价值，但绝不会对这些功效视若无睹。
　　虽然可以通过针刺达到这些效果，但针刺绝不会比梳头舒服吧，虽然自己头发短，不用怎么梳头，但那感觉还是有的。
　　“喂，在看什么呢？”我的后背突然被人拍了一下，顿感一阵气血翻涌。
　　“没……没看什么。”看着舒筱梅的样子，不知道怎么就一阵心虚。
　　“我看看，嘿嘿，给女朋友买梳子？”
　　“不不，我只是看看，只是看看。”

　　只是看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