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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第58章 绑架案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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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在这样的倾盆大雨之中,穆家却再一次出事了,只不过这次不是闹鬼挖心死人,而是绑架勒索。
也许是穆家的运气正慢慢走向衰退,也许是穆家此刻的混乱繁忙给人以可趁之机,也或许是来人有恃无恐,胆大妄为,所以便就在今日,王夫人的下葬之日,绑架了穆家唯一的小少爷,穆桓伊的儿子,穆千雪,也是那个小名叫小小的聪明可爱的孩子。
绑匪要求赎金一万两,并且限定两天之内送到指定地点,否则就不能保证小孩子的人身安全,还威胁穆桓伊说如果报了官,就不只杀人这么简单了,还得剁手跺脚给折磨死才罢休。
穆桓伊看了那勒索信,差点没气的吐血,脸上青紫交加,全身都在止不住地发抖,混合着外面不时闪过的雷鸣闪电,越加让他整个人显得阴沉可怖。
此时此刻已是晚上亥时三刻,该走的亲友也走了,该歇的也歇了,该收拾地也收拾了,只有这间大厅里弥漫着不同于以往的气氛,显得格外压抑沉闷,穆府里的下人站在一旁连大气也不敢出。
秋夫人的脸色惨白,手指有些哆嗦地拉着穆桓伊的手臂:“你,你说什么?小小,小小他怎么了?”
穆桓伊眼中的忧虑不退,却还是在转向秋熙尹地时候眼睛柔了柔,安抚她道:“你放心,小小他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他有事的。”
可秋夫人却是充耳不闻,只是拉着他喃喃自语:“不能有事,小小不能有事。如今我也只剩下他了,他如果出了什么事儿我也再没有什么想念了。”
眼泪滚落,她倏忽诡异地笑起来,又是流泪,又是哭喊:“难道这就是报应吗?报应吗?你要夺走我的孩子,你要夺走我的一切,你不会放过我,不会放过的.......”
“噼啪”又一声惊雷闪过,照在秋熙尹张似人似鬼的脸上,越发显得狰狞,周围人不由自主就退了几步,连头也低了下去,似是不敢看她的神色。
穆桓伊皱了皱眉,眼中带了恼色:“你又在胡说些什么?原以为你病好了些,却不想又犯了这样糊涂的病!”
说着,朝旁边一个丫头道:“带你主子回房去,好生看着她,暂时别让她出来了。”
“不,我不走,我倒要看看她有多大的本事,我看她怎么来杀我!”秋熙尹突然尖利地叫起来。
“老爷......”那个丫头为难地看了看穆桓伊又看了看秋熙尹。
穆桓伊一横眉,声音暴怒:“还愣着干嘛?连主子的话也不听了吗?再愣着就家法伺候!”
那丫头这时才诺诺地答着,随着另外几个丫鬟将秋熙尹拖走了。
看见秋熙尹没了人影,穆桓伊此时才坐在椅子上重重地叹了口气,眉宇间是止不住的疲惫,却又打起精神问了问小厮:“老太太知道这个消息吗?”
那人答道:“老夫人一直祠堂,并不曾出来,所以现在应该还不知道。”
穆桓伊点了点头:“不知道的好,此事就不要告诉她了,也免得她老人家操心。”
过一会儿又沉眉一喝:“看守少爷的那些个丫鬟婆子呢?都去哪儿了?还不快给我滚进来!”
很快就有几个心惊胆战的仆人走进来跪下,一看家主脸色暴怒,都诚惶诚恐地磕起了头,只是说到丢了小少爷的责任,却都你推我推,只说不关自己的事,更有甚者,直接推到了女鬼的身上。
穆桓伊越听越怒,最后看实在问不出什么了,才让人各打了五十大板,心中还不解气,摔了好几个茶杯,等把关联这件事的一干人等都罚了个遍,脸色才算好一些。
住在穆府里的其他亲眷很快就得知了此时,纷纷遣人来问候打听,穆桓伊自然再没有心情去管那些心怀鬼胎的人,他一边吩咐下人准备银票,一边和我们商量如何营救自己的儿子,还要回复下人呈报上来的诸类杂事,整个人不到半天,就似憔悴了十几岁。
“依二位之见,这件事该是何人所为?”
我看了看十一,然后叹了口气:“你叫我们来商量对策,可我们又不是穆府的人,对你也所知甚少,怎么知道你和谁结了怨?或者谁有心要谋害你穆府呢?我们毕竟只是一介外人,不妨请你府中其他人来商量此事。”
他苦笑着摇头:“若能有个商议的人也就罢了,但你们也该知道那些人都是些什么人,各各心怀异样,恐怕只巴不得我也死了才甘心,怎会真的关心我小小的死活?”
这话说的我哑口无言,穆桓伊说的极是道理,他们不来幸灾乐祸一把已是极好,可还怎么指望他们想办法呢?这样一想,就更觉得穆桓伊可怜了几分,竟连个说知心话的人也没有,关键时刻竟还会求靠我们这两个外人。
又听他说:“我知道两位是有非凡本事的,切莫自谦推辞,倘若二位能够救得小儿,就算让穆某倾尽万贯家财也在所不惜!”
他说着站起来,朝我们深深鞠了一躬,我赶忙制止:“哎,你不要这样。就算你不说,小小那么可爱的孩子,我们也不会见死不救的。”
他这才笑了,似松了口气,只嘴角还是苦涩的。
我戳了戳在一旁喝茶,一言不发,好像入定似的十一,问他:“十一,你可知道这绑架人的是谁?”皱了皱眉,又接着问:“按照你如今的法力能够找到他吗?这事应该与那女鬼没多大关系吧?”
十一笑着放下了茶盏:“我又不是神,如何能知道这所有的事来?”
他这样说着,可是眉眼间却没有半分担心的痕迹,只听那语气也似全盘掌握在手里,看的我又是一皱眉:“你知道的,莫要卖关子,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若迟了些,保不定小小会出什么事情。”
他笑了笑,看了看穆桓伊道:“这就要问穆家主了。”
“我?”穆桓伊呆愣。
他敲了敲手指,笑的意味深长:“第一,这绑匪既索的只是一万两银子,自是眼界短小,见识浅薄;第二,能无声无息地带走小少爷,证明此人乃穆府之人并与小少爷极为亲近;第三,能一击打晕高大的看门者,非男子不可为;第四,要求送银子的地点不是别地,而是花街。如此,穆家主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了?”
他话音极淡,只是在冷静地陈述一件人人都知道的事一样。待说完,又抿了抿茶,噙着笑看了我一眼。
“难道是催景仁?”穆桓伊紧锁着眉头,眼中的狐疑越来越重,到最后竟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是了,一定是他!我穆府也只住着他这么一个终日斗鸡走马,不务正业的侄儿,前些日子,他还说要带小小出去玩,却被我拒绝了,难道那时他就起了这样歹毒的心思?”
“这个狼心狗肺的畜生!我穆府供他吃供他喝,有哪点对不起他了?他竟敢......”说到愤恨处,手掌大力一拍,几乎拍断了实心的雕花梨木桌。
“不行,此事我绝不能善罢甘休......”
穆桓伊一咬牙就要吩咐下人进来,想了想,却又对着十一鞠了鞠躬,“二位的大恩,穆某定当铭记在心,终身不敢忘怀。”
说完,便急不可耐地走了出去,我猜测,可能是去找人收拾那个催景仁了。
我转过头去看十一,只见他正擎着一只小茶杯,烛光下脸色似染了一层秋香色,也不见有别的动作,只是似有似无的笑容,微微把玩着手中的杯盏,一时,安静的只能听到外面摔下的雨声。
“你早就知道绑匪是是谁?”我问。
他抬头看了看我,笑容约淡,放下杯子:“这个倒是不知的。”
“不知道?不知道你能说的这么笃定?”
他抿了抿唇:“确实不知,只是根据一些事情推测实情罢了,接下来的事情就看穆桓伊自己的领悟能力了。好在,他不算笨。”
我古怪地看他一眼:“倘若你都能从这些小事情看出问题的本质来,那我做什么小动作你不是都知道了?”
他扬了扬眉,精致的下巴微抬:“你知道就好,”又笑了笑,“所以,往后莫瞒我什么事,要明白不管怎样我都会知道的。”
“知道?”我饶有兴趣地看他,“那你猜猜看,若你摘下面具,我是不是会嫌弃你?”
他笑容一僵,半晌才恢复原状,“兴许会,兴许不会。”
“我觉得你不该是这样模棱两可的人,可为什么总是会对我列外?”我站起来,俯身看他,务必想把每个表情都收入眼底,可惜,他戴着面具。
他盯着茶杯,视线近乎凝滞,也或许是我的错觉,他的笑容很不真实。
他不回答,我也不在意,我看着外面滴滴答答蹦豆子似的雨珠,双手环背:“你到过天庭吗?你知道吗,连天上都不会是一年四季常春花无谢的,偶尔也会像这样,倒豆子似地下下雨,据花神说,这很有力于草木生长。”
身后依旧是沉默,我笑了笑:“我以前也总爱幻形的,可颠来倒去也总不会超过两个,并且还没什么人看,渐渐地就没了兴致,维持了现在的模样乃至了几百年。几百年,对于仙人来说,短少的不过弹指一瞬,对于凡人来说,却是漫长的几生几世。我常常觉得,其实我是错了轮回,错了仙道的,明明生来就长了颗凡心,会动情,会动爱,会犯蠢,永远做不到像仙人那么高贵不可仰视,可是竟还有机会做了些年神仙来充面子。可因为是错的,结果便总不会太好。”
“十一,你说你是散仙,那便该是性情中人,不受规矩所约束的。可我看到你的时候,却总能想起另外一个人,那个人太苛刻,对自己太苛刻,苛刻地近乎没有喘息的时间。没错,他很强大,世上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强大的人了,可是,我觉得他不快乐,一点也不快乐。”
“你看,我这个人吧挺渺小,比起只小蚂蚁也大不了多少吧,思想也简单,头脑也简单,做事还总犯浑,没什么野心,最大的理想就是吃吃喝喝混到老死。可,我挺开心的,比和那个很强大很强大的人在一起还要开心。”
“我最难过的事情就是,没能把我猪一样的理想灌注到那个人脑海里,这是我最难过的事情......但我知道,什么事都不能强求。”
“对了,你戴着面具闷不闷?我总想象倘若你摘下面具后,会不会还有一层面具?这样想着,就有些替你难受起来,你说,里面又不通风又不通气儿的,干嘛还要戴着它呀?”
我回过头,看着他怔怔的表情,看着他颤抖的指尖,看着他手心那杯茶缓缓滑落摔至地上发出清脆的瓷响,那一瞬间,心里竟生生发疼起来,可脸上的笑容却还明媚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