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帝·天狐仙》书香扇

163、第11章 幻境迷梦

　　但是红莺去的时间也委实久了一些，我站立了好久也未见她回来。

　　便在廊台上坐了下来，看着廊檐下挂着的一串串崭新的嫩黄色珠链，随着风一起一摆，听着它们摇曳着轻微的的脆响声。还有那细细地雨飘打下来，天空是有些阴霾的，润着雾霭般的颜色，在这一院红梅中，显得极为冷涩和黯漠。

　　冷风扫过，激起一层层的鸡皮疙瘩，眼前的物事似乎都有些迷糊了，那暗沉沉的天色，有些阴晦的梅花，连带着地上湿漉漉的痕迹，转着蹁跹的雨滴，都变得朦胧如雾起来，像隔了层珠帘，隐隐绰绰的。

　　不知为何，眼皮渐渐的有些沉重，我睁了又睁，却还是抵挡不住它打架的威力，渐渐阖了眼睑。

　　可是眨眼间，我却好似来又重新来到这阑珊小院之中。

　　院子还是那院子，梅花还是那梅花，所不一样的是再没有了雨水如雾般的迷蒙，而是一院清辉皎洁的月光照射下来，还有疏落的几点雪染在枝头，渲染出一种唯美的画境。

　　我懵懵懂懂地来到这里，委实觉得没有半分头绪可言，我先前来的可不还下着雨？可不还是白日？怎的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天黑了下来？怎的月亮也出了来？还有这凤阳城何时也下起了雪来？

　　脑中的疑问实在有够多的，我踯躅了半晌也没理清个头绪来，心中有些埋怨白瑾素的怠慢来。

　　但仔细看来，又发觉这院中似乎与我刚刚进来的院子有些不同，似乎要更为崭新一些，廊檐下也并没有挂着珠链挂饰，只是清清淡淡的模样，映着一袭月光散发着极为冷疏的气息。

　　但我渐渐觉得有些诡异了，这里面竟是连一点人气也没有，我穿梭半晌却根本找不到出路，只能在此处徘徊却不得前进，委实奇谲的很。

　　这里的一切清晰如镜却又偏带着一层水渍的糊然，我能看清那月光的皎洁，能够看清那梅花枝头白雪的晶莹，能够看清那地上摇曳生辉的梅花清影，却偏生看不出这院落远处的景致，看不清除了这院落以往的风景来。

　　只绰约地看到那精巧雕花的秀阁楼榻，以及飘落在我眼前却根本抓不住地花瓣。

　　然后我看见地上并没有我的影子.......

　　“你不放我离开，只是因为怕我牵累于你？”一声极清冷的女声传来，带着一股强大的冷气。

　　这声音极为熟悉，可我却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回过头，然后看见在那远方的梅花树下，站立着一个女子，身着一身月白色雪青纱衣，秀发垂落下来，铺满了肩头，她静静地伫立着，极清淡的模样，只留的头上那根白玉梅花簪散发着丝丝的冷华之光。

　　虽然她不过是侧身面对于我，我也根本看不清她到底长的是何模样，但只凭借那身形，那样貌我一眼便知道眼前的女子正是白瑾素。

　　我张了张口，欲呼唤于她，可是话到嘴边，却似被咔住了一般，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呵呵......”紧接着却是一个男子轻笑的声音，有着一丝不知名的意味：“啊瑾若你要这样理解，我也别无他法。”

　　我这时才知道旁边却有个男子的。

　　月光正好，又因他正面对着白瑾素，站在那梅花树下，一时倒让我看清这男子到底是何样貌来。

　　他穿着绣着梅花纹络的长袍，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眼角微微上眄，露出无限的清华，不见得很白的一张脸，看起来却比头顶的梅花还要来的清艳些，是光洁隽美的模样，长的甚是俊朗。我不能将他和青墨来做比较，因为在我心中已经无人能比的过他，可是看到这个男子，我却只能说这实在又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他身上有种气质很另人着迷，那气质我在白瑾素身上也见过，那便是如梅花般飘逸凄清的美来，在那一袭梅花树下，你分不清到底是梅花美还是人美，正因为分不清，所以更加显得蒙幻，仿佛浸了薄薄的一层雾，若隐若现着。

　　此时此刻，在白瑾素身上我并没有看到初见她时的那种感觉，只觉得眼前的女子似浑身上下都带了一种冰刀子的锋凌，不管是语气还是身形。

　　“你就算困的了我一时也困不了我一世！雪拂，总有那么一天我还是会出去会杀了他的！”白瑾素的声音依旧很冷。

　　对面那个叫雪拂的男子却连眼角眉梢的韵味都没有改变，他手中还执着一把画着红梅的纸扇，手心微微用力，微开的扇柄合了起来，只用那淡清地声音对她说道：“啊瑾，你要知道只要我在一天你便没有那样的机会，纵使我不在了，你也不会能够如你所愿去找他。我不管你是要去找他报仇也好，去找他做别的什么事情也好，总之我都不会答应。”

　　他声音虽十分和缓，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嘴角挂着隐绰的笑容，眉宇间却又似带着化解不开的清愁，只是那宽大的衣袖随着风摆弄着，有种说不出的凄迷神色。

　　“你不是喜欢我？可为何要阻止我？为何处处与我作对！你将我困在这梅坊之中到底想做什么？这样做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白瑾素的声音倏然提高，带着轻易察觉地怒火。

　　对面的男子却依旧没有特别地表情，只是将眼神放在她身上良久，眼眸似乎都停止了转动般，只低低笑道：“是，正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不会放任你胡来。”

　　“胡说！”她蓦然打断他：“你根本就是贪生怕死，你害怕殷家滔天的权利，你害怕我连累于你，你害怕你同我一起获罪，所以你不愿意放我离开。梅雪拂！你是这样窝囊怕死的小人！”

　　对于白瑾素的一番话我不能表示怎样的赞同，只因光看着那男子的面容，那一身出尘如谪仙的气质便委实不像她所说的那种小人。可也难保有些人表里不一，厚貌深辞的，毕竟人心总是最难猜测的东西。

　　“呵......”他突的一笑，眼睛微微地抬起，嘴唇抿成一条薄薄的线，只看着她定定地道：“啊瑾，你如何说我我都不在乎。你说我贪生怕死，那么我便贪生怕死罢了，你说我是窝囊的小人，我便那窝囊的小人罢了。只要你没事，做什么样的事情，做什么样的人我都不在乎。哪怕，这样会让你讨厌我。”

　　他笑容依旧，只脸上毫无血色，月光映着瞳孔里清华的颜色，一时间却展现出几分妖冶的味道。

　　他向她靠近了几步，手指微微抬起，折扇收了起来，似想要将她拉进怀里，她却蓦然将他推开，冷声道：“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和我说话，你这样的人要本事没本事，要能力没能力，不过就是仗着长的好看几分，做些风花雪月的事情，就这样的你也希望我能喜欢你？你别想了！就算我如今落魄了也不能看上你这样的人！”

　　他手中的动作蓦然停下来，好看的眼睛些微的眯起，嘴角的笑容却有些不置可否，半晌右手突然伸展起来，倚着那折扇摘下一朵梅花来。空中月亮依旧明媚，那样一个出尘如仙的男子，和着月光摘下一朵梅花来，有种令人心惊的美好。

　　月人和月摘梅花，雪清梅瘦，夜寒不近流苏，容颜似冰铸。

　　他将手中的梅花折送到她眼前，对她笑道：“你看，啊瑾，正如这梅花它也并没有多大的本事，也并没有多少的才能，只普通的一枝花罢了。可是它却是为着你而来，为着你而开，为着你觅到这尘世来。我什么也没有，想的不过是让你开心......”

　　他伸手想将那枝梅花别在她发间，她冷着脸挥手，却被他强硬地拽住了手腕，不容置疑地将花别在她发髻之间，他笑容款款：“你看，多好看，这样的梅花，这样的美人！啊瑾，我知道你从来都是刀子嘴豆腐心，你说的那些我都不会放在心上，我是如你所说没有太大的本事，但是保你一生平安无忧却没有多大的问题。”

　　他突然扣住了她的肩膀，俯下身来，神色认真地对她说道：“啊瑾，留下来，和我在一起。不要再去想什么报仇的事情，那些都已经是过去了，我会陪着你，一直，一直......”

　　他的眼神是那样真挚，那样的执着，清淡的面容隐约闪烁着比月光还要皎洁的光芒，只定定地看着她，带着一丝希冀，仿佛只等着她开口说一个“好”字。

　　可到底她没有说出口来，迎接他的却是一柄锋利的匕首，戳进他的身体，染红了绣梅的衣襟，她哭着冲他摇头，泪水尽数滴落在他脸上：“对不起，雪拂，我做不到，我做不到。那些以往的种种我都不能忘记，我要杀了他，杀了他，否则我将日夜难安......”

　　他笑容更大了，眼睛却出现点点的迷离来，血涌出来，滴滴落在干涸的地上，似梅样的鲜红，手中的折扇不知何时落在了地上，可是这一切他却仿佛未知一般，连眉角那淡淡的清愁都毫未改变一二，只听着那身着月白色衣衫的女子对他说：“这伤口不会多重的，我只要那么一点时间离开这里就可以了。雪拂，你不要怪我......若我还能有性命，我就回来陪你.....”

　　她的手指都是颤抖的，不知那一剑下去到底用了她多少的力气，她嘴里满满都是恶毒的话语，一字一句无不寒澈令人心痛，可是眼底挥去不掉的情意却又彻底出卖了她。她爱着这个名叫雪拂的男子......

　　白瑾素颤了颤嘴唇，脸上的泪还在流着，眼中，却是一片坚决，她倒退几步，松开手，手上还是鲜红的一片，闭了闭眼睛，忍下心不再去看那快要倒地的男子，只选择快步朝着院门奔去。

　　可是.......

　　她所预料的一切都没有如她所愿地进行，还未走出院门之外，她的身体便软软地倒了下来，她不可置信地回头朝着那染血的男子看了一眼，身体却软绵绵地沉了下去。

　　他捂着胸口受伤的地方，步子有几分踉跄，却一步步朝着她的地方走去，然后弯下腰轻轻将她抱了起来，手上的血还在滴滴地落，他将脸贴进她的面容上，用那几不可闻地声音对她说道：“啊瑾，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你就想离开我的身边，你觉得这可能吗？”

　　笑容有一丝魅惑，带着隐约地暧昧：“你只觉得是我武功高强所以将你限制，所以你想趁我不备刺伤于我好让自己能够顺利逃脱......可啊瑾，你不知道的是，那些对我本就无用.....”

　　顿了顿，他看着早已昏迷过去的啊瑾，笑了笑，声音带着一丝诡异，抚了抚她头上的发：“我好像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你，我是一只妖啊，只是一只梅花妖，为了你才落入这凡尘之中。啊瑾，你可知道呢？”

　　我蓦然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地男子，想要说什么，脑袋却“碰”的一声撞在柱子上。

　　旁边传来一个女声，冲我叫着：“姑娘，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