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同人）日出时光》程蓁蓁

7、极光小镇

　　圣诞假期将至，满大街50%off的标志招摇，凉子没什么礼物要买来送人，只趁着大折扣多购置几件生活用品。
　　排队交钱的时候凉子看见超市满购抽奖的活动，算算自己购物车的东西大致够抽一次。
　　中奖这样的事，总是有意的人擦肩，无心的人收获，凉子自知并不是幸运的人，登记奖券后也不再挂心，直到三天后接到电话。
　　阿拉斯加五日游。
　　凉子跟电话那头的人确认了几次，才相信自己确确实实中了奖。
　　晚上，流川篮球训练一回来就被凉子堵在玄关。
　　流川，我们去阿拉斯加旅游吧。
　　发什么神经。
　　我超市购物中的奖啊，阿拉斯加五日游。
　　那你自己去好了。
　　是双人双飞啊，我一个人去多浪费，你好像也快过生日是吧，正好，我请你出去玩。
　　不要。
　　为什么？多好的机会，散散心嘛。
　　流川被逼到门口的角落，他四下看看，指着趴在地毯上打盹的R先生，都出门它怎么办？
　　给隔壁Channing太太照顾几天没事的。
　　出门很麻烦。
　　线路、酒店都安排好了，哪里麻烦。
　　总之不去，你找别人。
　　你举目望望谁家不是圣诞团圆，我找谁？
　　不去……
　　事实证明，辩论这回事，流川从来没赢过凉子。当他在飞机上打喷嚏的时候，旅程才刚刚开始。
　　飞机在阿拉斯加的安克雷奇着陆，前三天凉子兴致勃勃地坐游轮，钓鱼，淘金，欣赏冰雕，甚至跟印第安人围着篝火跳舞，零下三十多度的低温没能让她消停一会，而流川的鼻音则越来越重。凉子不勉强，多数时候把流川留在温泉池里，一个人出去观光。
　　第四天两人转战费尔班克斯，著名的极光首都，因为靠近北极圈，一天只有五个小时的白昼，剩下的漫漫长夜，只有极光闪耀。
　　已经清晨，外面仍是茫茫黑夜，凉子睡不着，想到外面看日出，临出门去隔壁看流川感冒是不是好转。
　　流川被鼻塞折磨得已经一夜没睡。
　　感冒严重了？一开门凉子就看到流川浮肿的眼睛。
　　还好。
　　那我留下来看着你？
　　不用。
　　那记得等下吃过早饭把感冒药吃了，我出去走走。
　　诶，天都没亮。
　　所以日出才更难得嘛，凉子擦擦窗户的水汽向外望，啊，不过山里的夜路是有点可怕，她拍拍流川的肩，实在是抱歉，本想让你散散心没想到害你生病
　　流川倚着墙看了她几秒，转身回头穿大衣。
　　你干什么？凉子不解。
　　怕你不敢走夜路。

　　雪野茫茫，周围是铁兽般的群山绵亘，黑夜中苍松无言，只有极光曳着色彩与光芒。人是应该敬畏自然的，这眼前的一丝一毫都是人力不能为，凉子站在雪原上感慨。
　　流川戴着帽子，在凉子身边亦步亦趋地走。她几次想劝他回酒店，流川也不做声，仍是跟着她。
　　两人在积雪里踩出一条小路向山坡上走，途中还碰到几只驯鹿。
　　然而日出没来，却开始下雪了。
　　凉子第一次明白鹅毛大雪的比喻从哪来，可雪景再美，在阿拉斯加的山林里却成了噩梦。
　　林子里只有流川虚弱的喘息声和雪落的声音，凉子不敢犹豫，拉着流川往回走。
　　当发现已经迷路的时候，雪已经漫过膝盖。凉子想换个方向的时候，流川从后面把手搭在她肩上，只说了一句，你先走。
　　然后砰得一声倒在雪地里。
　　流川！凉子惊叫一声把流川翻过来，但早已不省人事。
　　像时光倒退一般，医院里久野辨不清的脸一下子浮到凉子眼前。
　　喂！流川！你不能睡！醒醒啊！
　　天还是一片昏沉，凉子的声音震落了树枝上的积雪，低温已经让她感受不到自己的脚趾，她心里明白，这么严寒的天气，如果短时间内走不出去，流川可能会死在这里。
　　流川，我刚刚想明白一件事，她把流川的头抱在怀里，如果你能活着出去，我一定告诉你。
　　她把围巾摘下来给流川围上，扶起他，放在自己背上。
　　凉子在雪中踩出两道蜿蜒的脚印，她一直觉得流川很清瘦，但这一刻，她背上似乎是整个世界。
　　我长这么大还没背过什么人呢，你待遇这么好，一定好好活着出去感谢我。凉子知道流川听不见，可还是想说话给他听。
　　在过膝的雪地里行走本已不易，何况背着比自己高二十几公分的男人。凉子没走多远就全身湿透，一会儿衣服又结成薄冰，然后再慢慢暖干，之后重新湿透，周而复始地循环。凉子几次脚软，直挺挺地摔在地上，起身后把脸上的雪拍掉继续负重行走。
　　天逐渐亮了，凉子的视线已不太清，只凭着微弱的方向感向山下走。直到听到雪橇艇的轰鸣声，凉子终于最后一次直挺挺倒地。

　　29岁。24岁。
　　长得很平凡。长得很英俊。
　　有情史，差点结婚。无情史。
　　高龄女博士。潜在NBA篮球明星。
　　完。全。不。合。适。
　　她从不会憎恨自己的年龄，五年前的她其实并不如此时的自己，时光会给女人带来皱纹，却也平添岁月沉淀的香气。要是自己的时间就此定格，只有流川的年龄向前移动，如果在某个时光的节点里再次重逢，那时自己也许会勇敢地爱他。
　　然而现在，她越不过两人间的距离。
　　说出来，恐怕连朋友都没得做。
　　梦醒，凉子睁开眼睛，听到心电监测仪器有规律的电子声。
　　她想抬头观察一下环境，只觉得浑身关节散架般疼痛。
　　你醒了。
　　凉子微偏一下脖子，流川正拖着腮坐在床边。
　　流川枫你还活着啊。
　　我活着，你差点死了。
　　你把我扶起来，我浑身痛死了，你看着这么瘦，怎么死沉死沉的。
　　流川把床摇起来，听说你背着我走了几公里。
　　我也不知道多远，总之很久就对了，不是你晕了么？怎么我躺在医院啊。
　　因为我死沉死沉，拖累你休克，昏了两天。
　　那你呢？
　　一点肺炎，没事。
　　哈，那是我救你救得及时，欠我多大人情。
　　诶，我不是让你先走么，你干嘛这么做？
　　是我带你来的，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多大责任啊。
　　流川突然把脸贴近，那你说我欠你这么大人情，怎么还呢？
　　凉子上一秒没心没肺的笑立刻僵在脸上，我……想想。
　　要他以身相许？坂井凉子你都快30岁了说这种话要不要脸啊。
　　趁气氛不错表明一下心迹？
　　凉子想起梦里的挣扎。
　　诶，你就答应我一件事好了。
　　嗯？
　　如果以后还有我不敢走的路，希望你还能陪我一起走。凉子望着他的眼，好像望着那晚漆黑的夜路。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