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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Part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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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一心打小便和陆家老爷子和老太生活在山西,因为陆爸陆妈属于老来得子,院子里的孩子在玩泥巴的时候,陆一心还在吧唧吧唧的流着口水;等陆一心终于可以玩泥巴了,他们又都读中学了,早就不玩泥巴了。
陆老爷子很心疼这个小孙女,生怕这跟独苗苗长歪了,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走哪都恨不得挂在身上。陆一心记得,小时候永远都是在陪爷爷下棋,陪爷爷写字,陪爷爷钓鱼,陪爷爷养花……而且写不好字还不给饭吃。
然而文静的外表下却依旧是个调皮捣蛋,比如陆老爷子要见着花费了整整一年心血的倚兰娇结花骨朵了,却不小心被陆一心给一屁股压死了,而这个大恶人,脏兮兮的坐在花丛里,委屈的瘪着嘴,一脸泫然欲泣,奶声奶气的要爷爷抱,陆老爷又生怕小淘气摔着了,又心疼自己的花,终究凝在嘴边的是一抹无可奈何的苦笑;又比如陆老爷子鱼缸里最宝贝的镜鲤,经常被陆一心抓出来,玩的半死不活再放回去…
随着陆一心渐渐长大,陆老爷子陆老太身体也大不如前了,照顾她也显得有些力不从心起来,于是就这样,在陆一心读完小学的那个暑假,被接回了北京城,临走的那天晚上,陆一心抱着陆老爷子死活不肯放手,委屈的说道:
“爷爷,你不要子清了吗,子清以后都乖乖的,不在偷偷爬树偷果子吃了,也不会去抓爷爷的宝贝小鲤了……爷爷……”陆老爷子红着眼,顺着小孙女乌黑的长发,低声说道:“爷爷老了,子清要乖乖的,要听爸爸妈妈的话,以后爷爷来看子清。”
“那我们拉钩钩,说好了爷爷要看我的哟。”大眼睛里噙满了泪水,泫然欲泣,可怜巴巴的拽着陆老爷子的衣角撒娇。
“好,骗人的是小狗哟。”陆老爷子,眼睛红的厉害,哽咽着摸着小孙女儿的头。
可是,陆老爷子还是食言了,在陆一心回去没多久,陆老爷子就突然过世了,倒在了那一大片开的红艳艳的山茶花地里。
陆一心哭了两天两夜,而且还绝食抗议,嘴里喊着爷爷是大骗子,最后晕倒在了灵柩旁。对于陆一心来说,爷爷的过世,就好比那屹立的巍峨高山轰然倒塌,又如碧波湛蓝的大海瞬间干涸。
心就像缺了一角一样,呼吸都是钻心的疼。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直视、敬畏生命。
渐渐地她开始潜心于书画间,似乎这样就恍惚间回到了那段和爷爷相处的美好时光。陆爸陆妈也对此无可奈何,别家小孩要不就是在院子里疯玩,要么就是和电脑电视死磕,而他们家女儿除了上学就是大门不出的潜心习字。这对于一个正处在叛逆期的小孩来说,她表现的太过于不正常——安静的过头了。
第二年,陆家搬去了一个四合院里,院子的西北角有一颗两个人也无法环抱的槐树,茂密的枝叶里夹杂着嫩黄的小花,整个西北角都笼罩在绿茵里,这棵树很像以前爷爷家的那棵,一样的是槐树,一样的高大茂密。陆一心一看见这颗树,就欢喜的不得了,于是就选在了西挨着巨木最近的厢房。
陆妈妈却不乐意,西厢房被绿茵遮盖,缺乏阳光,阴沉沉的,总觉得小孩子住在这么阴气重的屋子里不吉利,好说歹说陆一心完全不放心上,也就只有由她去了。
就在这一年,在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男人悄悄地走进了她的生命。
。。。。。。
四合院的旁边住着陆爸爸的两个好兄弟,三个人是开裆裤朋友,一起上学,一起下乡插队,后来因为事业各奔东西,最大的愿望就是以后能住一起,好不容易实现了,陆家上下最开心自然就是陆爸爸了。
当天晚上,樊家和邱家各自领着一家子聚在了陆家院子里。两个毛头小子,一个笔直清秀,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一个……比陆一心还矮半个头,这个就是小时候的樊靳泽。
“你好,小妹妹,我叫邱济延,这个是樊靳泽,你叫什么名字?”皎皎月光下,修长挺拔,面如冠玉的男孩俯下身来,目光沉静如水,温柔谦和的看着她。心鼓如雷,一抹红晕悄悄地爬上了她的脸颊,紧紧揪着衣角,期期艾艾的说道:
“我,我叫陆一心。”
“花痴。”旁边那个“矮冬瓜”一脸不屑的瞟了她一眼,大步流星的进了屋里。
“呵呵,别理他。你长的真可爱,一心。”邱济延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你……可以叫我子清。”陆一心咬着嘴唇,不敢看他的眼睛。
“小名?”
陆一心摇摇头,小声说道:“是我的字号,爷爷起的。”
“嗯,好,子清。”说罢,伸出手牵着她往屋里走。
然后,后面的一件事情,就彻底让陆一心和樊靳泽结下梁子了,“矮冬瓜”不知何时站在了那棵巨木下,踮着脚拿下了树上的鸟笼,扑哧一声,画眉早已不见踪影。
这一幕让陆一心看呆了,怔怔的站在原地,踉跄着奔到槐树前,抱着鸟笼,转身进了屋子。
那只画眉是陆老爷子带陆一心去花鸟市场挑的,它的两翼翅尖如同朱砂般嫣红,十分特别,于是便买了下来,后来陆老爷子过世,陆一心便把它带了回来,宝贝的不得了。谁料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没了,陆一心搂着鸟笼子呆呆的坐在地上,眼睛酸酸涨着生疼,一丝也哭不出来,心里悲恸欲裂,扯着生疼。
陆妈妈悄悄地推门进来,看见陆一心搂着鸟笼子,小小的身子蜷在地上,靠着立柜沉沉呆呆的睁着眼睛,泪水便一下涌了上来。
“丫头,我们睡了哈。”陆妈妈哽咽着把陆一心抱起来,放在了床上,想着是不是拿走她拽在怀里的笼子,但看她一脸戒备的看着她,心里一酸,给她盖上被子,起身出去了。
“丫头睡啦。”陆爸爸倚着小桌泡着脚,看着陆妈妈失了魂似的进来了。
“嗯,睡了,伤心坏了。”陆妈妈把擦脚帕递了过来。
“小孩子,很快就没事了。”
“当年真的该把她带在身边。”陆妈妈垂着眼,叹了口气,“都怨我,咱们亲生女儿啊,结果呢,待咱们生人似的,她肯定是怨啊,怨咱们……”
“胡说八道什么呢,小孩子,睡一觉就好了。”陆爸爸猛地打断陆妈妈,沉着脸低喝道。
“你真的这么认为吗?”陆妈妈脑子里回闪着那双戒备的眼睛,心里一阵一阵的发凉。
陆一心这一晚上梦见了爷爷,陆老爷子还是那个样子,坐在院子的藤椅上,阳光透过树叶暖暖的洒下来,陆一心努力去叫他,可是老爷子像没听见似的,静静的看着报纸,后来爷爷不见了,变成了无底的黑暗,像漩涡般把她卷了进去,她挣扎着,尖叫着,却依旧不断地坠落……
这一夜,陆一心发起了高烧,陆妈妈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进了她的屋子,看见她满脸通红,嘴里喃喃自语,额头滚烫,惊觉大事不妙,连夜送进了急救室。当陆一心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空气里浓浓的消毒水味道,让她皱起了眉头,陆妈妈坐在她身边,抵着头沉沉的睡着了。陆一心艰难的支起身子,伸手想去端旁边的那杯水,谁知一不小心碰倒了洒了一地,陆妈妈惊醒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终于退烧了,大大的松了口气。
“想喝水吗,子清?”
陆一心点点头,怯生生的看着她。
这表情,生生的刺痛了她的眼睛,别过脸:“子清……我是你的妈妈,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你明白吗?”
陆一心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安静的蜷在被子里,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这个一年见一面的人,是给予你生命的人,是你最亲的人,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