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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ON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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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记得婴煌家在哪个区吗?
——江山吧。
——我也记得是江山,但是我们都错了。
“主上,您这是什么意思?!”未闻其人先闻其声,话音刚落,高大厚重的漆红大门被一脚踹开,一道胭脂色的身影跃入殿中。
平日里隐在一旁的日月护法齐齐现身,各执一柄七尺长剑指向来人,杀气弥漫在冰冷的空气:“放肆!”
玄炼毫不畏惧护法的警告,安然立于大殿正中,目光炯炯凝视着端坐在御座之上的人。
日月护法正待有下一步动作,座上之人轻轻挥了挥手,道:“无妨,但凭炼说下去。”
“主上,我玄炼做事的三条规矩您不会忘了吧?”
“哈哈,天权教无影大师座下五名杀手,玄钊、玄栈、玄济、玄炼、玄尘,行事各有规矩,你玄炼的‘三不杀’本座自然不忘。”
“一不杀皇室之人,二不杀孱弱之人,三不杀良善之人。坊间相传,这煦王爷久病缠身又为人和善,我只是无影大师座下一员小卒,何苦要我为难?”
“这单子生意本座本不欲交予你手上,一切皆有你师座安排,若有疑问不如去找他。”未等玄炼再有异议,天权教主长袖一挥,一股不可抗拒的真气将殿中人推出门去,漆木大门随即关闭。
看着面前紧闭的殿门,玄炼心知从教主口中再问不出什么,索性听了他的话去找师父。
刚踏进住了二十年有余的桐音台,飘散而来浓重的雾气让玄炼赶忙封住气门,眯起双目。可浓雾就像长了眼似的,不放过玄炼身上任何一个空隙,饶是她动作再快,也还是呛了几口,不大会儿的工夫便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师父你又在研究什么东西!”从昏睡中清醒过来,熟悉的檀香味道涌入鼻腔,玄炼翻身下床,整理好衣襟,吵着去找师父。
才开了卧房的门,就见无影大师单手端着一碗茶水站在门口,玄炼翻了个白眼转身把师父让进屋内,抱怨道:“师父,您下次试药的时候能不能预先知会弟子一声?”
“这是掺了解药的安神茶。”无影平静地撩了茶碗,“这味‘香噩’效果不错。”
玄炼皱皱眉头,问无影:“这药有何功效?”
“你喝了茶运功试试不就知道了。”
玄炼依言一口饮尽安神茶,又调运真气行了一个周天:“怎么只能调运起九成来?”
“给你用香噩的分量不过正常的十中之一,不然一日之内你的功力便会散尽,五内俱崩,三日内出现幻觉,将一切所接触的水源当做解药,十日内封闭五感,涨溺而亡。若中毒期间强行催运真气,显效更快。”
“人最大的恐惧莫过于将死之人抓住了虚妄的救命稻草,本以为是生的希冀,却难料是道催命符。让人眼睁睁地见证自己的死亡——师父,阴损太过是要折福的。”玄炼大大咧咧地仰躺回榻上,“不过我倒情愿师父过了一天再来救我,废了这一身功夫,就不用去杀那煦王爷了。”
“我让你去做此事必定有我的道理,煦王爷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玄炼见师父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心下不快,便敛起戏谑之情,面目严肃道:“我倒是可以代天权教众走这一遭,不过谁也不能勉强我玄炼做我不愿做的事,不然玄炼宁愿死。”
“押大!”“押上!”“这一局一定开小!”“买定离手!买定离手!”繁华的京城一隅,喧哗的人声自一幢门洞大开的铺面传出。京城里住的人,有钱,也有闲。闲的时间多了,找乐子的方式也多起来——吃、喝、嫖、赌,京城样样俱全。
钱纾没钱,但好赌,有着一手好赌技。
今天只在赌桌前站了小半个时辰,连赚了五六把,钱纾已经数不清自己口袋里的银子翻了多少番;等着庄家再次开庄,还没来得及下注,钱纾就被左右两名膀大腰圆的黑面大汉架了出去。
王煦路过赌场门口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一个着红裳的姑娘被挡在赌场门外,叉着腰破口大骂:“这就是你们对待客人的态度吗?我又不是没钱赌!不就是今天运气好了点嘛,这么大的场子还输不起羞不羞!!”
从未见过如此剽悍的女子,王煦皱了皱眉头,跟在身后的两个侍卫见自家主子的去路被挡,赶忙上前对那还在喋喋不休的女子说到:“姑娘休要刁蛮,莫要挡了我家公子的路。”
钱纾正骂得痛快,面前突然又窜出两个彪形大汉,不由得吓了一跳,火气更旺起来:“我刁蛮?你还讲不讲理了!”她的目光越过侍卫,直接落在王煦身上,上下打量一番,道:“马路这么宽,看公子颇为纤弱的样子,姑娘我就算再往中间站站,也挡不住公子的阳关道!”
“小女子不知好歹!”两名侍卫听她语气不善,说话也不客气起来,说罢还单手覆上别在腰间的宝刀,那架势似乎随时都可出鞘似的。
钱纾想不到来人文文弱弱,手下人却这般凶悍,禁不住咽了口唾沫,色厉内荏:“你……你们两个大男人,欺负我一个弱女子,算……算什么本事!”
两人仍不肯收势,王煦在一旁看够了热闹,方才拍拍手让侍卫退下,自己上前几步,在那姑娘面前站定:“家仆无礼,还望姑娘莫要见怪。”说着还行了一礼,礼数周全得让钱纾都觉得有些羞愧——自己一个姑娘家,倒不如个男人有修养。
“唔……算了算了!我原本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既然公子肯给我面子,那我也与公子行个方便吧!”钱纾本就不是什么骄矜的女人,大大方方退到马路一边,还不忘朝那两个黑口黑脸的侍卫做了个鬼脸。这细小的动手并没有逃过王煦的眼睛,他心下想这姑娘着实有意思,不由起了结交之心,又上前一步再拜了拜:“请恕在下唐突,敢问姑娘芳名,可愿与在下结交做个朋友?”
钱纾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人烦是不烦?说起话来文绉绉的,什么“在下”、什么“芳名”的,明明一句“你叫什么名字”不过短短六个字,怎么到了这些弱不禁风的文人口中,就能变出那么多花样来?
“你问我名字?我叫钱纾,铜钱的钱,彼交匪纾的纾。”
“‘赤芾在股,邪幅在下。彼交匪纾,天子所予。’果然是好名字。在下王煦,今日有缘与姑娘结交,深感荣幸。不过作为新友,在下还是要提醒钱姑娘,久赌必输,况且以姑娘之名讳,实难保赌桌上事事顺遂。”说完这话,王煦便带着侍卫走了。钱纾与这一行人擦肩之时,分明听到了侍卫从唇齿见流出忍笑的声音,当即明白王煦话中含义,对着他们已经远去的背影大骂道:“你们这群不厚道的家伙!你才输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