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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乱花渐迷 ...
2010年9月11日,昔日的Liberty Plaza Park,在911事件中因大量杂物落入而重修,如今已更名Zuccotti Park,继续掩映于在华尔街和双塔废墟之间,迎接着各式各样的旅游观光者和游行示威者。
Zuccotti Park旁的小咖啡馆里,安菲和张白轩一人一杯Espresso,齐齐望着不远处缓缓涌向双塔废墟的人流,谁也没有说话。
每年的这个时候,双塔遗址都会举行纪念活动,有些人在遗址上放置遇难亲属的照片,有些人就在公园里手持小白花,静静地站上一天。
张白轩02年研究生毕业,正赶上911事件后美国签证最困难的一年,凭着自强不息的澄夏精神历经千辛万苦拿到签证,在中部一所大学打熬五年,终于谋得一份华尔街金领职位。三年来日日经过这座废墟,他竟到今天才知道安菲也是当日恐怖袭击的亲历者。
“你小子沉得住气,居然一点都没跟我们说。今天专门上这来怀念当年的英雄行为?”
“明明是专门来看你啊。”安菲笑道。
“得了吧来看我还让我大周末的上这破公园。”张白轩亦笑。安菲其实是来和一家美国大院线谈在华合资的计划,取道纽约看看多年不见的老同学。昔日于后海酒吧劲歌热舞的毛头青年,如今西装革履对坐在华尔街咖啡桌两边,世事变迁,沧海桑田,回忆历历如昨,令人不胜唏嘘。
“岳子毕业就回老家,现在肥差处长当得有滋有味,小孩都二年级了;伢子在国企混了个部门总,刚离,孩子归前妻,小姑娘哭着喊着往上扑;国内IT圈这两年风生水起的,棒子那名片唬死个人,据说前段时间婚礼还请了电视台主持人;大飞去欧洲,我来美国,也都结婚准备当洋人他爹了……”张白轩扳着指头一一数过,“二菲啊,当年你是咱们屋最招女孩子的……瞧你这模样儿估计现在也是……怎么还一个人晃啊。”
安菲耸耸肩,“麻烦。”
“果然豪门范儿。”张白轩哈哈大笑,“财产公证,约法三章什么的,吓着人家了吧。”
“你也忒瞧不起国内女同胞了,她们对这些相当接受。”若不是知交好友问,安菲才懒得解释,“我的意思是我这人薄情,她们要的我给不起,还是别找麻烦了。”
张白轩摇头,“薄情?没看出来,闷骚还差不多。”
安菲被他逗笑了,“这几年骚没了,就剩闷了。”
确实,没有她的日子,再多纸醉金迷,灯红酒绿,都过得很闷很闷,那些现于人前的踌躇满志,恣意张扬,不过是苦中作乐。
张白轩看着窗外一束束白花,一支支蜡烛,一张张余悲不尽的脸庞,忽然转头望住他,“薄情老弟,我问你,困在北楼那段时间,你在想什么?”
安菲亦随着他目光望向远方,“就给我妹妹录了段话,楼要塌了,也不指望谁还能听到。其实没想什么,气都喘不上来了。”
以为生命走到尽头那一刻,他脑中变得很简单很简单,唯她而已。
张白轩听他说起妹妹,不禁小心问道,“小月还没找到吗?”
安菲收回目光摇了摇头。冷月失踪后,他除了自己寻查,还拜托了所有在美同学请他们留意她下落,张白轩自然也帮着撒过网,谁能想到冷月消失得这样彻底,六年来音讯杳然,就像不曾存在于这个国家。
“二菲,咱俩是兄弟,我就直说吧——美国不是亚马逊丛林,不会有人藏六年不留一点痕迹。”张白轩伸手扶住他肩膀,神色沉重,却没有犹疑,“你有没有想过,她还在不在这个世界上?”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安菲说得很平静,脸上一如刚才的温和宁谧,只有张白轩能看到,那握着咖啡杯的指尖,几不可见地颤抖着。
2002年9月,随叶飞司令解放福建的何是民老将军在北京去世,享年93岁。何老将军战功彪炳,备极哀荣,远在纽约的曾孙女何稚衣亦飞回北京参加葬礼,而已结束MBA课程拿到学位的安菲也一同归国。
八宝山革命公墓东礼堂,何是民将军遗体告别仪式。辈分最低的何稚衣领着堂弟堂妹站在队伍末端,不停向吊唁者鞠躬致谢;安菲一身全黑,站在离她不远的角落。他不是何家人,吊唁完就没他什么事,可从纽约到北京,从何家到八宝山,他始终陪在何稚衣身边,见她满面的疲惫与哀伤,也不忍心不告而别,想着总要等到追悼会结束,再认真安慰她一番,才好离开。
哀乐低回,灵堂肃穆,来者大都人过中年,有些已是鸡皮鹤发,是以当一对颇具气质的年轻人并肩走入灵堂时,不少人目光都投了过去。
安菲怔住了。
女孩一身深灰套装,中跟皮鞋,及肩黑发在末端卷出隐约层次,拨到一边的刘海遮住了半个额角,眼眸微垂,双唇轻抿,往日的跳脱顽皮全然褪去,皙白面容上只有一片肃然。
这两年,冷月给他发过许多照片,可再多画面,也不若这一室白花中的惊鸿一瞥。
原来她早不是当年的小丫头了。她成熟端庄,消瘦下去的脸庞,慢慢显出年轻女郎的明快与干练。她沉静如水,便是三鞠躬后望向那高悬遗像的眼睛,也不过古井微澜,不见波光。
左思静跟他说过,911那一晚,在得到他平安的消息前,冷月一滴泪都没有流,和他通完电话,才洪水决堤一样地大哭。那时的他恨不能立刻飞回北京拥她入怀百般抚慰千般怜惜,而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那看似单薄平凡的身体里,有着怎样坚强隐忍的心性。
她越是硬朗,他的心就越是柔软,既苦且甜的滋味层层翻涌,安菲强压下胸中波涛起伏,双眼一眨不眨,贪婪视线紧追着她不放,那赤.裸.裸的眼神看得旁边的工作人员都有点悚然。
“这是左家和冷家的晚辈,左老爷子是何将军的老部下,冷老爷子是何将军的老朋友,三家世交,关系很好。”那人好心指点,大约想让安菲收敛一点,别一副要把女孩生吞活剥的样子。
安菲悄然一笑,也不点破,只是低下头,从善如流不再去看冷月,那人却呆了一呆,仿佛被这笑容生生眩花了眼睛,再一眨眼,安菲已经消失在角门外。
东礼堂外的走廊并不对着出口,很是安静,安菲刚走到廊上就听到左思静在电话里和人讨论项目问题,冷月站在他身边,凭栏而立,原本不算矮的她,被左思静高大的身影衬得分外娇小。不知电话那头的人对左思静说了什么,他拍拍冷月肩,她立刻拿出自己手机,他边说,她边记,等他挂了电话,冷月便将手机递给他,他直接握着她手,另一手将信息抄录到自己手机上。
两个相连的人影,两只一样的手机,周身一道旁人不能打扰的默契。安菲静静地等他们忙完,才走出廊檐暗影。“思静,小月。”他扬声招呼,目光只定在她身上。
冷月猛地转身,四目相对,如磁极相随,忽然间安菲又觉得没有什么是不能改变。
追悼会还没结束,何稚衣没有出来,安菲一时不能离开,冷月坚持要留下陪他,左思静却还有工作要赶回学校。和冷月较了半天劲以后,左思静只能放弃带她走的想法,临行前,他将安菲一路拉到空无一人的停车场。
“有什么打算?”左思静瞪着安菲,开门见山。
“云纬准备北上拿地,老头子让我常驻北京。”安菲微仰起脸,靠在一辆黑色大切诺基上。
“不走了?”
“这次回来得急,过几天回纽约扫个尾,MBA的事儿就算了了。”
“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和小月?”
安菲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睁开,“你们要没来追悼会,我可能就不说了。”
“那你回来干什么?!你以为你常驻北京可以一直瞒着小月?!”
“我没那么想。”
左思静右手握拳,抵在安菲脸侧的车顶,“安菲,小月是你妹妹,过去,现在,将来,永远都是。你,不,可,以。”
安菲从遥远的天花板一角收回目光,缓缓停留在左思静脸上。两年了,左思静终于说出了这句话。2000年的圣诞夜,左思静突然将电话拨到遥远的纽约,劈头第一句话就问,“演唱会那天晚上,是你送小月回的房间——你老实说,你都做了什么?”
东岸还是周末清晨,安菲被这一句话惊得从床上坐起来。
“安菲,你是因为小月才去的美国,对不对?”
“对。”他可以瞒过任何人,却终究瞒不过相交十七年的,这世上他最亲密的朋友。
然后他分明听到左思静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也不知该说什么,两人隔着越洋电话和十三小时时差就这样令人窒息地沉默着,忽然安菲的第一任女朋友,如今也想不起名字的某个红发女孩翻了个身抱住他,朦胧又娇憨地嘟囔,“Isn’t it Sunday…”
安菲低头拍了拍她的脸,柔声安慰几句,才回到电话上,“你听到了?”
“你是认真的?”
“每件事我都是认真的。”他缓缓说道,“思静,你放心,我有分寸。”
那时候,他存了真心要好好地找一个善良可爱的女孩,谈一场光明正大的恋爱,他殷勤,体贴,在人前无微不至,在床上温存勇猛,仿佛这样就真能做个完美情人——可每一次都在不久之后,被无情抛弃。
历任女友之一曾这样对他说,“安菲,我常常觉得,你看我的时候不是在看我,是透过我看一个我也不知道在哪里的人。”
911那段时间,大纽约地区人心惶惶,各人但求自保,是何稚衣搬过来,不顾安危打点内外一切。那时他忽然明白,自己流连花丛一段情接着一段情,偏偏宁可伤透她心也不和她在一起,不过因为她是个好女孩,而他一早便已预感到,在这个陌生的国度,他永远给不了她们想要的爱情。
他不能给她更大的伤害。
“思静,我知道。”安菲将手按在左思静微微起伏的肩膀上,“她是我妹妹,我就不可能躲她一辈子。我希望,我能看着她和所有女孩子一样正常的恋爱,结婚,生子,”
911中九死一生的遭遇,冷云旗和冷瀚文还是知道了。冷云旗,一个年纪轻轻就敢领着全家老小和□□合作,年纪一大把又敢倾尽家资下海一搏的铁腕男人,竟亲自到南普陀烧香捐功德,感谢菩萨保佑孙子大难不死平安归来,而冷瀚文一个人去了薛岭公墓,在年小童坟前坐了一下午,也许他终于发现,自己亏欠发妻和儿子的,实在太多太多。
这些事便是冷月也不知道,是十四岁的安萱在电话里告诉他的。
无论这个家曾带给他多大的羞辱和痛苦,无论他曾多想逃离那座老旧封闭的宅院,无论他有多少梦想多少激情多少无奈多少苦衷,安菲不得不承认,一个二十六岁的男人,有他必然要履行的义务,有他必然要承担的责任。
他相信,他可以将那段变了形的感情深深埋葬,可以只在夜深人静独处时放纵自己的非分之想。如果那人是思静,他能接受,能祝福,能循规蹈矩,绝不行差踏错。就像他劝栾枫的,不就是不小心喜欢了一个不该喜欢不能喜欢喜欢了也不会有结果的人吗,谁一生中没几次失败的单恋?
所以,他回来了。
年少轻狂的岁月,任性横行的时光,他原不指望一切能戛然而止,只愿它们能慢慢地,慢慢地沉入时间的灰烬,他知道,无论自己变成什么模样,哪怕一身铜臭,满心功利,双手再弹不出飘渺云端不染尘俗的音符,那个和自己有着同个姓氏的女孩儿,始终会站在自己身旁,以最大的信任,给他最好的支持,天注定他们血脉相连,直到生命尽处。
如此,他已知足。
小菲终于回来了,不在身边虐,在身边更虐,虐着虐着你就爽了,谁让你是男主呢。
发现自己每15章要穿回现代一次,让小菲身心憔悴一次,果然是虐男主比虐女主有成就感吗……
求评啊求评。写到这里有点收不住,前头留下的线索太多了,现在报应到了,怎么把它们一个个串起来。肿么办啊肿么办……
小修个bug,安菲在东岸不是西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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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乱花渐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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