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与方》张翼轸

13、第十四章

　　晚上的聚会很热闹，能被邀请为两校代表的都是些或是有地位或是耐看的。予方辰自然属于后者，当然不像领导们属于被恭维的对象，倒也有自己的空闲时间。看着被众人围绕的弟弟闪闪发光，满足中却又带着淡淡的失落，总觉得属于自己的东西被抢去一般的有些发堵。
　　“嗨，喝喝这个，或许你脸上的寂寞会像之前那几颗果子一样滚得远远的呢。”血红的番茄汁突然出现在眼前，予方辰着实吓了一跳，有些吃惊的回头看着俊朗的青年。看见他满眼戏谑，这才松了一口气一般接过杯子。“是你啊，之前帮我把东西拿回家我还没好好向你道谢呢。现在还让你帮我拿饮料，真是不好意思。”
　　青年闻言却突然一脸正经起来，“那，既然你一直记着，那就当做欠着我一份人情，怎么样？”
　　予方辰猛地一呛，咳嗽一声，不着痕迹的避开了青年担忧的伸来想要拍抚自己后背的手。认真地看着他，仿佛不敢相信一个看起来正经的人竟然会有这样让人无措的言论。呆呆的应道：“好是好，那你想要我做什么呢？”
　　凉薄的唇因为喝了番茄汁的缘故泛着异样的红，因为刚才的咳嗽，唇角沾染上了一抹嫣红，衬着白皙的肌肤，在朦胧的灯光下竟然美得仿若失真。黎谨飞紧盯着他，几乎被掠走了灵魂，再也不能思考，动弹。无意识的伸出手，想要擦去他嘴角血迹般腥香艳丽的红。就像是要确定那在灯光下仿若透明的肌肤是否如想象中一般触手一片滑腻冰凉，却在即将碰触到那一片神圣之时被修长有力的手紧紧握住。
　　猛地回过神来，如梦初醒般转头看着那满面冰霜的青年，帅气的脸上一片冷峻，竟是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的霸道，凌冽。被强悍的气势震慑，黎谨飞有一瞬间的胆寒，可强者的自信让他又在片刻间收拾好惊讶的神情淡淡一笑。“晨与方，你好啊。”只是手心微微一股凉意被紧紧握在拳中。那凌厉的眼神简直让人不敢相信是那个一直以来的阳光大男孩所发出的，特别是看过他在这个纤挺男子身边撒娇之后更不敢相信，他会有这样让人不自觉臣服的一面。
　　“黎谨飞，你想干什么？”晨与方冰冷的语气让几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你叫黎谨飞？”予方辰如今才知道，这个青年就是同样大名鼎鼎的Ａ大代表，微微皱眉的搓搓下巴，“这么说，那些人就是为了你才想要对付方了。”
　　“什么人？”
　　“没什么，你就是和方打了最后一场决赛的黎谨飞？”予方辰不复刚刚瞬间的冷峻颜色，似乎才反应过来，诧异道：“我去看了最后一场决赛，怎么没有看见你呢？”无辜疑惑的神情让晨与方的心瞬间雀跃起来，只是黎谨飞却只有失落了。你的眼中只有晨与方，又如何能注意到别人的存在呢。
　　似乎不愿意他将目光放在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身上，晨与方强硬的捧着予方辰的头将他转向自己，有些赌气的皱眉微微嘟着嘴问道：“辰，怎么你认识他么？”
　　“之前买东西的时候撒了，他帮我把东西提回家。”
　　“就这些？”
　　“嗯，就这个，不然还能有什么。”
　　晨与方这才偏偏头，勉强放开钳制着予方辰的双手，“我相信你。”
　　尽管黎谨飞看见那一幕已经猜到两人关系不一般，可是，没有亲口确认过心中还是如鲠在喉。低声问道：“你们，是什么关系？”
　　晨与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若果当真说两人是兄弟，虽然在另一种意义上是让辰完全属于自己了，可总觉得有些不甘心。可如果不说兄弟，当真还不知道该怎样说了。予方辰没有太多花花心思，被别人一问可是满脸自豪的开口，“方是我的弟弟，我最骄傲的弟弟。”毫不犹豫的说了出来。
　　晨与方有一瞬间的泄气，这个哥哥当真不明白自己的心思么，还是说不愿意接受。其他人却都是松了一口气，最起码可以认为这两人之所以可以这样肆无忌惮的亲昵只是因为亲情血缘。
　　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着对方的予方辰察觉到了晨与方的失落，有些心疼，只能对满面轻松，甚至有一丝怪异的众人无奈笑笑。伸手温柔的描摹着他黯然的眉眼。
　　“怎么了？突然之间不开心了？”
　　紧紧盯着哥哥的眼睛，里面澄澈一片，他究竟还是不懂呢。晨与方只能微微叹气，更紧的拥住他。究竟何时，你才会明白我的心，辰，究竟什么时候我才能真正拥有你……
　　他的沉默与叹息让予方辰担忧，可是能做的也只有任由他紧紧拥住，用温柔的呼吸驱赶那无形中弥散的寂寞与无奈。

　　夏是个急躁的孩子，匆匆奔来，早早的撵走了柔软的春。才六月，便已经蝉鸣于空。柏油马路上似乎能看见浅浅的蜃影，没有一个人。嘈杂的树林间偶尔走过一对来去匆匆的情侣，都不愿意在这热情得过头的炽烈阳光下多呆上一刻。
　　年轻有能力的予方辰教授算是海龟，学校花了大价钱请来的精英，在教师宿舍片区中住的是高档的小别墅，仅有的十三栋小别墅错落有致。然而即便处于最靠近树林的‘13’号，依然几乎感受不到一丝凉意，别墅前绿油的三叶草被烤得似乎有些出油。
　　晨与方无力地拉上窗帘，就在窗前站了一会儿，手中的冰棍已经融了好些，滴在手背上猛地打了个寒战。低咒一声，“该死的。”瘫坐在沙发上再将4P的空调又往下调了调，这才满足的叹息一声。天热得难受，没课的日子只想窝在哥哥家，宿舍太热，根本住不了人。想去球场练习，可是这样的日子强硬训练不仅没有成果还可能伤害了身体。
　　自己，黎谨飞，还有六名好手要代表Ｙ市与全国网球实力最强的Ｂ市比赛，从中选出好手参加与日本一所著名学校的友谊赛。晨与方不是贪图名利的人，可是，有好机会与其他人较量，见识别人的优点，甚至可能去日本旅游一趟何乐而不为。
　　可眼见还有一周就要去Ｂ市了却丝毫都提不起劲来，心中也有了些莫名烦躁惫懒。辰一直都是那副温柔兄长的样子，好像根本就没有察觉到晨与方对他那并非兄弟情谊的感情一般，这让一直都飞扬着自信的青年有些泄气。若是直说，怕他听了之后会感到害怕，无措，若是不说，以他的性子根本就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能察觉。明明能感觉到辰对自己也不仅仅是亲情，也有别的情愫在才会这样特别的对待自己。可是，他根本就没意识到他的感情，要是直说了，真怕他一时不敢相信，不敢接受会伤害到两人现在的平静。
　　恼火的使劲揉揉凌乱的短发，趁着家中没人大吼一声，“啊，好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