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P同人}All Alone With You》久远清

1、第 1 章

　　西历2096年
　　[Area:00A_05]
　　17:47 11-30

　　「通知，这里是公安局刑事科，为保证安全目前本区域禁止进入，请配合Drone于前方绕道行驶。重复，这里是……」

　　“縢…先生，是吗？可以请您回忆一下当时的情况吗？”
　　“啊、是，我和太太刚从购物中心出来，我正准备去取车的时候，这辆卡车就从跑道滑了下来。”男人的嗓音带着几分强作镇定的颤意，喉头吞咽了一下，男子断断续续描述着，时不时回头看去，仿佛在一遍遍确认那个坐在石板地上的人是真实的。可怜的女人尽管在事件过去了20多分钟后依旧无法凭自己的力气站起来，她紧紧拥着怀里的孩子，因为太用力手臂早已僵硬，而那一头毛茸茸的栗色似乎先闲不住从母亲的臂弯里拱了出来。被环着，小小的人只能看见母亲的双腿，他很快发现母亲的一只鞋不见了，将脑袋努力搁上母亲的肩膀，滚圆的眼睛四下转悠着，突然他发现了，那只歪倒在地上的母亲最常穿的短跟白皮鞋，他从怀抱里挤出双手，向远处努力挥舞着想要够去，发出开心的咿呀声。
　　那只鞋在楼道的阴影里静静躺着，一半还保留着原有的颜色，另一半泡在黏稠的液体里，污浊的颜色仍在顺着鞋面的绒料滋滋地向上爬着。
　　“是的，对方当时正和我太太聊天……哈啊……就差一点她就……我真的不想再去想了。”
　　“抱歉，耽误您这么久，”一板一眼的男人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侧过脸，有人靠了上来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我们已经得到这层楼的监控录像了，和您说的一样，很抱歉地告诉您这是场意外，让您和您的家人受惊了，鉴于您夫人的情况，我建议你们尽早去医疗机构进行色相检查和回复治疗。”
　　“好，我们一定。”男人微微欠身，急忙奔向妻子那处去了。从背后一把托起儿子架到胸前，男人一面安抚妻子一面亲吻着孩子的额头，两人互相挨着向车场远处缓缓步去。
　　“啊、鞋……”
　　男孩张嘴吱唔了一声，但父亲已经很久没像这样让他坐在手臂上了，假装略带不满地鼓起腮帮，男孩眯眼将脸埋进父亲的肩窝。还是就这样回家好了。男孩笑着想。

　　[Area:00A_05]
　　20:21 11-30

　　“您和您夫人的检查已经通过，夫人的恢复情况也很好，详细的检查结果会以报告的形式发送到您的邮箱。”
　　墙壁上机械眼的吱吱声一如以往，诊疗所里的每个探头都是直通厚生省信息管理部的终端，这里每日接待的数量不下千人，他们并不都是色相虚浊的人，也有为了健康和一定目的来接受治疗和训练的，作为最贴近市民的矫正机构此处的计算优先级总是略高于别处。
　　“万分感谢，后续治疗我一定和您再联系。”
　　“慢走，縢先生。”
　　年轻的夫妇相视展眉一笑。“去接秀星吧，”妻子温声说道，既而嗤嗤笑出声来，将头枕在男人胸口，“再不快点家里又要多一个奇怪的布偶了。”

　　[Area:NONA Tower]
　　20:20 11-30

　　“室长，麻烦您来看下这个……”
　　“嗯？这是……Sibyl的计算不会出错但……这还真是，前所未闻啊……”
　　中年男人直起腰，向面露难色的属下说道，一字一顿：
　　“通知刑事科。”

　　[Area:00A_05]
　　08:11 11-31

　　「咚咚咚」

　　疑惑的妻子看了一眼餐桌前的丈夫，放下正在整理的书包。
　　男主人将手在桌巾上抹了抹，上前打开门。
　　那是他昨天刚见过的制服，但唯一不同的是，这些人手中拿着他从没见过的东西。
　　“有什么事吗……”
　　话未尽，带头的男人首先推开门将他拦在了一边，随即扬起下巴示意后面的人进屋。
　　“等等！你们有什么权利闯进我家！别开玩笑了，就算是厚生省的人……！”
　　“縢先生，我现在正式以公安局刑事科二系监视官的名义通知您，您的儿子已被Sibyl认定为潜在犯，请协助我们将其带回隔离设施观察并接受治疗。”
　　不可思议的表情在男人脸上慢慢展开，他僵硬地转动脖颈向房内望去，才只有半人高的孩子被一手牵着领出了房门，男孩正仰头好奇地瞅着这些人手里的东西露出雀跃的表情，比起出现在他家的陌生人，他更在意刚才指着他面孔的到底是什么玩意。
　　“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女人突然发狂般扑向自己的孩子，却被人先一步攫住摁在地上，屋子里的氛围瞬间剑拔弩张起来，男人大吼一声推开监视官朝向按着妻子的警员撞去亦被立即钳住双手绞在背后，后膝窝挨了结实的一下，男人噗通跪在地上，低昂着头憋得颈侧青筋突起。女人的额发已经完全披散下来，细心绾好的发髻因剧烈的挣扎散乱不堪。
　　“妈妈！”
　　看见母亲扭曲的脸，男孩慌忙伸手够去，左手随即一阵吃痛，五岁孩子的力气哪里拧得过成年人，左边纹丝不动男孩便就势跪在地上拉长了身体，起初雀跃的神色也早不知去处，见够不得，他便回头来咬，鼻涕眼泪糊作一团，不管不顾地啃下去。攥着他手腕的手仅是一颤就没了反应。
　　“走。”
　　一声令喝，原本被吊的生疼的左手发出不堪的声响，整个身体被拽着向外拖去，男孩似是已感受不到左半身的疼痛只一个劲的用剩下的右手趴着地面，仿佛这样就会离父母更近一点，再近一点。
　　他最后一眼看到的景象，是母亲正以一个诡异的角度仰视着自己。喉咙撕裂般再喊不出一个字，那样小的孩子还不能理解死的含义，更不能体味死的恐惧，所以他并未用更多的时间去怖惧自己即将面对的一切。这一刻，他想的，只有回去。

　　“求求你！至少把这个带给他……！带给他……！”
　　男人提起两根手指从女人手里拎过书包晃了晃。
　　“这点我还是可以做到的。”
　　男人扬了扬嘴角向门外走去，跨出门槛的一刻，他微微扭头回望了那对在地板上哭作一团的夫妇一眼。

　　“放心吧，你们很快就会习惯的。很快。”

　　艰难终会过去，幸福的人啊，你们的时间还在向前，这样难道还有什么不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