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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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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我喜欢这里
虽然很小,但林可唯喜欢上了这里。
暑假的时候林琳总喜欢这样跟林可唯开小话“我的宝贝妹妹啊,也不知道是你哪根筋抽上了,Z城又破又小,你没看到那公车,那简直是想把人榨出汁来。”说完后总是满眼悲悯的瞅瞅林可唯。
“妈,我看你出面把唯唯从Z大捞出来吧。否则过年回来唯唯就是一饼干了,妈您就忍心这样一个水灵灵的妞儿变成枯竹子!”
林琳声音提高了不少,林妈从一大堆书中抬起头,扶了扶眼镜,把钢笔放到林爸写毛笔字用的笔架上,“唯唯愿意去也不错,一个人锻炼锻炼…小城市不一定就不好。”
这个时候林琳还会罗列出许多理由。林妈事务繁忙,林琳说的话掉转头就会忘掉。
那个夏天林琳把这个笑话固执的重复上演了好多遍。林可唯知道这个哥哥是较真了,在社会上打滚了好几年,这么坚持也许是有道理的。
可是林可唯真的喜欢上了这城市了。自从春天那次晚上一家乘车路过看见这座城市的那盏霓红灯时她觉得她身体是有一部分是属于那里的。
突然亮起的一条灵动娇俏的金鱼淘气的摆着尾巴,一盏盏象征着泡泡的淡白色灯泡悠然亮起缓缓向上爬升。鱼儿转了个身子渐渐的消失在深蓝色的背景里。
林可唯想这样的霓红灯只有知道生活的人儿才能有这样有生气的设想。小城市吗?挤?那就挤吧。挤吧挤吧,挤挤就把心里的冷寒给驱尽了,挤挤就把人的心给拉近了;挤挤就把气氛给放松了。
Z城的早晨好下雾,又厚又重,把手伸出口袋像是泡进了牛奶里面,近眼看去只漏出五个小指甲。从外面进来不把门关紧了,里面的人准会“一头雾水”
张瑶就顶着“一头雾水”咋咋呼呼的跑了进来,向四周模糊的看看,噗的一笑,“嗳、嗳,我发现了一个属于我们寝室的秘密……”
阮玉爬出被窝,头使劲往外伸,眼睛瞪的老大,似乎她用眼睛可以听的更快一点。
“你们发现没有,李艾的上铺那丫头到现在一句话没说,我们住一起都住了三天了,难到不觉得奇怪吗?”
朊玉把头缩回被窝,眼睛瞟了眼李艾的上铺,准备睡个回笼觉。
突然“哗”的砸下一本书掉在张瑶的脚尖,精准的打击。
张瑶似乎没有受到影响,靠着李艾的床沿继续说着她的发现。这个时候林可唯从床上起来了,对张瑶笑笑。张瑶吓的往后一退,夸张的“啊”了一下。
朱小北一个鲤鱼打挺翻身爬起来,条件反射式的说,“失火了!失火了!”光着脚丫就往外跑。所有人的焦点又集中到小北身上。
林可唯微笑的看了一会,心里暖暖的,下楼下去取单车。
Z城比林可唯想象中还要小,如果不拥挤的话,骑单车一天就可以把它绕上一圈。可惜Z城比林可唯想象中还要挤。无论你什么时候出门,马路上都会像赶集一样,看见的都是人头。
Z城的人从来不抱怨这一切,在这份挤中他们倒得出一份别样的悠闲来。两个素不相识的人,挤着挤着,就稀里胡涂在一起聊起来了,不紧不慢就到了目的地。
Z城人的车技特别的好。
三尺宽的小巷,两辆自行车可以扭曲成古怪轨迹并排行走,遇到淘气的小孩在巷子里玩耍,距离到很短的距离时才不情愿般嘻笑着摁着铃声。笑呵呵的和小孩凑上几句。遇到不躲的车子打个横摆也就过去了。
〈二〉是个意外
陈默平时白天不外出,如果白天你想找他的话很容易,出了晓东桥向右手边拐第三间屋子后面的小巷内靠左手边的小出租屋子里就能找到他。
你敲门得使劲敲,把四周的泥土震的“簌簌”往下落的时候,里面开始不耐烦的响动起来。你接着保持这种频率几分钟,里面懒散而又深沉的骂起来。至于骂些什么,恐怕他自己也不知道,总之每个句子都与爹娘有关。看来你还得继续敲,几分钟后,里面声音大起来了,一头挂着一头红里透黄蓬松头发的男人趿着拖鞋,满眼血丝瞪大了眼睛看人。
不过今天敲门的却是他。
像这样的情况并不多见,陈默是个属于黑夜的人,特别是午夜,那才是他活动的时间。
今天是个例外,不知道怎么回事,昨夜折腾了一夜,可是陈默回来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喊上三子要在街上遛一圈再睡去。
陈默就知道今天会有事,先是早晨睡不着,后来左眼皮狂跳。别人都说左眼跳跳,好运会来到。似乎这玩意是逗小孩玩的,套在陈默身上都是反向。
陈默的摩托骑的飞快,但远远的就看到了那件穿着牙黄掐花线衫,扎着利落马尾的女孩。她的单车骑的慢慢悠悠,歪歪斜斜。该是个新手。这年头不会踩单车的妞还真是个新鲜调调。
因为注意,所以远远的就避了开去,穿过前面那辆老鳖似的BMW就应该可以看到那个女孩长的什么样了吧。陈默加快车速。
那女孩的车把突然向右拐了一下,陈默的车闸本来就不行,又心思分神。险而又险的擦着她的单车而过!怎么骑的车!我*,一个模糊的回头,瞥见女孩苍白的脸孔,把吐出舌头的话又吞进了嘴巴里。
车子又向前滑行了一段距离,像是记起什么似的,那一道红线似乎若隐若现,配上女孩苍白模糊的脸庞……陈默一个肆无忌惮的大转弯,周围刹车声挤做一团。
那个女孩低着头,使紧咬着嘴唇,因为过度用力,嘴唇粉白。小腿肚上的袜子像被调皮孩子打翻的红药水涂的乱七八糟。陈默没有想到那么多,一双老鹰般的大手熟练的把那个女孩从车上给掐出来,放到后座上,肆虐的摁着喇叭。油门弄的“呜呜”响。周围退壁三舍,把那张单车举过头顶朝三子扔过去,“嗨!车!看一下!”说完话头也不回的走了。女孩的抓着自己紧身夹克的手十分用力,腰上的肉被挤的生疼。暗骂一句这丫头片子手劲还真大!
医院骨伤科主治医师是个戴着眼镜的中年女人。看见女孩流血的腿弯。面无表情的问怎么伤的,答了是擦伤。然后问叫什么名字,直直的看了陈默好几秒,没人说话。便把表格和纸推了过去。把头埋了回去,女孩工整的用隶书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林可唯”,女医师凝思一会,写下了几行几乎无人能懂的字迹。说了句下楼交费!
说完便不再抬头,埋头看桌上那本翻了大半的医书。旁边两个实习生倒是兴致勃勃的打量这对奇怪的组合……
陈默交完费心中就一阵后悔,当时就怎么傻呼呼的跑了回来…家当仅有几百块都葬送在这里了。把所有费用帐单一把交到那个冰冷医生手中,头也不回的掉头。
林可唯躺在医院里,从这样的角度正好可绑着厚厚纱布的小腿,从那里传来阵阵锐痛。努力集中精神去搜集失去的回忆……刚刚都发生了什么。别人是先知先觉,她后知后觉。
陈默再次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来的时候他带了盆小雏菊,就放在林可唯凝望的窗台。下午时段,九月金秋阳光斜斜的洒射进来照在那盆安静刺眼的雏菊上,发出奢侈的黄。
陈默穿着天蓝色的衬衫,宽大干净。胡须也被刮的干干净净,一头蓬松的头发被理成干脆的短发。
陈默灿烂的笑笑,移开在林可唯身边的椅子,还没坐稳。
“林…林…林可?怎么样?腿好点没,上午也真是抱歉,一下子就撞上了…呵呵,我又走的急临时有点事,到现在才来看你。你是……”
陈默像是背颂台词似的一大段一大段的说着,好像永远不会停歇…
林可唯的目光穿越了陈默的身影,忍着小腿那里传来的微痛,给了陈默后面那人一个微笑。
陈默没有发觉身后的人,继续说着……“今天真是晦,今天真是不好意思。”那人用手使劲拍了一下陈默的肩膀。陈默转头的方向是被拍方向的另一端。陈默转错了方向,眼神中有一丝惊慌,忙拉着那人的胳膊,“同…同事,我同事,你可以叫她琪。”
那人撇了撇嘴,瞄了瞄林可唯的脸蛋。“我叫王安琪,怎么这么经不起折腾啊,这点小伤小痛就弄成这样……”
陈默不动声色的拉开王安琪,欠意的对林可唯笑笑。
林可唯好奇的打量这位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女孩,紧身的夹克,戴着一双黑色皮手套。往下是一条褪了色的牛仔裤。深紫色的小皮靴。满头红发夹杂着几道绿色。怪仄的长短不一。陈默又唧唧歪歪的对着那个女生说了一大堆话。说的什么听的不大清。
在临走的时候,林可唯淡淡的说了句,“我叫林可唯。”陈默猛的一回头,“嘿!你说话声音还时候还真好听。”到了门口陈默还不放心的回头看了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