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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偷梁换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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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从喽啰甲的咯吱窝伸到前胸,扣住,用力拖拉,终于把他拖到门后,房间里事先安装好的监听装置还在玛姬的控制下,播放着某部著名艳片里的经典片段配音,估计外面的两个人早就听得按捺不住了。
我试着握拳,方才软掉的手脚仍兀自颤抖,想起刚才的一刻,依旧心有余悸。原本想要把喽啰甲打晕,结果动作太早,被他发现,眼看对方掏枪,脑子里不知怎么闪过影师父教的格斗技,等我回过神,对方已经脖颈折断,倒在地上。
果然,是再也回不去了。手指不可抑制地发抖,这就是自己的第一次杀 人么,虽然有着对方是恶人的大前提,但正义声讨和实际的手沾鲜血,有着巨大的不同,以至于,我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出现了崩溃的前兆。
最让我心里发冷的是,发现自己夺去一个人性命的时候,除了生理上的不适和心理上的抵触感,没有更多,好像原来就读医学院时减掉小白鼠的头一样,不过是必经的程序。当我意识到这一点时,脑海里突然想起疏影的那句话“我爸是疯子,我也是疯子,看着他的样子,我就能想象将来我的样子”,同样一闪而过的还有父亲被关进疯人病院后病态的眼神。
或许,我也是疯子,所以才如此镇定不是么。嘴角习惯性的上扬,却从没觉得如此苦涩,如此疲累。今晚到底是怎么了,原本以为抛在脑后的事情,一件件蹦到我眼前,纠缠不清。
大概和我昨晚在房间里发现的那个东西有关吧,还清楚得记得无意发现的瞬间,心里的某些东西,碎得彻底。
“声轨配对完毕,交涉人可进行下一步。”耳麦里传来玛姬的声音。
我缓缓直起身,握拳,力量已经恢复七八成:“呐,玛姬”
“呃,怎么啦,突然用真名,宿光不是说作战过程中要用代号相称吗?”
“算了,没什么。”其实我想问她,有没有对自己感觉过害怕,有没有某天觉得身边的人如此陌生,但转念一想,从来就没有问的必要不是么,没有人可以停留原地,或多或少都要为周围,为生活改变。我现在做的事也一样,是自己下的决定,那么便要贯彻到底!
我从藏在身上的工具包里拿出变音装置,这个小包里装了各种用途的微型工具,方才阿祁和我故意挪到桌子后面趴下,就是为了将事先绑在桌面下面的工具拿到手。把变音装置贴在声带附近,测试两下,果然发出和喽啰甲相同的声音。
心里默念,无论发生什么,我都要走下去。排除一切杂念,深吸气。属于我的专场才刚刚开始。
在外面的两人早就被房间里断断续续传来的叫喊刺激得口干舌燥,正在人质间窜来窜去,房间里传来一声低吼,两人相视窃笑,看来老大是爽完了。搓着手,踌躇着怎么开口时,小房间里传来老大的声音:“这小娘们滋味真不错,阿尔,你也过来尝尝。”
叫阿尔的喽啰顿时喜上眉梢,得意地朝另一个人抬抬下巴,就进了小房间。门“砰”地关上,随即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听着耳麦里玛姬的实时跟进,我小心地借助工具,整个人背贴天花板,像一只倒转的壁虎,扒在上面。屏息,默数,一、二、三——
喽啰乙推门而入的瞬间,我像蝙蝠一样从天而降,两腿夹紧他的脖子,双手用力一转,“咔嚓”,清晰的骨骼错位声,从指间传入大脑。
喽罗乙连悲鸣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去了另一个世界。我沉默着,缓缓将他放倒在地面,不发生声响。
还剩一个,而且估计已经起疑心了。紧了紧藏在大腿内侧的手枪,虽然用枪支来解决是眼下最为保险的方法,但即使装了消声器,开枪依旧会有轻微声响,如果惊动了外面的绿豆眼,会引来更多的火力,原本布好的棋局,就会满盘皆输。
我叹口气,看来只得兵行险招了。神经质地最后点一遍身上的装备,踢掉不合时宜的舞鞋,把喽啰乙的尸体摆在一开门就能看到的显眼位置,自己则面朝下躺在门附近,然后缓缓打开房门。
“阿尔、大哥!操!这是怎么搞的!”喽啰丙大惊失色地闯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喽啰乙的尸体,顿时意识到大事不好,反射性地举枪把房门以及门后的一切都打成了筛子。
然后,门借着子弹冲击的力量,缓缓合上,露出门后的空间——
喽啰甲的尸体千穿百孔地坐在门后,出人意料的是,他的身上只有贴身的背心和裤衩,鼓出来的眼睛,好像在嘲讽喽啰丙的命运。后者立刻反应过来,可惜已经晚了——
利落地抽出蝴蝶刀,快、准、狠地朝喽啰丙的脚跟处切下去。鲜血喷溅,脚筋立刻挑断,喽啰丙整个人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便因神经的断裂而朝地面跪下。
一切都在瞬间发生,好像有个声音在耳边告诉我应该如何做,如何动手般,我飞速从地面爬起,趁着喽啰丙下跪的势头,抬膝,狠狠撞向他柔软的腹部,手指攥着蝴蝶刀飞过他的喉间,一把切断声带和颈动脉。
下一刻,喽啰丙就已捂着涓涓向外涌血的喉管,无声躺倒,不一会儿再无生气。
三个喽啰的对讲机兀然响起,里面传来外厅那些人的例行巡查声。我缓了缓混乱的气息,下意识摸摸声带上的变声器,拿起对讲机,用夹杂着当地人土话的腔调回应:“这里一切照旧,重复一遍,这里一切照旧。”
来不及多想,先除掉刚套上的喽啰甲的衣服,刚才就是凭着这身衣服,面朝下躺倒,让最后一个人以为房门打开后看到的是他们的人遇害躺在地上,受过一般训练的人立刻就会警觉门背后的空间,果然,他毫不犹豫地把门后的一切扫射个稀烂,却忽视了正躺在他脚边的我。
低头将身上的舞裙紧扎在腰间,幸好里面穿了紧身的打底裤,要不春光外泄还没办法。耳麦里传来玛姬略微紧张的声音:“交涉人,请回答,交涉人,请回答。”
“已解决三个,我没事,”因为用的是公共频道,这句话刚说,就听到不知是谁安心地吐了口气,“其他人怎么样?”
“已按预定,取得运输工具主控权。”小狐狸的声音稳稳地从耳麦传来,让人听了安心。
“观察者按计划躲在指定位置,现在还没有被发现。审判者已经脱身,届时和你汇合。”不知为何,宿光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低沉,没有了往日故作姿态的腔调。
“收到,按下一步进行。”我抽出事先调查好的学校设计图,旁边房间里所有女人质的逃生就全靠这张图纸了,仔细默记下线路,深呼吸,开门出去。
所有女人质都安安静静地趴在地上,其中不少学生强忍着抽噎,却抑制不住听到开门声后的手脚颤抖。也难怪,平日的格斗、射击课程,这些女孩子即使参加,也是权当玩票的,从没想过有一天会直面自己的生死。
轻手轻脚地走到大小姐身旁,发现她嘴唇微颤地说着些什么。
“喂,没事吧,喂!”一手拿着枪,另一只手把她从地上扯起来,才发现这丫头都眼神涣散了,赶紧轻拍她的脸。
“翰墨?翰墨,你,你没事?”大小姐迟钝地转过眼珠,发觉是我后,双眼立刻湿漉漉的。
“嗯,没事,具体情况以后慢慢说,现在得想办法逃出去,”我掏出路线图,塞到大小姐手里,“这里只有你的语言水平和我差不多,路线图上勾红的是逃生线路,一定要记牢,明白吗?!”
大小姐机械地接过路线图,虽然神色惶恐,却依旧按我的指示开始默记那条复杂的线路,这丫头考试一向拿满分,这点速记能力还是有的,我担心的是其他女宾在逃跑过程中能否保持安静、迅速,如果发出一点声响,就会给所有人带来灭顶之灾。
时间紧迫,看她记得差不多了,我把路线图收好,交给她:“听好了,那些人每隔10分钟交换一次安全情况,我刚才勉强糊弄过去一次,离下次交换情况还有大概5分钟的样子。5分钟之内,我们必须让这个房间内所有女宾配合我们的行动,安静、迅速地跟着撤离,明白吗?”
“可,可是,这房间只有一个出口。”大小姐惊恐地说到,眼睛里掩饰不了的绝望。
“我知道,”女宾们关押的房间只有一个出口,走过一段长廊后,通向关押男宾的宴会大厅,凭我们的武力根本不可能和绿豆眼他们起正面冲突,“所以需要她们的配合,我们要演一场戏。”
我眨眨眼,附在大小姐耳畔,如此这般道来。
时间争分夺秒,等我们大致向来自世界各地的女宾们讲清接下来需要做的事情,喽啰甲的对讲机再次响起。
“你那边情况怎么样?”我心下一惊,是绿豆眼的声音。
“一切正常。”把言辞缩到最短,尽量减少出纰漏的可能性。但绿豆眼的下一句,顿时让我心惊肉跳——
“那怎么没看你们派人出来换班?”
那一瞬间,好像心脏停跳了一样,我竟鬼使神差地回了句:“哈哈,老大,你又不是不知道兄弟们好长时间没见着娘们了,好不容易在这里碰到个合胃口的,忍不住就先爽了。”
对讲机那头一阵沉默,我按着快要从嗓子眼蹦出的心脏,等着对方的反应。
绿豆眼在另一边低声骂了句什么,然后恶狠狠地说:“你这臭小子,尽知道玩女人,赶紧穿好裤子,出来交换!”
这下完了,我们这边压根就没男性,就算想找人冒充,也没合适的人选,即使我穿上喽啰甲的衣服,也会因为身高、体型等因素,立刻被发现,打成筛子。刚才能够蒙住喽啰丙,完全是因为躺在地上不容易察觉问题,而且也利用了他开门看到尸体时,一瞬间的分神,才得以成功。
我正满头浆糊,就听着房门轻轻叩响,三长两短。刚紧张的神经,瞬间放松。我做了个让其他人安静的手势,跑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果然是阿祁和已经被他敲晕的暴徒。
“这家伙是过来交换看守的,”阿祁把暴徒捆了个结实,“待会儿我掩护你们出去。”说完,进到小房间,扒下喽啰甲的衣服。看来,刚才对讲机里的情况大家都听到了,阿祁完成预定任务后,赶紧过来和我汇合。
看着阿祁利落地换上喽啰甲的衣服和装备,或许是因为他来了,或许是因为不用一个人面对肩负数十人生死的重担,我的心慢慢放回肚子,甚至冒着冷汗的手脚也渐渐回暖。
我和大小姐再次低声向所有女宾重申了一边待会儿的要点,其间交换使用了多种语言,确认所有人都领会现在的状况,以及自己要做的事之后,房间再次恢复安静。
“干得不错傻丫头,”虽然戴着面罩和厚厚的手套,但声音还是熟悉的,我心里突然涌现出“这样也挺好”的想法,“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嗯,希望如此。”我低声应着,脑子里却在猜测他看到小房间里那三个尸体时是什么表情,心里会对我怎么看。
阿祁走了出去,装成喽啰甲,去换班。而我则蹲坐在房间的一角,等待那个关键的信号。
终于,耳麦里传来疏影压到不能再低的声音——
“目标达成,观察者已成功被擒,目标达成,观察者已成功被擒。”
心脏再次高速撞击,我甚至能听到体内大量分泌肾上腺素的声音,这一夜还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