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蚁新醅酒》陆小寒Zoe

1、灰烬里落满白鸽：叶小司

　　引言：太上忘情，最下不及情
　　东歌，那天和童薇妮在医学院的实验室里，她神经发作要我证明我爱她，她用烧杯煮了一大杯医用酒精问我敢不敢喝。我想她那个时候心里一定挺绝望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是笑着的，她的笑容让我想起你。所以我接过杯子，想都没想喝下了半杯。她接过去，把剩下的半杯喝掉了，好像那是很美味的东西，她仰着脖子，调皮地舔掉了最后一滴。
　　我们醉醺醺地坐在地板上，午后的阳光像温暖的湖水一样包裹着我们，让我想起那一天医院里的阳光，我抱着你往门外走。我问你：“东歌，你后悔吗？”可是你摇摇了头。我继续说：“我很后悔。我以为我们还会有很多时间。没想到属于我们的时间，原来只有这么多。”我把你往上抱了一些，“东歌，这条路应该是我们最后一起走的路了，你不要哭，你记住它好吗？是春天，有风，有阳光，走过这扇玻璃门，门外有一辆出租车在等我们。”
　　那是我对你最后的记忆，其实之后还有很多事，可是我都不愿意去记住它们了。男人有的时候也会懦弱、害怕，我学会了像你一样去用遗忘美化回忆。我快乐了很多，真的。
　　东歌，那高浓度的酒精令我浑身发烫而虚弱无力，童薇妮躺在我的臂弯里。她还在笑着，可是现在的笑容不像你了，她呢喃地问我爱不爱她，爱不爱她……我渐渐听不见她的声音。
　　我只是痴痴地仰头，看着柜子上陈列的那些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器官，它们苍白且苍老，让我想起了你和你的小北。我突然认命，我想这就是你们的一生了，这就是我的一生了。你们和我装在两个玻璃罐里，生生世世永远遥望着。时间都成了烟，灰烬里落满白鸽。
　　我想起和你一起上的高中语文课，讲《世说新语》的那一节，老师在讲台上说：“太上忘情，最下不及情。情之所钟，正在我辈。”
　　你的手藏在桌肚里，给你的小北写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