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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唤亲亲,是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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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洞里的痛苦和尖叫停止时,柯佳和苏珏只见一名袖口纹着邪意的金花,身着黑色斗篷,戴着骨骼分明的银白牛角面具男子形态的人,从洞口慢慢地走出来。
看不清他的脸庞,只依稀见他银白面具上挂着一抹笑,那笑,仿若……不属于人世;他纹金龙的袖口,发着一闪一闪的红光,那红色霞飞透血,透着诡异的色泽。
金色的花瓣随着他离开,在黑色的荆棘之间,凋零成一片灰白色。一切的一切,也因为他的渐渐离去,而逐渐呈现了一片了无生机的灰白。
柯佳和苏珏望着,在内心,都有一种不舒服的窒息感,仿若周围的空气,也被他带走般。这刻,他们也同时感受到一种他们也许很难去抗争的力量,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那,一定是十分危险与前所未见的。
待神秘的黑斗篷走后,苏珏和柯佳互想对视一眼,二人都大步向方才那惊闹的石洞走去。在洞口,柯佳身形猛地一震,洞壁,石头,还有草木的杂物间,那血一点一滴,犹如露珠一般凝在各处。明明是一片残酷的血场,可是却又说不出的华美,以血装饰的华美!
不出苏珏所料,比苏乐那个怪物,也许更厉害的另一种存在,杀了这里,所有人。
“凤丞!”柯佳见凤丞拿着一把剑半跪在地上,一动不动。跑过去细看,发现血也是奇怪地凝成滴,那血滴里还能看见自己的摸样,血从他的头发上一滴滴落下,柯佳根本找不到他伤在何处!
“凤丞,凤丞!”想去触摸他,可是却总是从他身体穿过。
柯佳只觉此刻仿若见凤衿这般,心口紧紧地,转身投向苏珏,眼眶也一下泛红起来,“君上,他……”
苏珏已走过来,虽触碰不到这异世,可他们对这世的感受还是有的。他蹲下,手指放在凤丞的鼻息,感受到他尚存的微弱呼吸,对柯佳道:“他还未死。”
柯佳愣了一秒,转而眼中闪过一道喜色,站起来就朝洞口举步,“我去找人来!”
“找谁?”苏珏蜷了蜷手指,语调一贯慵懒地不紧不慢地问。
柯佳:“路人,谁都好!”
“找到又如何?”
步子顿住,转身:“如何?!当然是……”柯佳突然意识到问题所在,看向苏珏呆了呆,是啊,她找到人拖他救凤丞又如何。且不说别人无法看到她,就是引那人过来,她与这个异世几乎没有联系,又是极难通过介质来引的。
柯佳急了,跑向苏珏:“那该如何是好?”又看了眼凤丞,“他流了好多血,可是却看不见伤口在哪里,好诡异的伤势!我怕……”
苏珏抿了抿唇,那妖目望着柯佳,里面有一股很镇定人心的力量,仿若千军万马在他眼前践踏,他都会在这种镇定之中,保持着一种从容的王者姿态。
柯佳的心奇异地缓了下来,不慌了。
“带你来的怪人,现在何处?”苏珏问。
柯佳眸光一闪,“啊,姓苏的……”
*
此时,苏乐正站在离开这快疯长青黄草境地的边缘,唯一出去的路径,渡桥上。
这是一条冒着滚滚长烟的河水,不知水流来自何方,流去何方,从高山而下,气势磅礴地冲入河中,激荡起一阵天地浩然烟淼,在山峦与桥面之间吹着,化开,水声“哗哗……”响得高低起伏地渲然,可并不杂乱,像在奏一首曲,又像万马在策腾。
渐渐地走来一人,正是方才苏珏和柯佳都未看清楚的神秘男子。他带着银白牛角的面具,自桥头向桥尾走来,随着他所到之处,一切声响都安静起来,包括他周围的空气,好似也都跟着他死寂了般。
他就如此一步步走过来,天地之间,透着一种说不清的独一无二。
终于,他在与苏乐擦肩而过时,脚步顿了顿。
“为何在此?”他对着身前的烟淼说着。
烟淼吹过,苏乐颀长的身影优雅地站在那里,那张依旧浅浅笑着的清美容颜,在日光下透着一种刺眼的光泽。此刻他的目光,高远而深邃,令人捉不住,摸不着。他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其实,苏乐知道方才他未发现柯佳和苏珏,自是不可能发现他在此,只是在一处待久了,他们身上那积淀了几万年长河安静、迷离与沉寂的高贵味道,还是能够凭直觉嗅出些来的。
黑衣斗篷人盯着那飘渺的烟淼半会,不见回应,便转身继续向前行去。
不知他去何地,只见随着他的离去,这浩淼的烟水渐渐地像镜花水月的画面,一片片裂开,清脆“啪”地破碎。
连同苏乐,所有一切最终变成一片片,一面是金色,一面是黑色的双面鳞片,飘落在天地间,成了他离去的序幕。阳光穿透一大片乌黑的云层,折射到破碎的世间,鳞片闪闪发光着一种惊人夺目的璀璨异彩。
将这世间,照成两面,一面亮得刺眼,一面暗的沉寂。
苏乐的轻笑声,在其中响得莫名……
*
柯佳在一大片疯长的青黄草奔走,大叫着苏乐的名字,开始还可以叫得很大声,可是过了许久找不到他,她的嗓子喊得都要撕裂了。柯佳开始插腰站在原地沙哑地骂起来:“姓苏的,你特么赶紧给老娘出来!不出来我咒你下辈子被活活受死!”
其实苏乐早闻她声音,只是看她痛苦无助的时光,似乎……永不嫌多。
柯佳找不到人,暴躁地拽了两根草,双目发红地把那草在手心揉啊戳啊……在她眼里,这些草好比过苏乐那怪物。
“来了,亲亲。”苏乐从身后抱住她,呢喃一句,犹如情话。方才吸了轩辕那家伙一肚子阴气,心里感到颇为不舒服,再加之他的出现……现在他闻着柯佳灵魂清甜的味道,方觉得舒服多了。
柯佳愣了愣,“亲亲你妹,你特么恶不恶心!”脖子扬了扬,柯佳手推着他。
低头见这家伙和小狗一样顽强地在那蹭来蹭去的,当下嘴角抽搐着,脸也红了紫,伸手就想拍死他。
可苏乐却一脸享受地恰时提醒道:“拍死我,你可以的。”
柯佳的手抖了抖,扬在半空,脸色变得和调色盘一样,最终从牙缝里硬生生地挤出几个字:“你……无耻!”明知道,特么的,她不可以……
“多谢亲亲,不杀之恩。”
柯佳仰天长叹一声,不想和他闹了,身子和语气都有些僵硬地转头对他:“你……帮我救一个人。”语气也弱了弱。
“不救。”
“为什么?!”
“为什么要救?”
“你敢不救试试!”
“你拿我如何?”
“我,我……同他殉情!”柯佳握拳说得义正言辞,此时她觉得自己高大了起来!
苏乐抬首,深深地瞧了她一眼,“……”
虽是不想消耗自己的法术去救那和亲亲长得好像的人,但是亲亲这次还拿着匕首抵在自己脖子上,当真殉情摸样,虽然他知道很大一部分是她那莫名其妙的正义感被燃烧地一发不可收拾……恰巧,那摸样和神情有些刺激到他坚强的神经。
于是,便救一下也无妨。
于是他龟速地被柯佳给拖了回去,然后又以龟速把苏珏和柯佳“请”出洞口,再去救凤丞时,凤丞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不过即是这口气,也够他施展法术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
子夜十分,苏乐终于踏着阵阵清风,一身优雅地从洞口漫步而出,远见他走来,会误以为是出来赏月的。
坐在石头上一直盯着洞口的柯佳不断点着头,余光感觉洞口那抹熟悉又欠揍的身影时,当下睁大眼睛,腾地清醒站起。
苏珏执着梅花骨扇,一直在手心低头翻看,闻动静也看向洞口。他目光微敛地盯着苏乐,,尊威中透着审视,气场之大,很难让人忽视他的目光。
而苏乐的目光在看见柯佳那张有些方睡醒却还迷糊,又透着些欣喜安慰的神情间,浅浅笑了笑,清澈的眸中浸了些优美如兰芝的笑意。便把目光投向苏珏,他唇瓣的弯了弯,但是眼中的笑意不若看柯佳那般,上敛了许多,不见底地明亮而漆黑。
柯佳已奔向苏乐,没意识地一把高兴地抓住他的衣袖:“凤衿的祖上没事了?!”
“亲亲所托,自当无事。”
柯佳抿了抿唇,忍不住笑了出来,拍了拍苏乐的肩膀:“苏乐,你好样的!今晚见你最可爱了!”说完柯佳忍不住欣喜地朝着洞口跑去,不知她这一句无意的赞美,搅乱了一池春水。
苏乐微微低下头,风吹着他如叶的刘海,很清邪,很清邪……
“不想,你也会害羞?”苏珏磁性的声音,一旁略带戏谑的响起。
苏乐闻声,抬了抬头一笑,那笑清美飘渺,难以抓住:“突然又想到一个折磨她的方式。”眨了眨眼,某人一脸好学状:“……何谓害羞?”
苏珏眼角一抽,想说,无耻……来着。最终基于这物种他还不了解,他默默地瞧了一眼柯佳方才蹦扎过去的山洞,朝苏乐眯了眯眼,举起手中的骨扇问:“这个,你可认得?”
苏乐的目光轻瞟,稍稍看了眼那骨扇,便移开。
抬头浅笑:“不认识。”
目不转睛盯着他表情的苏珏,虽未发现异常,可他总觉得这家伙,你问他十句,他未必有一句真心应对。感觉……他的笑就像是伪装的面具,撕开面具底下,藏着得是深不见底的未知黑暗。
这种存在……他存在的本身,就很令人匪夷所思。
苏珏对他用强的念头,一闪便掐灭。
他收起骨扇,悠然地勾唇一笑:“不知阿凉在何处?”目光倏尔冷冽地看着苏乐。
苏乐看着苏珏透着毫不掩饰的兴趣,要说在整个南风国他最弄不清楚的人,便是苏珏。你说他要是复仇,可他却总在最后一刻放了那老太婆;你说他要的是江山,他的父皇早已拟好诏书待他继位,他也从龙梁上亲眼看到过,却在他父皇大病之初,看着他兄弟们互相残杀,自己跑出来管一些似乎不该他现在管的闲事。你说……他要是和自己抢人的话,他还真看不出对于柯佳,他有多上心过。你说他关心他唯一的同胞兄弟苏凉的话,为何这些年把他弄得不死不活,若不是他……苏凉,早便不存在。
还有……红柯的骨扇又为何会在他手中,他明明记得,那场大火之前,红柯当着自己的面,已把这恼人的东西,给烧了。
“我即是阿凉啊……”他一声轻叹,抬头,玉凉如斯,神似苏凉。
苏珏眸子紧紧地眯了眯,月光照进他的妖目,笑意残了几寸:“你是,可又不是。”
苏乐依旧优雅浅笑望他,可是那笑,渐渐地,变得有些幽冥闪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