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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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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路漫漫。姜承与夏侯瑾轩飞过崇山峻岭，越过长河溪流，顶着秋日暴雨和越来越大的早晚温差，逃过雄鹰利爪与沿途雌雄同族的诱惑，历时二月后，终于抵达目的地。
诚如夏侯所言，K市是个相当温暖的城市。停在国道边的道标上，迎着扑面而来的暖风，姜承抖了抖满身风尘，审视着自己瘦了一圈的身体：“夏侯兄，真有人给我们喂食么？城里不方便找食物啊。”
根据之前的经验，城镇里通常早被本地鸟儿划分了地盘，并且觅食时经常会遇到心怀不轨意图监禁甚至烧烤他们的人类，危险系数比野外更高。
全程依靠同伴觅食的夏侯瑾轩因为足量的饮食和高强度的体能训练，较之出发前反而更加健壮。此时站在姜承身边略一比较，不禁很有负罪感：“姜兄放心，我这就带你过去。”
“好。”姜承欣然答应。大概是被喜悦冲昏了头，一直很谨慎的他居然没问清情况就跟着向来不怎么靠谱的夏侯兴冲冲飞走了。
当夏侯领着他飞到传说中既有美食又有美人的地方时，迎接他们的是一个冷冷清清的公园，和一片苇草半枯的小湖泊。
“好奇怪！”夏侯盘旋一圈，很是疑惑：“去年我来的时候这里明明有很多同类，每天都有来喂食的人。怎么今年这么冷清？莫非他们改变了聚集地点？没道理啊！去年那只褐尾鸥再三跟我说这二十多年里，他们年年来这儿过冬。”
“过冬……”如果姜承是人形的话，这时大概是微微低头，一副欲言又止的委屈模样：“现在秋天才过了一半多……”
一片梧桐叶子落下来，悠悠荡过相视无言的二鸟之间，颓然落地。
沉默片刻，夏侯清了清嗓子，扭头躲开姜承无辜的视线：“没事，这里的人都很热情，就算我们提早来了，他们也一定会热烈欢迎！我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引起他们的注意。”
说着，夏侯舒展双翼高高飞起，在空中连连变换姿势，充分表现了一系列他引以为傲的花样滑翔技巧。
但他还是不够了解人类社会。工作日的公园本就没多少人，仅有的一群沉浸在吹拉弹唱里的退休老头老太太们只顾着对词，压根不知道不远处正有两只嗷嗷待哺的鸥鸟。
当夏侯以一个鹤立式结束花式环湖一圈的壮举后，回应他的仅仅只是一个还不会说话的小男孩兴奋的咿咿呀呀声。
年轻的妈妈顺着儿子的视线看过去，随即瞥了瞥嘴：“这群红嘴鸥真是越来越厚脸皮了，冬天都还没到就来了。”
无视湖中碎了一地的丙颗玻璃心，她转头继续和朋友聊菜价聊房价，就是想不起发扬爱心去喂食。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姜承与夏侯深切刻骨地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凄凉无助。他们瞒过公园管理员的视线，悄悄叼了条观赏鱼裹腹，然后缩到湖心岛最高的树上休息。并在梦中纠结了一夜是留下来寻找转机，还是立即离开这个令人伤心失望的地方，回到虽然寒冷但却可爱的家乡。
第二天清晨，习惯性早起的姜承刚睁开眼，就被湖畔乌泱泱的人群吓了一跳。他连忙用翅尖频频扫了几下夏侯的头，不太温柔地把贪睡的同伴唤醒：“你快看看出什么事了，是不是我们昨天偷吃的那条鱼很贵？”
虽然经年在外晃荡，比起同族算是见过世面的，夏侯睁开眼后依旧被人潮吓得抖了一抖，甩去残余的几分迷糊彻底清醒过来。
姜承则是越想越后悔：“早知道昨天中午我少吃点，至少留个一两条鱼干当晚饭……如果还有干粮的话我们就不会闯祸了！”
“姜兄，一路上你已经吃得够少了，别再自责……”夏侯心虚地收了收过于浑圆的小腹，伸爪刨了刨树枝，然后勉强镇定下来：“人类有时候会聚集在一起活动，未必就是冲着我们来的，不如我们先潜过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再做打算。”
“也好。”
商议既毕，两人穿梭于松林之间，遮遮掩掩地向人群最嘈杂的地方飞去。原本指望能听出个一二三，但五分钟之后，姜承再次低头：“说太快了听不懂……夏侯兄，他们在说什么？”
我们的祖国辽阔而广大，据说有一百多种方言，从北方南漂而来的姜承对南方话本就只是略知一二，一旦遇到这种语境，听不懂也是正常。
他寄望于看似老马识途的夏侯，但对方同样让他失望了：“他们声音都混杂在一起，我也辨不出意思。这里的话我确定绝对听得懂的只有‘漂亮’、‘红嘴鸥’、‘过来吃东西’之类的单词，其他的……其他的都要半猜半蒙。”
好在上天对他们尚有几分眷顾，在两鸟即将绝望之际，派送报纸的发行员将一摞厚厚的报纸放到刚开门的报刊亭外。无意看到上面的内容后，夏侯立即荡漾起来：“照片！我的照片！”
鸟类良好的视力让他们不必靠近也看清了上面大大的超黑体标题：“祥瑞现身——新品种红嘴鸥提前来K！”
“昨天下午4点左右，一位摄影爱好者在湖心公园拍摄到了红嘴鸥的照片。这是今年首次在我市现身的红嘴鸥……而其中一只海鸥的外表有别于其他红嘴鸥，是与众不同的黑喙紫尾……相关专家指出，红嘴鸥的外观异变很可能是其生长环境特殊所导致……结束采访时，专家笑称，照古代罕见动物即为吉兆的说法，这只紫尾海鸥极有可能是K市的祥瑞。”
首页巨大的彩照里，翩然嬉水的夏侯虽然占据了整整四分之三的画面，但最醒目的还是一旁后期添加的示意框，将停在白石栏杆上的姜承略为消瘦的身姿，和紫色长尾羽完美勾勒出来。
“祥瑞啊——我知道了，他们是来看你的吧！”夏侯兴高采烈道，“姜兄，以后我们有好日子过了！”
说着，他清鸣一声，振翅向人群飞去。他这举动令还没反应过来的姜承吓了一跳，但依旧义气地追了上去。
数秒之后，终于得见祥瑞真身的人们此起彼伏，竞相发出赞叹。不知是离得近还是放心的原因，这回姜承他们居然听懂了六七分：“紫尾巴红嘴鸥！真的是紫尾巴哎！”
“好漂亮啊！”
“报纸上没说错，这么罕见的鸟一定是我们K市的祥瑞！”
…………
而随着赞美声，面包肉干如漫天花雨，迎着两只鸥鸟当头撒落。那一瞬间，他们看到了天堂。
夏侯仰脖用力把一块夹沙面包咽下，含糊不清地对姜承说：“姜兄，我没带你来错吧？”
姜承正被一块香辣牛肉弄得眼泪汪汪，但还是用力点了点头，诚挚道：“夏侯兄，谢谢你。”
一时之间，到湖心公园看祥瑞成了每个K市人必不可少的活动。甚至连学校组织小学生秋游，也纷纷将此列为必选活动之一。
这天中午，伴着旁边小商店里震天响的神曲，刚送走一批一年级天真小朋友的姜承与夏侯，又迎来了一群较有破坏力的三年级小同学。
正处于好奇心最旺盛阶段的祖国花骨朵们已不再满足传统的隔空欣赏，而是更渴望近距离亲密无间接触到传说中的祥瑞，并极有行动力地立即将之付诸为现实。
毫无悬念的，对人类——尤其是孩子还不够了解的姜承，落入了小同学们的魔掌。他愤怒地大叫着，拼命甩动翅膀挥动双爪想挣开，但两个小男生左右开弓分别紧紧拉开他的双翅，让他的挣扎徒劳无功。
更可气的是，两个小魔头还在得意洋洋地大叫：“要合影的快来！熟人十块，生人五块！”
就在姜承咬牙准备拼着暴露身份放法术逃走时，一个清亮的声音如同天籁，隔着这群天真小魔星清晰传来：“同学们，伤害小动物是不对的。”
与此同时，小商店的音响恰好吼完“法海你真的不懂爱”，换成另一首舒缓的曲子。
正午阳光在迎面而来的白衣青年周身染开一层耀眼的光晕，轻柔的女声则轻盈地化为七彩泡沫，与青年俊美的面庞一起充盈了姜承的视线。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
梦想着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见
从此我开始孤单思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