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倦芸霞淡辰曦》OoOZoom

55、前奏

　　何郁做完产检之后，给莫芸打了个电话。
　　她笑得一脸雀跃，细长的高跟鞋敲得大理石砖硁硁作响，莫芸敢确信她现在一定有人搀扶，就像皇太后一样每根手指都极尽妖冶。
　　“我跟你说，多亏我功课做的好，医生说我的孩子很健康。”
　　莫芸关了电脑，打算去楼下餐厅吃饭，叫了秦洁一起去。
　　“我打算生完孩子，刚好可以去看奥运会。”
　　“你不用坐月子了啊？”
　　“啊……要不我早点去医院把她剖出来。”差点都忘了还有坐月子这回事儿。
　　莫芸连忙说：“别！你为了个奥运会你至于吗？以前倒没看出来你这么热爱运动。”她真怕何郁一转身立马跑去医院把孩子给剖出来，然后看着保温箱不停傻笑。
　　“没什么，就是想去伦敦转一圈。谁像你，每天呆在这个破城市里还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你就烧钱吧，反正不是败我的钱。”
　　“这么说，你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吧。那么，到时候……就麻烦你照顾一下我儿子吧。”
　　莫芸差点就跌进电梯里去了，还好秦洁拉了她一把。她没听错吧，让她照顾小宝宝？
　　“如果你想他英年早逝的话可以考虑一下的。你知道的，我不大喜欢爱哭的孩子。要不然你还是找孩子他爹吧。这可不是什么两肋插刀的事，你就是□□两刀我也不会给你带孩子。我得吃午饭了，下次再联系吧。”
　　“要不，我请你吃午饭。你要吃什么都可以。”
　　“算了吧。吃人嘴短，我可不想因小失大。拜拜~”
　　说实话餐厅里的饭菜并不难吃，甚至比起一些小饭店里的饭菜都要好吃，但是每天吃都会吃厌的。
　　“秦洁，你怎么不自带饭菜啊？我看你厨艺挺好呀。”
　　“你不是说我把我老公养的跟豆芽菜一样吗？我可不敢再做这些营养不良的饭菜，省得天天被你挖苦。”
　　“那不是挖苦，是督促你进步。餐厅的菜真的不大好吃啊。”
　　“那也没办法，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
　　莫芸看了眼不远处的陈佳，对秦洁说：“你那小跟班，你怎么不招呼她一起吃饭啊？”
　　“算了吧，她想跟谁吃跟谁吃，省得倒我胃口。倒是她天天跟一堆女同事嚼舌根，看着就心烦。”
　　莫芸烦躁地把洋葱挑了出去，“随她去吧，她不说也会有人说的。我说，这每道菜怎么都有洋葱啊，他们以为洋葱不要钱啊。问题是番茄炒蛋真的不是很需要洋葱吧！”
　　秦洁点点头，“理论上的确不需要，但是放了也不会很奇怪。不过不喜欢的人就要另当别论了。”
　　吃完后之后，莫芸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喂，喂……”电话那头始终没有声音，她只好把手机挂掉了，可能是有人打错了吧。
　　莫芸把那段剪好的片子看了又看，颇为不屑地对秦洁说：“你确定这个是个什么什么大奖赛获得者的导演拍的吗？”
　　“怎么了？”
　　“说实话，可能是太有深度了，我看了好多遍都没看懂。会不会太考验群众的眼力和智商了啊？”莫芸极为不理解这些连续的镜头到底是要表达一些什么，到底又把产品的定位放在什么地方了呢？
　　秦洁转了一下椅子，向莫芸凑近，“我看看。”
　　莫芸轻轻点了一下重播，“你看。”
　　半分钟的片段看完了，秦洁疑惑的问，“我想问这个广告的产品是什么啊？”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看到最后一句广告词了。还有你看他手里拿的。”
　　她愣了大概有好一会儿，“导演是挺好的，镜头也不错啊，但是太不像广告了。这是哪个广告公司的啊？”
　　莫芸摊手一笑，“不好意思，这是你的case，现在有了问题，你自己去协商吧。”
　　可她一点也记不起什么时候经手过这么个广告，只得让陈佳找出之前广告公司给的设计方案。
　　秦洁看了半天，发现整个视频跟设计方案完全是两个样子。马上联系了负责这个案子天成广告公司屈总监。
　　“你好，对，我想问一下……”
　　“什么？哦，好，我确认一下，再联系你。”
　　她放下电话，愤怒地看着陈佳，“陈佳，这个案子你碰过？”
　　“啊？什么案子？”陈佳看起来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就是我们推出的智能厨具的广告方案啊。我记得这个案子我可是从来没有让你负责过啊！”
　　“秦姐，我是真的没有碰过这个案子，你不是认为是我做了什么吧。我也是这家公司的员工，我不会做破坏公司利益的事的。”
　　“不是我怀疑你。而是对方说，广告方案确定了之后，你打电话给她们说这个方案太刻意，他们这才改成了现在这样。难道是他们冤枉了你吗？”
　　莫芸觉得以陈佳的性格虽然偶尔不大让人满意，但是这么大胆的事她还真不会去做。
　　陈佳觉得百口莫辩，忽然间想起那天的电话，发现还有解救的方法，“秦姐，我是打过电话给他们。但是这电话是陆总让我打的啊。真的！那天你跟莫芸都不在，陆总连线进来，只有我在。陆总说他前思后想还是觉得这个方案太刻意，还是应该自然一点好，让我直接跟广告的人说一下。陆总还说广告公司的人会知道怎么改的。”
　　秦洁的脸色微微有所缓和，“那你怎么之后没有告诉我呢？”
　　“陆总说他会再亲自跟你交代的，我便没有多此一举。”
　　“可是，陆总没有跟我提过这件事。”秦洁看着她慌张地样子，一下子没法判断她到底有没有在说谎。
　　“那……可能是陆总忘了也说不定。我真的没有说谎，这件事您只要一问陆总便知这件事与我无关。真的，秦姐，相信我吧。”
　　“好吧。”秦洁也想打个电话向陆辰诺求证一下，毕竟陈佳说得这么信誓旦旦。陈佳看着那个电话，觉得应该很快便能够洗脱罪名。莫芸却觉得这件事很古怪，这个电话也许会将她推向深渊也说不定。
　　秦洁打完电话转过身一脸同情地看着她，“陈佳，陆总说他没有吩咐过这件事。”
　　“啊！怎么可能呢？你有没有讲清楚是天成广告的方案啊？”她还抱着一丝侥幸，无法相信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秦洁点点头，“陆总说，你已经被我们光恒解雇了，明天之前去财务部领钱吧。出了这么大的事，陆总没有让你赔偿公司的损失就不错了，你还是收拾收拾东西离开吧。”
　　她的泪忍不住掉落出来，头一次这样被人冤枉百口莫辩，为什么自己没有做错却要被开除呢？“可是……这真的是陆总的吩咐啊！”
　　她怔怔的抬起头，走向莫芸，抓着她的手，几乎是哀求的开口：“莫芸，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你能不能帮我去向陆总求求情啊。我知道，你跟陆总关系好，陆总他肯定会听你的话。你就帮我跟陆总说一下吧，让我留下来，好不好？我不会让你难做的。”
　　莫芸皱着眉，开口就要拒绝她，“陈佳，我……”
　　却被她一下子打断，“别拒绝我，就帮我进去问问好不好？我知道你不会骗我，你去我问问陆总是不是真的说要开除我。好不好？”
　　“好吧，我帮你去问问。”反正她也没答应陈佳什么，这样也不算失言。
　　五分钟之后，莫芸从总裁办公室走了出来，陈佳快步走上去，拉着她问：“怎么样啦？陆总是不是说让我留下来了？”
　　莫芸的眼神冷漠地扫过她，“陈佳，你自己偷偷打电话破坏这次的广告，竟然还说谎。不过我刚向陆总求了情，陆总说你可以选择自己请辞离职，我们不会把你作为商业间谍破坏公司商业活动的行为透露出去。出了光恒，你大可以再去找一份好工作。”
　　“我不是商业间谍，这件事也不是我搞砸的，真的，这一定是有人陷害我。好好调查一下，一定会找到真正的间谍的。”她看着莫芸冰冷的眼神，连之前的一点心软都不见了，心里不免更慌了。
　　“不要闹了！你这样哭会让人非议的，到时候，你的事想瞒都瞒不住了。听我一句劝，赶紧自动请辞吧。我们没时间关心真正的凶手，我们没时间去调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如果这件事你觉得冤枉或委屈，你更应该检讨你自己。如果你做得够好，怎么会被人陷害呢？”
　　陈佳的手好像突然变得冰凉，明明出门的时候这一天还跟往常的每一天一样，为什么现在却是天翻地覆呢？
　　她机械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装进一个纸箱里，打开电脑打了一份辞职信，正正当当地告别了这栋她曾经怀揣着梦想和憧憬，现在满带着伤痛和遗骸的大厦。
　　茶水间里还是有聊天的同事，在慵懒的午后偷着小懒。同坐一部电梯的人里面依旧有一个送外卖的或是送快递的。一楼的前台小姐总是从早到晚露着洁白的微笑，完美得像牙膏广告里的模特。门口的玻璃门依旧正常开合，迎来送往。
　　莫芸站在窗口，看着一辆出租车带着她绝尘而去的身影，呆滞在倾泻的昏黄日光里，然后缓缓地摆了摆手，再见。
　　既然是陆辰诺要她离开的，那么谁也不能阻止这件事，不管她是无辜还是可怜，莫芸都无法左右。只可惜她太傻，最后一刻也没看明白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被判死刑。
　　从她靠着王经理进来的时候，就该想到这不是努不努力正不正直的问题。没有王经理她或许来不了光恒。可是有了陈经理，她照样要离开光恒。
　　她始终不属于这里，仅此而已。
　　莫芸低垂的眼眸掩下一片波涛汹涌，像一个满怀心事的少女，暗自心惊。她翻开通讯里，按下拨号，低低地说道：“李静，你帮我做件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