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倦芸霞淡辰曦》OoOZoom

30、附骨之蛆

　　其实早在叶庭喊出莫芸的名字的时候，子涵就知道叶庭的心不是她能守住的，就算把他囚禁，就算莫芸消失不见，谁也不能取代莫芸在他心目中的位置。
　　可是为什么要留给她温暖甜蜜的回忆，为什么始终都没有真的爱过她，为什么就算她一直等在叶庭的身边，他也不愿意感动一次？所以的坚持都好像是错漏百出的搞笑剧。
　　就像他毫不犹豫的放下她向莫芸走去的脚步，是出于本能，而不是形式上的爱或是喜欢。
　　他看着陆辰诺抱着莫芸的身影渐渐远去，心脏察觉到阵阵钝痛，一直到子涵突然晕倒才回过神来。她的脊背都已经湿透了，一阵阵袭来的疼痛充斥着她的全身，嘴唇没有一点鲜红。
　　担架、医生、护士，一阵急急忙忙，子涵终于被送进了手术室……
　　陆辰诺关上车门后，绕到另一侧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却迟迟没有启动。
　　“为什么刚才不还击，这不是我认识的你，装柔弱这样的事并不适合你。你就打算忍着他吗？”
　　怔怔的抬起头，“我不想跟他吵架，再说忍一次又能怎么样呢？”
　　“面对他你就可以收好你的坏脾气，是因为心里面还放不下他吗？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再续前缘呢？”他那么笃定地说出她的心意，陆辰诺没有办法不去在意，充沛的情感怎么也按压不住，妒忌便随意地纷至沓来。
　　“我，为什么，要对你解释呢？你到底都知道什么，才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我自己愿意这样忍着受着，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是她欠他的，如果这样就可以偿还，那么多几次又何妨，不过是装聋作哑而已。不是所有的人都说她够坚强够狠心吗？那还是装脆弱给谁看！
　　陆辰诺气急，拽过她的胳膊，“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什么事都这么固执，你不是应该伶牙俐齿对敌人绝不手软的吗？既然这样，就不要故作柔弱。”他头一次觉得这么无力，头一次一个女人能让他这么生气，头一次他不知道是应该怎么保护她。
　　“看不惯我的人多了去了。我就是爱装模作样，可是，你们男人不就是喜欢女人装模作样吗？不然这个世界上哪来这么多好女人。你——不是也喜欢我吗？”嘴角轻扬，了若指掌的笑意带着寒凉。
　　松开她的胳膊，陆辰诺看着车窗外，“是，我是喜欢你。”在这件事上，他不愿意因为赌气而说谎，不想随便敷衍，爱并不是见光死的微生物。
　　脸上还未来的及完全化开的笑就这样僵住了。本以为那样说出来，他会生气地说我怎么会看得上你这样的女人，可是他似乎是在叹气，却一口承认了他喜欢她。
　　“喜欢？能有多喜欢？是因为得不到所以才喜欢吗？像我这样大街上一抓一大把的女人，比菜市场里的白菜贵不了多少，相信你用钱可以买到很多吧。”
　　“说谎。”
　　“什么？”
　　“如果你真的那么介意别人用金钱来衡量你，为什么还要一直提钱钱钱，在自己的伤口上撒盐巴。自己把自己当成那样的人来对待，就能让你理直气壮吗？”几乎是吼出来的，向来冷静地他连呼吸都在颤抖，血流顿时涌向心脏。你说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能不这样。
　　“我就是想要当那样的人，我就是想要力争上游为自己明码标价，让自己变成名牌货，也可以摆在橱窗最显眼的位置，让走过的人都能看不能买。我就愿意装清高，我就是虚荣又无耻。所以，你，也只是橱窗外面的人，你根本不了解我。”
　　似乎在每一次见完叶庭之后，她就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因为过去那些阴暗的岁月好像把她所有的尊严都埋葬了，所以没办法抬头挺胸。
　　“为什么说这么多口是心非的话，莫芸，你就承认吧。不管现在多么的光鲜亮丽只要一想到过去你就会自卑，觉得抬不起头来，觉得见不得人。死抓着最后的自尊心，一年十二个月三百六十五天，每天都含胸低头，像狗一样的喘息，你到底……”
　　“啪”清脆地巴掌声让他戛然而止，莫芸收回手，紧紧地抓住衣服的外套，“闭嘴！”终于，炽热的泪水一瞬间漫过了眼眶，无声低落。
　　她慌张地侧身想开门下车，十指微微颤抖，滚落的泪珠匆忙中找不到出路。陆辰诺立马出手阻拦，锁好车门，按下她的手。
　　他尴尬地转过身，试图说些什么，可是张了张嘴，喉咙发不出一个音节。像是突然从头被浇了一盆凉水，不得不清醒。只启动了车子，缓缓地开了出去。
　　看着她一个人蹦跶着进了门，陆辰诺又转身开车去公司了。现在他们不适合见面，如果再次发生争吵一定会更难堪，裂缝会扩大得更厉害。
　　本来想也许自己会成为能保护好她的人，没成想却成了把她弄哭的人。一看到她哭了，他不知道有多懊恼多慌张。为什么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说了那么重的话，她一定恨死自己了。
　　一整个下午，她都裹着毯子坐在地板上呆呆地出神，然后就不知不觉地睡着。阳光静谧了一整个房间的尘埃，她缓缓地睁开眼，盯着木门傻傻出神。原来，她从来就不曾摆脱，如跗骨之蛆。
　　陆辰诺在办公室里坐着一直到了晚上10点才回去，一进门就看见，桌子上有一堆橙子的皮。莫芸正乐不可支地坐在沙发上看综艺节目，笑得花枝乱颤，眼神微弯的弧度刚好勾勒在发梢。
　　顿时陆辰诺觉得自己就是个傻子，人家高高兴兴地坐在这里看电视享受人生，自己却一个下午坐在办公室里静思己过，这不是神经病是什么啊！
　　“你回来啦，这里还有好多橙子，你也吃一点吧。”
　　陆辰诺坐在沙发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咬着橙子，时不时看一眼笑得正欢的莫芸。
　　过了没多久，莫芸开始了，“陆辰诺，你渴不渴？”
　　这次，陆辰诺没二话，直接去倒了杯温开水给她，倒是让她受宠若惊。因为扇了他一巴掌，事后想起来自己打了老板，莫芸心里不免还是惶惶的。
　　可现在陆辰诺一脸诚恳地认错的样子，她很意外，终于也有一次自己的心情被摆放到一个重要的位置，有人愿意去迁就去照顾。其实，真的很谢谢他。
　　时间很晚了，陆辰诺搀扶着她到了房门口，其实她现在可以自己蹦跶了，但还是扶着点比较安全。
　　“对不起，我说了过分的话。”
　　“其实你说的也对，是我自己太倔强了，而且——我也打了你，算是扯平了。”
　　“如果……真的想发脾气，没有关系，千万别忍着，我不需要你迁就。”
　　“陆辰诺……”
　　“啊？”
　　谢谢你。“早点睡吧。”

　　每天在空房子里呆着都快要发霉了，虽然还有阿姨在，但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所有的代沟都是用年代构建的。保持现在就好，一旦沟通深入，反而会变得索然无味。
　　没几天，莫芸就要求跟着陆辰诺一起去公司上班，她知道现在公司很忙，多一个人他也能轻松一点。
　　总不能老板累得半死不活，员工闲得电视小说吧。
　　到公司楼下的时候，由于跟陆辰诺一起出镜，所以莫芸收到了好多注目礼。不过，她只是一笑，自在地被陆辰诺扶着。
　　却不知道这样的举动，在无形中被打上了老板娘的标签。
　　只是十多天没来上班，但是走进办公室的时候还是难免觉得陌生，秦洁的桌子上还摆放着很多文件。
　　陈佳看了她一眼，眼睛里没有同情或者是关心的神情，对此莫芸并不意外，谁叫她们的感情真的淡得连凉白开都不如。可是却隐隐带着敌意，这倒是有点出乎意料，难道是因为工作量吗？
　　不过很快就知道了答案，这女人还是因为王睿。说起来上学的时候，他倒是没有这么关心她。怎么现在工作了，反而你侬我侬了，莫芸不禁有点恶寒。
　　“你怎么来了？”莫芸头也不抬地看文件。
　　王睿也不在意，拉了把椅子，对着莫芸左看右看。“你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吧。”
　　“嗯。”
　　“我也觉得是这样，你这么强的人，能出什么大事。都是叶庭大惊小怪的非要我来看看你怎么样了，每天唠唠叨叨的，烦都烦死了。我都来了好几趟了，可是你老不在，我还以为你真出什么大事了。现在看你还挺好的，我也算是可以交差了。怎么出事了，也不打个电话给我啊？”
　　莫芸皱着眉头，圈出了文件上的一个小错误，把文件递给后桌的陈佳让她重新处理。也不知道这样的人才是怎么被挖角来总裁办的，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亏得还是一所学校出来的。
　　陈佳的脸色顿时铁青，非要在王睿在的时候给自己难看吗？一点小事也要拿出来说，是想把她踩到泥里面吧。
　　无视她愤恨的眼神，莫芸转身接着过滤文件。王睿老大不乐意地敲敲桌子，“欸，你有没有再听我说话啊。”
　　“嗯，有啊。”怎么感觉这个数据有点对不上啊，看看有没有备注。
　　这下他是真的不爽了，“我本来可是一点都不想来的，要不你那个叶庭心心念念不忘你的伤势，巴不得直接对你嘘寒问暖的，对我威逼利诱我也不会来的。”
　　“那就别来吧，还打扰我工作。”莫芸不以为然，看文件看得焦头烂额，前前后后翻来覆去。
　　“你……你这个女人真是不识好歹。我出于道义，来慰问你，你还要赶我走。你以前那副逆来顺受的样子都是装的吧。”
　　“对啊，你才发现，弱智。”
　　“你就不能拿正眼看看我吗？这些文件有我长得好看吗？”
　　“你自恋可以，但是不要自恋的同时还有毫不收敛人模狗样的犯贱。”这话犀利的啊，直戳中王睿的小心脏，要不是场合不对，王睿真想跟她大打出手了。
　　不过陈佳听到他们的对话，发现他们的关系虽好，但是好像并不是情侣的关系，似乎那个叶庭才是。可是为什么王睿就是不待见她，他到底心里有谁呢？
　　“莫芸，你丫的，几年不见，口齿见长，真是牙口好了不少啊。你哥哥我当年事怎么关照你的，你现在这就是知恩图报了？”
　　“你是指打饭的时候理直气壮地在我前面插队，老师一来就把手机往我抽屉里塞，做值日的时候总是跑得飞快让我提水擦窗，别人打我小报告的时候你还顺便煽风点火的事吗？如果是的话，我只能说——多谢关照。”
　　王睿尴尬一笑，“有这些事吗？我怎么都不记得了。我说你们女人就是麻烦，多大点事啊，记仇记这么久，有意思吗？要是你真不高兴，我也可以为我过去的行为道歉的，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不是吗？”
　　“那你怎么不去申奥啊？以你这脑残程度，申个残奥试试吧。”莫芸白了他一眼，“不要废话，赶紧回去，等一下还有个会。”
　　王睿叹了口气，“好吧。”又高高兴兴地走了，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让他有负面情绪的人估计就是叶庭了，其他情况下很难看到他沮丧难过的神情。
　　这一次新一期的楼盘销售遇到了一点麻烦，因为新一期的宣传广告审核不通过，并且被宣称广告内容不宜观看有伤风化。问题是真的有伤风化吗，还是说只是借题发挥，大家其实都心知肚明。所以原先的计划被全部打乱，现在所有的一切都要重来。
　　本来陆辰诺也试图以最温和的方式解决掉这次的神情，但是对方对这一点死咬着不放，并不想就轻易放过。谈过几次之后，陆辰诺放弃了。这样的方式，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方式他很不喜欢。
　　就算要现在重新开始弄一个新的宣传片，也不想再在那些贪得无厌的人身上浪费钱财，一群狗东西。
　　会议进行了一个多小时，但是并没有什么特别可行的方案被提出，陆辰诺也是一愁不展，毕竟广告策划并不是他的专长。
　　这个会议的气氛很差，陆辰诺的脸色看起来也不大好，要是这次的销售计划一直停滞的话，他们的损失将会非常惨重。
　　最后决定用24小时寻找最有效的方案，明天同一时间定下最后方案，虽然这点损失并不会给恒大带来太大的损失，但是名誉这样的东西并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这就是为什么明星们一旦闹出丑闻在圈子里就很难再待下去了。
　　莫芸收拾好东西，慢慢地拐回了办公室。陆辰诺又不打算吃中饭了，不过秦洁倒是没忘了给莫芸带一份饭菜。
　　莫芸缓缓挪到了陆辰诺的办公室，是敲过门的，但是他好像并没有听见。
　　“陆总，您的午饭。”莫芸将饭菜递到他的桌前。
　　“我没有叫饭菜，你拿走吧。”陆辰诺揉了揉额头，脸色冷得像冰碴一样又尖又厉，没有一点食欲的样子。
　　“你还是吃点饭吧，又不是不吃饭菜就能想出方法的。”看着他的销售的脸庞，莫芸忍不住开口劝他，要是以前她早就转身走人了，不吃就拉倒啊。可是她知道，他是一个好人，他的心里面也有一片不会随便倾倒的温柔。
　　陆辰诺往椅子上一靠，吐出一口气，“好吧，吃饭，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