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倦芸霞淡辰曦》OoOZoom

18、半个朋友

　　为什么今天晚上没有一点风呢？是因为这样，所以蚊子的叫声才会一直都在吧。花露水的味道挺浓，说实话莫芸并不喜欢，不过比起腿上的瘙痒这也就不算什么了。
　　陆辰诺在莫芸身旁坐下，把矿泉水递给她，“喝水吧。”
　　“谢谢。”莫芸的声音很轻，像透支了一样了，没哭没闹只安静地坐着出神。
　　好久好久，陆辰诺才出声，“你在想什么？”
　　“我……好像又饿了。”莫芸涣散的眼神渐渐有了焦距，浑浊也渐渐清凉。陆辰诺知道莫芸这是缓过来了，但是并不愿意提刚才的事情。
　　这条街的旁边就有一条小吃街，于是莫芸决定去那里随便吃点东西补充点体力。对这个决定陆辰诺没有意见。
　　半个小时后，小吃街上莫芸吃完了一碗臭豆腐，对着陆辰诺一阵聒噪，“你闻闻这味道怎么样啊？香吧。”
　　陆辰诺臭着一张脸，屏住呼吸，不想跟她一般见识。
　　“诶，不跟你闹了。冰激凌吃不吃？”
　　“嗯。”
　　“那你要什么口味的。”
　　“随便吧。”
　　“你也太没个性了。这个答案意料之中啊。”
　　“香草吧。”
　　知道了答案，莫芸就去买了两根香草口味的冰激凌，一人一个。可才刚吃了一口，她又拖着陆辰诺去烧烤的小摊上点东西。
　　“陆辰诺，你能不能吃辣的啊？”
　　“随你。”依旧是这个答案，莫芸顿感无力。
　　一转头就很高兴地对老板说，“老板我要辣的，麻烦您多加一点。”
　　虽然摊子前面人不少，但是老板效率还不低，冰激凌吃了一半就都烤好了。递了几串给陆辰诺之后，莫芸就左手一口烧烤右手一口冰激凌吃起来了。
　　这老板也真挺心狠手辣的，陆辰诺吃了没几口喉咙就有点冒烟了，还好有冰激凌可以降火。
　　但是看着莫芸看起来依旧很高兴，陆辰诺问她，“你牙不疼吗？”
　　“为什么会牙疼？”
　　“一口热一口冷，当然会牙疼。你不怕拉肚子吗？”
　　“我又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没事儿的。”
　　“可是，你不觉得辣吗？”
　　“辣啊。”
　　“那你还吃这么快。”
　　“这样才爽啊。”辣得喉咙生疼生疼的，但只要熬过那一阵就觉得很畅快，用莫芸的话来说这就是自虐的快感。
　　陆辰诺是一个从来不吃辣的好娃娃，现在可以说是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啊。他跟在莫芸身后悄悄地扔了几串烧烤，只勉勉强强吃完了一串，冰激凌都吃完了，可嘴里还是火辣辣的。
　　他正半张着嘴巴呼气吸气。莫芸突然转头找他，他立马把嘴巴闭上，依旧是那个优雅从容的他。
　　莫芸虽然是个可以吃辣的孩子，可这也太辣了，坚持着不浪费的原则，硬是把所有的都吃光了。现在急得呀，悔得呀，真想大叫help me。
　　“陆辰诺，你……怎么样啊……要……不要紧啊？”这下连舌头都伸不直了，上蹿下跳的。
　　看着她慌慌张张话也说不清楚的样子，陆辰诺甚是无奈，“那你还都吃完了，你这叫自作自受。”
　　“那也不能浪费啊，浪费粮食是可耻的败家子。”
　　“我宁愿浪费，也不要受这份罪，所以我就只吃了一串。”
　　“我靠，奸商啊，奸商，本性难移。”
　　“莫芸，我是个奸商，那你呢？”陆辰诺老神在在地看着她。
　　莫芸在鼻子里面哼了一声，“赶紧走吧，我要喝水啊。”现在她开始后悔之前把陆辰诺买的那瓶矿泉水给放在椅子上了。
　　很快买到了带冷气的矿泉水，俩个人一人一瓶咕咚咕咚地往下灌，喝完了之后才真正舒心地喘气。
　　不过莫芸看着陆辰诺的样子想来是还没完全缓过来，他的嘴巴红艳水润，薄且灵动，还真有那么点魅惑世人的妖孽范儿。
　　“陆辰诺，你现在可真是，烈焰红唇。”
　　陆辰诺的左脸几不可见地抽了一下，“别乱用词语。”女性化的词，难免会让人产生歧义的，例如伪娘。
　　“这不是褒义词吗？有什么好介意的啊。”莫芸无力地蹲下来，捏了捏空空的矿泉水瓶，喉咙里干巴巴地难受。
　　路灯下，陆辰诺本来就挺拔细长的身影被拉扯成一片可靠的安全的阴影，莫芸的视线低垂在那一片黑暗里。像一只即使伤痕累累也拒绝他人帮助的孤鸟，只愿意偶尔停下来抱抱自己。
　　“那你现在又在介意什么？”
　　我介意为什么没有人愿意懂我，我介意为什么没有人无条件的包容我的坏脾气，我介意别人对我的怀疑和不信任……可是介意，又有什么用呢？
　　“其实，我也不知道。”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自己够豁达，从不患得患失，想要什么都会努力争取，但还是有了缺憾的感觉，心里某个地方无论怎么样都得无病呻吟地翻滚。
　　“莫芸，如果会误会，会质疑，会动摇，那也不要紧。不过不是朋友关系。所有误会到最后还是要消散的。”他低沉有力的声音，温和中带着坚毅，似乎能轻柔地填平那些突然沉陷的地带。
　　“可是,我们并不是只见面打招呼的普通朋友。”如果连信任都没有，又怎么可能做一辈子的朋友。其实哪有什么一辈子，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每个人都只是每个人。
　　“如果真的是朋友，那么不管过程怎么样，最后总会再和好。”他的眼神里是无法撼动的笃定，看着他的眼睛莫芸难过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
　　“陆辰诺，你总是这么自信吗？”
　　“不，是你太不自信而已。”他双手环胸，宽厚的肩膀在灯光下打开一层浅浅的光晕，轻松的语气让人觉得舒服。
　　“不觉得我奇怪吗？看起来好像人缘不济，正经朋友也没一个。”
　　“你确定吗？连变态跟神经病都有朋友，没理由你会没有。据我观察，你最多就是轻微的抑郁症加强迫症，语言功能正常，智力发育完好，肢体更是没有残缺，你比他们应该是强多了。”
　　“切。我只是在找同道中人而已。”
　　“嗯……有难度。不过算了，我勉强做你半个朋友吧。别问我为什么。”
　　“诶，陆辰诺，那你就必须得跟我一起去脚底按摩……”
　　陆辰诺送莫芸回到家后，一进门就看见陆振华坐在沙发上等自己。
　　“爷爷，你来了啊。”
　　“嗯。”
　　“来了很久了吗？怎么不打电话给我？”放下公文包，解下领带，陆辰诺喝了口水。
　　“你今天晚上去哪了？你可别跟我说是忙公事啊。”
　　“没有。朋友有点事，我去帮忙了。”爷爷，这是怎么了，感觉今天不大对劲啊。
　　“你的朋友不会是那个荣蓉吧？你不会以为我年纪大了，就傻到今天是几月几号都不知道了吧。”
　　“荣蓉？是谁啊？”
　　“荣天那个贼小子的闺女啊，你别跟我说你不认识！”
　　“荣蓉啊。见过几次，不熟。怎么了？”陆辰诺觉得很奇怪为什么爷爷看起来对这个荣蓉很有敌意啊。
　　“不熟？荣天都打电话给我这个老头子了，说你们两个年轻人彼此感觉都很好，还说有可能要跟我做亲家了。你还说不熟！”
　　陆辰诺抬手扶额，“这都是哪儿跟哪啊。我对她有好感的话我怎么都不知道呢。估计是别人想多了，你听听就算了，干嘛这么较真啊。”老年的思想怎么这么活泛呢。
　　“我能不较真吗？要是你真被那个坏小子骗去当女婿，那我到时候找谁哭去啊。我告诉你啊，你给我离那个荣蓉远一点，别拈花惹草。”
　　“您放心吧，我对她真的没意思。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爷爷。”
　　陆振华这才真的放心下来，陆辰诺既然保证了就一定会做到，这一点还是信得过的。
　　“那好吧。我先走了，你也早点睡吧。”完成了任务，陆振华心满意足了。
　　“干嘛走啊，直接在我这儿住好了。”
　　“不了，我还是回去吧。”
　　见陆振华态度坚决，陆辰诺也不挽留，送他到了门口就被赶回来了。
　　莫芸这个晚上可就真不是那么好受了。凌晨一点多的时候，肚子痛的在床上打滚，熬了半天还是痛，只能跑马桶上蹲着。
　　蹲了好一会儿，肚子还是痛，莫芸就去烧开水吃药。等水开的过程，莫芸痛得全身冒冷汗，面无人色。大骂陆辰诺的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
　　吃了药之后，再在马桶上蹲了会，莫芸的肚子才不痛了，不过全身都软得一点力气也没有，头发湿哒哒地贴在前额。她软趴趴地躺下，拿被单包好肚子，只没几秒钟就睡着了。
　　旅行的人到最后都是累的，特别是买了好多东西，拖着大包小包的回家的人更累。
　　莫恒和刘丽一回到莫芸家，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装死人了。莫恒在心里不断埋怨，昨天晚上妈妈一直不停地整理东西，数来数去就怕落下了什么，清点着给莫芸买的衣服跟特产，莫恒上眼皮跟下眼皮都分分合合了N次还得出声附和。这根本就不关自己的事，为什么自己要这么辛苦啊。
　　结果晚上没睡好，第二天又坐了8个多小时的车，腰酸背疼脸色苍白地回了家，却再也提不起一点力做任何一个动作了。
　　晚上莫芸叫了她们好多次她们都没醒，看来真是累疯了不需要吃宵夜了，可这么个大热天连电扇都没开也能呼呼大睡，真是忒能耐了。莫芸给他们开了两台风扇，拿了条被单，躺在地板上准备今夜就这么度过了。
　　刚躺下，刘丽就开始打呼噜了。莫芸无法麻痹自己，于是只能翻来覆去。最后终于翻不动了才睡着。
　　第二天莫芸早上爬起来上班的时候，刘丽跟莫恒俩人睡得沉，一点没被弄醒。
　　莫芸伸了伸懒腰还是哈欠连连，一个上午都状态不佳，下午还有个会。中午大家都去餐厅吃饭了，她就一个人趴在桌子上补觉。
　　午休时间陆辰诺出来倒个水，这一层本来就没几个人，现在应该只有自己一个人了。结果一转眼就看到莫芸趴在桌子上半死不活的样子。
　　他走过去，敲了敲莫芸的桌子，结果毫无反应。
　　“莫芸，你怎么了？”
　　依旧没声音，原谅睡梦中的人吧,他们不愿意搭理打扰自己的人。
　　陆辰诺又推了推莫芸的肩，提高了声音，“你怎么在睡觉呢？”
　　莫芸抬起脸，却还闭着眼，“午休时间。”
　　“你这样睡觉不好，容易感冒。你不吃饭吗？”
　　“我困呐。”她不是不想看着他，只是真的困到睁不开眼了。
　　陆辰诺知道她一向把吃饭当成挺重要的事，现在饭也不吃了，看来真是困得不行了。
　　“那也不能趴在桌子上，对身体不好。你去我的休息室睡吧，躺床上比较好。”
　　又没声了。陆辰诺扶着半清醒半睡眠的她到他办公室的休息室里，给她盖好被子，调了调空调的温度，就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看杂志。
　　她睡得很安稳，没有翻动也没发出声音，房间里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安安静静。
　　陆辰诺没事干地开始打量莫芸的脸。睡着的时候她很恬静，清远秀丽的眉毛，纤长微颤的睫毛，小巧挺直的鼻子，她的嘴巴两边有很不明显的小弧度微微上翘。
　　他觉得这样的她既好看又柔软，平时的她也好看但是不够舒心。
　　午休时间结束的时候，陆辰诺还是很负责的把莫芸叫起来了。睡个一个小时莫芸大半的精气神都回来了，不过还是对叫醒自己的人略微不满。不过看到是陆辰诺，人家还借了床给自己，她马上就识趣地从床上下来，穿好鞋子出门了。
　　因为她记得有这么一句话，“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当然她更想能一觉睡到下班，不过想也知道这不现实，只有努力工作才能奔小康啊。
　　回到家的时候，饭桌上一盘菜也没有，小小的客厅里到处都是东西，那一瞬间莫芸都以为自己家遭贼了。
　　“妈。阿恒。你们都在哪儿呢？”
　　“我们在卧室里呢。”这声音都点飘渺了。
　　莫芸跨过几个障碍物，走进卧室，发现刘丽的头跟莫恒的头凑在了一起。
　　“你们俩在干吗呢？”
　　“我们在看着照片，你也来看看吧。”俩人看得专心头也没回。
　　莫芸无奈地叉着腰，“妈。您知道现在几点了吗？你怎么今儿没做饭啊？”
　　“今天太忙了，没去买菜，等会儿我给你们煮碗面好了。”
　　莫芸无语，这俩人都忙什么呢，连饭都顾不上。
　　“姐，你看这张照片怎么样？”莫恒指着电脑屏幕上低垂的侧脸，似是想得到姐姐的夸奖。
　　莫芸却只是无所谓地瞥了一眼，嘲讽地说：“你是想表达你有做小白脸的潜质吗？我看，那还是用行动证明的好。”
　　莫恒微垂了头，好像有些懊恼，可嘴角却还是咧开了笑，直达眼底。姐，你其实还是想夸我吧。
　　“姐，我跟妈买了好多相框，到时候照片洗出来，摆在家里让你天天看。你记得以后要找我这样的小白脸啊。”狡黠的眼睛一闪一闪地得意。
　　“少臭美了，有你这么一个我就已经受不了了。妈，我饿死了。”
　　“好。妈妈现在就去给你们煮，你们等着吧。”刘丽起身走出房间。
　　莫芸扑在床上，无力地嗯了两声。
　　洗完了澡才是真的神清气爽，莫芸坐在客厅的地板上看电视。这时候客厅里的大包小包，都已经整理好了，该放冰箱的放冰箱了，该放衣柜的放衣柜了。
　　“小芸，妈给你买了几件裙子还有秋装，都放你衣柜了，你要不要试试。”
　　莫芸懒洋洋地走过来，对着衣柜看了一眼，“妈，这颜色还挺丰富的啊。”
　　“现在女孩子谁不打扮的光鲜亮丽啊。你的衣服颜色都太浅太单调了。”
　　她能说她不想衣服的颜色太显眼是怕在人群中得到关注吗？不能，不然刘丽一定又有一堆话要念。
　　“我看着挺好的，不用试了，咱们去看电视吧。”关上衣柜，拉着刘丽去客厅看电视。
　　莫恒从楼下回来，一进门就递了张票子给她，“姐，我把那个照片送到楼下去洗了，你记得后天去取啊，这是发票。”
　　“你怎么不自己去拿啊？”虽然是这么说，却还是马上接过了票子。
　　“我打算明天就回学校那边住了。离开学也没多久了，我想还是早点回去的好。早点静下心来。”
　　“这么快，不再住几天啊？”
　　“不了。”
　　“小芸，妈妈明天也要回去了。”
　　“您也要开学啊？”
　　“你奶奶还在家等着呢。”呀，差点就忘了家里还有个奶奶。
　　“哦。那记得把吃的带回去啊，奶奶她可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