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展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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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库陷入了一片令人难耐的寂静。
米卡沙像只木偶一样定在了原地，半晌，她才缓慢地眨了眨眼睛，一字一顿地问：“你和我妈妈说了什么吗？”
“嗯……也不算说了什么。”摇摆摸了摸脑袋，第无数次觉得自己掺和进贝恩斯家内部的事真是太不明智了，但他还是忍不住要继续往下说：“总之，我已经知道你在做什么了——你想等你爸回家，对吧？但是你妈认为他已经去世……你们应该尽快走出，呃，阴影，开启新的人生……”
“为什么你们一个个儿地要强迫我相信一个根本不知道是不是事实的消息！”米卡沙第一次在摇摆面前发怒了，她歇斯底里地叫喊出声，拔腿跑向屋里，途中撞倒了一摞箱子，把伊戈尔埋在了下面。
听着门被甩上、以及米卡沙跑上楼的声音，摇摆泄气地坐在了地上，他顺手拨开面前的箱子，让伊戈尔的脸露出来。
“呵嘿嘿……我早就说过，人类……嘿嘿，不可理喻。”
——人类真的不可理喻吗？
伊戈尔刻意的嘲笑反而让摇摆混乱的思绪出现了一丝清明，他仰头望着天花板，努力思考自己当时究竟为什么要再打电话给米卡沙的妈妈。
摇摆记得，自己收到擎天柱向全宇宙发送的消息时，是多么激动地来到地球与大家汇合。
他也记得，自己并不是唯一一个在地球初来乍到的汽车人，横炮、刹车、挡泥板等人都响应了召唤，聚集到了在地球驻扎下来的擎天柱身边。
他还记得，除了与他一起参加过埃及那场战斗的同伴以外，还有不止一个汽车人死在了地球上。
他愤怒过、质疑过，但现在回想起来，他已经没有了愤怒的欲望，不仅是因为救护车曾嘱咐他不要生气，也许还因为他已经在多次愤怒后逐渐接受了事实——死去的人无论如何也挽回不了了。
摇摆意识到，自己主动联系米卡沙的妈妈，是因为他想帮米卡沙。他想让她接受发生的事，因为他也曾陷入过她所处的境地。
“人类并不是不可理喻。”他喃喃说着，低下头望向伊戈尔。“我好像明白了，虽然我们的躯体完全不同，但我可以理解她的情绪。既然情绪相同，那么接下来我就可以做我最擅长的事了。”
“你又要去凑什么热闹？”伊戈尔嗤笑一声。
“——不，我要主动出击。”摇摆直起腰，按照米卡沙之前说的联系方式敲了敲墙壁。“我要鼓舞士气。”
不出意料地，楼上很安静。米卡沙没有下楼，没有一点回应。
摇摆改变双眼的扫描模式，通过红外感知探测到米卡沙就在他正上方的房间。他调整姿势让自己从地上站起来，缓缓抬起腰，直到自己的头顶贴住天花板，随后，他伸出一只手，按在墙上，将自己的通讯频道接入区域广播，侵占了米卡沙房间里收音机的频段。
“嘿，米卡沙，听我说，对不起。”
摇摆隔着对他来说薄如蝉翼的天花板，开口了。
“对不起，我没有做到自己答应你的事。但是，既然我已经犯了错，那么我至少要把自己所闻、所知、所想说给你听。
“塞伯坦人不像地球人一样需要两性繁殖，所以，我没法完全理解你与你父母之间的感情。但如果说敬爱的话，我对汽车人的首领——擎天柱的敬爱一定不会弱于人类对他们父母的敬爱。
“我曾经历过擎天柱的死亡。我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尸体被人类的飞机运回基地，看着他从机舱里滑落，像一块长得和擎天柱一样的废铁似的砸在地上。
“要知道……他是我们的领袖，我们的精神支柱，我们百万年来的引航人啊。
“可我们又能怎么办呢？失去战友的是我们，失去主心骨的是我们，但到头来被质疑、被敌对、被控制的还是我们——”
摇摆猛地停顿下来，他像短路似的呆了几秒，才继续说下去。
“——除了擎天柱以外，我再来到地球之后，还失去了其他的战友。擎天柱是为了保护一个叫山姆的男孩而死的，其他战友也是在营救人类的过程中牺牲的。我曾经疑惑过，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帮助人类？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执行这样的任务？人类这种生物究竟哪里好？他们太脆弱，太不值得信任，我们根本不该费那么大的心思去守护他们。
“但是后来，在擎天柱和救护车的引导下，我试着去了解人类了。在来到这个城镇后，我也伪装成普通的车辆去观察人类了。现在想来，我之所以要帮助人类的原因也许和我成为汽车人的原因是一样的——不想让无辜的人受到伤害。
“中立派塞伯坦人被战争摧毁了生活，看到他们的痛苦，会让我希望战争早日结束；人类的生活被塞伯坦人扰乱，当你们因我们的战争而受到折损，会让我希望，我们能不再伤害你们。
“对不起，这个目标，我没能达到。你那么支持汽车人，我们却越来越对无辜的人类受牵连束手无策，我真的感到很抱歉。我只希望我能在你身上做到弥补——虽然我改变不了人类已经受到伤害的事实，但我至少希望能够让你不再因此而那么悲伤啊。不论你的父亲是否死亡，你都要向前看不是吗？你不能逃避外界似的把自己关在这座城镇里，把你的家人和自己的未来都弃置不顾啊。”
楼上的热源动了，摇摆关闭红外扫描，转而调动音频接收器，捕捉到米卡沙下楼的脚步声。她停在了通往车库的门口，摇摆听到“咚”的一声，好像是米卡沙把额头抵在了门上。她没有开门进来，而是就这么隔着一扇门，闷闷地说：“妈妈跟小姨在一起，她没有我也没关系。至于我自己的未来，这样就足够了。”
“我可不觉得足够。”摇摆说着弯下腰走到门边，一把拉开了门，顺带着还捏碎了门把手。他暗中倒吸一口冷气，一下子把门开到最大贴在墙上，挡住门把手的残骸，同时伸出另一只手扶住本来靠在门上的米卡沙，避免她摔倒。
米卡沙的确是没摔在地上，但撞在摇摆胳膊上似乎也让她疼得不轻，她低呼一声，揉着鼻子猛地直起腰站稳，皱着眉头问：“你不觉得？”
“你买下我后说过的，我们以后就是搭档了。”摇摆把手搭在了侧脑。“用我把当时的录音放给你听吗？”
“不用。”米卡沙叹了口气。“我记得不能再清楚了……你是我的第一辆车，不是么。”
摇摆趁热打铁：“所以作为搭档，我不想仅仅要这样龟缩在这座小镇里的未来。总有一天，我要去找我的同伴。如果战争再次打响，我也要回去参加。如果那一天到来，你总要作为搭档陪我一起离开这里的。”
米卡沙忽然抬起了一直低垂着的头，张开嘴像是想要说些什么，但她哑然半晌，露出了一个无奈的微笑，上前一步，把手搭在了摇摆的手臂上。
“摇摆，该说对不起的是我。”米卡沙的声音终于听上去有点活力了。“我不该跟你闹脾气，我该谢谢你……谢谢你愿意跟我说这些。谢谢你认真地对待了我说的‘搭档’……”
顿了顿后，米卡沙眨眨眼，收敛了笑容，神色变得严肃。
“我现在还没有像妈妈那样做好放下以前的觉悟，但如果你需要离开的那一天到来，我保证，我一定会陪着你。”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展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