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毒》半杯鳶尾

3、第三章

　　方敬收拾东西，把自己的笔记本留在公司，他下了班，决定晚上去酒吧。
　　“方敬……”
　　V怯生生地唤他，他完全不知道这样的情况要怎么处理，方敬不准备带他回家吗？
　　“V，对不起，我想自己静一静，我们还是分开两天吧。”
　　“好吧，那亲爱的方敬，明天见。”
　　V扬起一抹微笑，方敬开心就好，“你要早点休息，这几天的气色一直不是很好呢。”
　　如果V有心，他的心脏表面一定刻了满满的小字——方敬方敬，可惜，V没有心。
　　天色渐渐暗了，偌大的公司一片漆黑，为了维持服务器运作，大多电脑是不关的。但亮着屏幕的，只有方敬办公桌上的笔记本散发了幽幽的光。如果这时有人经过，他或许会看到，屏幕中有个十七八岁的漂亮少年蜷缩在角落里，“方敬……方敬……”

　　“一扎啤酒。”方敬是这家Gay吧的常客，没有工作的时候，他喜欢来这里放松一下，偶尔也会来段一夜情消遣消遣。他之前的两个恋人也是在这家酒吧里认识的。
　　“方敬！”
　　啤酒送到时，方敬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是他上一任恋人小季，小半年不见，他看上去清瘦了很多。
　　“是小季啊，这么长时间不见，你过得还好吗？”
　　小季在方敬身边落座，拿起一瓶啤酒喝了一口：“也没什么好不好的。”
　　话语多了一丝沧桑，是曾经和方敬在一起时所没有的。过去他能轻易和方敬分手，是因为他并不够爱方敬，分手不痛不痒。
　　可笑的是，在他离开方敬不久，他爱上了一个人，他迫切地追求他，可对方却一直戏弄他，将他一颗真心踩成泥泞。小季身心疲惫，才想起方敬对他的好。现在的他，想要有人疼，想要一段平平淡淡的爱情，那段狂热的，求而不得的追逐消耗了他所有的热情。
　　“你现在……身边还有人吗？”沉闷了一会儿，小季问道。
　　方敬一瞬间想起了V，却还是摇摇头：“没有。”
　　小季心里燃起一丝希望：“如果，我说如果，我还是放不下你，你还愿意……”
　　“让我考虑一下吧。”方敬打断小季，对小季的感情早就消散了，现在说想回来他的身边，是不是有点晚了？
　　或许是想起了V的关心，方敬假装没听懂小季邀请他开房的暗示，喝过酒就回家了。家里冷冷清清，他想起V被他留在公司，家里没有V温柔清澈的声音，好冷清……
　　也许可以再和小季试试，他想，忘记一段感情的方法就是展开一段新的恋情，是这样的吧。
　　至于V，关掉他吧。这样想着，方敬慢慢睡着了。
　　“早上好，方敬。”
　　“早安，V。”
　　一连好几天都是这样，方敬把V在公司里，自己下班后就去酒吧。每次都能看到小季，他已经不止一次对自己表达过想要再在一起的意愿。自己总是一拖再拖，没有明确地拒绝。他知道这样不对，可他没办法说出答应的话，又觉得也许跟小季还有可能。
　　想利用小季来忘掉V，又因为心里有V而接受不了他。
　　这种矛盾心情导致他每天来公司，看到V的态度也变得冷淡多了。还是应该接受小季的吧，觉得不那么寂寞了，他想，但是V呢，V怎么办？如果V是个“人”就好了。

　　深夜，方敬正熟睡着，手机突然响了。
　　“快来公司！服务器被病毒攻击了！”是同事的电话，公司服务器受到袭击意味着他们要必须临时加班。
　　V！方敬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只剩下V。因为工作需要，他的笔记本也是连接着服务器的，现在服务器感染病毒，病毒极有可能入侵自己的电脑，那V呢？V是不是也会受到伤害？
　　他根本不敢想象事情会变成什么样，除了尽快赶到公司，别无他法。
　　如果V坏掉……虽然受损的程序可以修复，但修复后的就不是原来的V了啊，V，绝对不能有事啊……
　　方敬一赶到公司，就被同事抓着去升级防火墙，根本来不及回办公室看一眼。真正忙完时天都快亮了，其他同事打着呵欠都准备回家补眠，只有方敬还往办公室跑。
　　V……
　　笔记本已经休眠了，方敬急忙输入密码，界面打开，绝望的感觉油然而生，他的V，他的漂亮少年正躺在屏幕中央，双目紧闭，不知道有没有损坏。
　　“V……”他插上通话耳机，却不敢大声说话，仿佛屏幕中的少年只是一缕轻烟，只要他稍微大声一点就会受到惊吓烟消云散。然而，那漂亮少年什么都没有听见。
　　“V……”这是他的小小少年，曾经花费他无数心血创造出的恋人，请不要就这样离开啊……V……
　　“V……醒一醒好不好？”好痛……心脏好痛……比没有回应的爱情更痛，V，请你好好的，我不能失去你……就算只是一个程序，我也爱你啊——
　　“方敬……”听到了……方敬在哭……好难受……眼皮好重……睁不开……可是方敬在哭啊……为什么我觉得这么难受？这是……伤心吗？
　　“方敬，我在……不要哭……”V强睁开眼，抬起一只手，好想……好想触摸方敬啊……
　　“方敬，我好累啊……让我休息一下，就一下……”
　　V自行关闭。
　　看到V还有反应，方敬连忙调出V的程序，检查过后发现只有一些小破损，他终于松了口气。只要核心程序没有问题，V就不会有事。
　　他把笔记本带回家，V在公司里不安全，服务器被攻击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方敬无比自责，他当时根本是脑壳子抽了才会把V一个人留在公司里！
　　陷入失而复得的狂喜中的他根本就没有发现，V的核心程序是完整的没错，但是其中某一条指令，已经被替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