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面》沫沫尘

1、镜中人第一章

　　半夏，南方之滨，三面环山。每年暮春，会开一种红色花朵，若鲜血撒地。
　　【我在半夏】任芜溪按了一个发送键，手机屏幕显示【发送成功】。任芜溪抬起头，看了一眼面前的站牌——“半夏站”，后拎起咖啡色的背包走出车站。

　　我淌过淮河，翻过天目，穿过断桥，你，还要在哪里停歇？

　　滴滴嗒嗒，昨夜的积水从桥洞里的缝隙中一滴一滴地往下落，每一颗都溅起一弧涟漪。光，从入口处射入通道中，幻……
　　任芜溪站在通道的入口处，嘴角慢慢弯起一个可怕的弧度，墨镜下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屑。
　　通道里，一个沙哑的男声伴着吉他唱得忘我。
　　I need to hear you say
　　　　That I love you
　　　　I have loved you all along
　　　And I forgive you
　　For being away for far too long
　　So keep breathing
　　'Cause I'm not leaving you anymorenot leaving
　　　　Hold on to me and, never let me go keep breathing
　　　　'Cause I'm not leaving you anymorenot leaving
　　Hold on to me and, never let me gokeep breathing
　　　　Hold on to me and, never let me gokeep breathing
　　Hold on to me and, never let me go……
　　任芜溪走向那声音，高跟鞋踩在泥泞的地上，脚步声在空荡过道里格外突兀。过道很黑，没有灯光，一点点的亮光出现在尽头，未知的彼岸……
　　一个男子低着头，抱着吉他，裹着一件墨绿的风衣，盘坐在一块石块上，唱。
　　任芜溪站在他跟前，饶有兴趣地盯着他，像一头饿虎盯着自己的“猎物”。
　　一曲唱罢，男子抬起头，杂乱的短发，茂密的胡须，一只眼还耷拉着，一副邋遢样，用沙哑的声音说：“小姐，请付五分钱。”
　　“噢？”任芜溪笑着，“如戏，你还是恶趣味。呵。”说完，拿下了黑色的墨镜，墨镜下是一张白皙、精致的脸庞，薄薄的细唇上涂了艳丽的鲜红色。
　　莫如戏站起身，将木吉他放入一个黑色的琴袋中，后，转向那个一直盯着他的女子，“我饿了。”他如是说道。
　　任芜溪微微一愣，后，撩起遮在眼前的黑发，轻笑道：“怎么就没话对我说了？人家真是好伤心啊！呵呵。”
　　莫如戏什么话也没接，只是木木地伸出自己的手。
　　任芜溪的脸笑得更夸张了，两颗尖尖的虎牙清晰可见。弯腰，拉开脚边的背包，捣鼓了好一会儿，从中掏出一个肯德基的纸袋，一滴滴的红色液体沾湿了纸袋，从缝合处坠下。
　　任芜溪拿起纸袋端详了好一会儿，故作姿态的“哎呀！好像里面的汁倒出来了。你不介意吧？呵呵”
　　莫如戏面无表情地一把夺过任芜溪手中的纸袋，嫌弃的哼了一声，“假。”
　　“呵呵~呵呵~呵呵……”任芜溪的笑越来越夸张，“任务出来了吗？”突然的戛然而止，无任何的征兆，笑容消散地彻底。
　　“嗯。”莫如戏又坐回石块上，从衣带中抽出一张白纸。
　　任芜溪拿过纸，展开，原本墨色的眼瞳突然变成鲜红色，在暗色中如此扎眼。“噢？一个演员？几级的？”
　　“A。”莫如戏平静地回答。
　　“A？”红色的眸子看向坐着的男子。“真是好难得呀。怎么？果然人类让你厌烦了？”
　　莫如戏用手撑着头，看着地上的一个水潭，无语。
　　“好吧。”任芜溪收起白纸，撩起自己的衣袖，白嫩的手臂上刻着一个黑色的五芒星，一改刚刚的戏谑，严肃，“我可要启动契约了。”
　　莫如戏看着她，坚定地点点头。
　　“呵呵。”任芜溪笑着咬破了自己的一个手指，胭脂般的鲜血从指尖溢出。“圣伽特罗，汝子，以神明之血起誓，此人，”带着鲜血的手指指向莫如戏，“为吾心！定契！”
　　霎时间，白光扎现，刺得人睁不开眼。
　　俄而，一切又重归黑暗。
　　任芜溪手臂上的五芒星变成鲜红色，手指上的伤口已愈合。“呵呵，如戏~”
　　莫如戏只是怔怔地看着她，淡蓝的眼瞳看着那双红色的杏眼。木木起身，背起琴袋，双手插在裤带里，微弓着背，走向出口，不带一丝留恋。暗处吹来一阵风，撩起后颈的黑色软发，上面凛然地刻着一个鲜红的五芒星。
　　任芜溪看着远去的背影，嘴角慢慢舒缓，红色的眼眸变得柔和，喃喃的。
　　如戏，我淌过淮河，翻过天目，穿过断桥，你，还要在哪里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