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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全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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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曾告诫她,医者父母心。
是以,无论什么人上门求诊,她都不会拒之门外。
然而,世事都有个例外。
眼前这个人就是她的例外。
念兰怒了,柳眉一竖,“我不医你!”
此人似乎比她更怒,要是他现在还能动,恐怕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揪起来打一顿。
他吼道:“那你提着个医药包进来干什么?!”
念兰抿了抿薄唇,缓缓道:“……避雨。”
深受重伤的男人又吐一口鲜血,差点气到晕厥。
事情是这样的。
时值深秋,落叶萧瑟。念兰出山,偶遇大雨,避于破庙。
见一男子,身受重伤,浑身染血。
念兰大惊,正欲相救,恰一垂眸,陡然失色。
于是住手,于是走开,于是男怒,于是以上。
那男子估计只剩一口气儿了,但还是觉得不能死得不明不白,咬牙问道:“你为何不救我?”
念兰抬眸看了看他,道:“不顺眼。”
半响,待男子一口气终于顺了过来,他开口威胁:“女庸医,若是我有幸活了下来,一定不放过你。”
“……放心,你活不下去的。”
她刚才粗略看了一下他的伤口,左肩胛骨被刺穿,距离心脏处还有把断箭未拔出,全身多处刀伤,早已失血过多,再不止血最多撑不过今晚。
男子不再多言,不知是不是被气昏过去了。
念兰坐在一旁看他一动不动,蹙眉,纠结。
救?
不救?
见死不救?
……
医者父母心。
阿弥陀佛。
施主,你自求多福吧。
……
于是。
她在一旁睡了过去。
翌日。
天已放晴,深秋的早晨十分清凉,念兰打了个喷嚏,悠悠转醒。
她利索地从包袱里翻出一个瓷瓶,拔开塞子,倒了粒药丸,干吞了下去。
出门在外,别染风寒。
这是师父叮嘱的话,她一向对师父言听计从,说什么就是什么,除了昨晚……
想到昨晚那个人,她捡起身旁一个枝条,起身走到男子身边,小心翼翼地上前戳了戳他的手臂。
“喂……”
没反应。
再戳。
还是没反应。
她呼了一口气,“还好,死了。”
话刚说完,男子猛然睁开双眼,“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我死了你这么高兴?!”
“啊!”念兰被他吓了一跳,枝条一松跌坐在地上。“你你你……你怎么还活着?”
为什么他还活着?
为什么他还有力气抓住她的脚腕?
正常人早都断气儿了啊!
男子手下的力气稍紧,厉声道:“你是谁?”
她脚腕被捏得生疼,精致的小脸皱在一起,不甘不愿地回答道:“我是念兰。”
“念兰?”男子在脑海搜寻了一番这个名字,没印象。又问:“为何害我?”
“……我没害你。”她纠正。
男子改口:“为何不救我?”
她不说话。
男子手劲又紧了一紧,“说!”
她疼得泪水盈满眶,水珠儿挂在长而翘的睫毛上,可怜兮兮,“你快松手,我救你就是了!”
男子显然不信她的话,手上力气虽松了下来,但仍不放开她。
他说:“若你跑了怎么办?”
念兰心道:“那你就当干尸吧。”
她看了看已有淤痕的脚腕,狠狠咽下到嘴边的话,改口:“反正你现在也奈何不了我,只有相信我。放心吧,我不是……”
话未说完,那人已经一扬手将她的裤子拽了下来。
没错!是裤子!
穿在里面的亵裤!
他淡然道:“这下就不怕你跑了。”
“臭流氓!把裤子还我!”念兰大怒,奈何她使出了浑身解数也抢不回那条被安放在他胸前的小内内……耻辱啊!
于是,她默默地转身把医药包拿了过来。
于是,她把他衣服一扒,止血,上药,拔箭,再止血,上药。
于是,她给他包扎,穿衣服,又给他喂了几颗大补丸。
于是,她拿回小内内,含泪穿上。
做完这些已是数个时辰后的事,那男子手上太重,再加上方才使力威胁,早已昏睡过去。
念兰也因精神高度集中,困乏得紧,倒在一边同睡过去。
第三日清晨,念兰醒的时候,便看到一张大脸在自己面前,笑得邪恶且诡异。
而大脸的主人,手心正放着她佩戴在胸前的玉佩。
他嘴角勾起的弧度让念兰头皮发麻,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她悲愤欲死。
“原来你就是我那素未谋面的,未婚妻。”
简从筝觉得有蹊跷,那女人本欲救他,却在看到他随身佩戴的玉佩后脸色陡变,出现抵触情绪。
这个玉佩是父亲过世时交给他的,并且告诉他,玉佩还有另一半,在他指腹为婚的妻子身上。至于妻子在哪里……下落不明。
今早醒来,身上仍有剧痛,然而已无性命之忧,看来这女人虽医德不太好但医术还可以。
见她一脸安详地依偎在草垛里睡着,简从筝思索了一番,还是决定过去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测。果不其然,她脖子上的玉佩,与他日日佩戴的正是一对。这玉佩是极品羊脂白玉,普天之下已少有,更何况就连上面的纹路都那般吻合。
念兰夺回玉佩,塞回衣领下。然后,抬眉,看他,不屑道:“我怎么知道你的玉佩是不是坑蒙拐骗来的,我才不信。”
简从筝怒:“这是我爹临死前给我的!”
“哦……”念兰继续气死人不偿命,“或许是你爹偷的呢?”
简从筝狠狠瞪着眼前的女人,直想把她挫骨扬灰。
他待内火消了些,起身走出庙内,背对着她说道:“不要以为我想娶你,若是你也觉得这门亲事定得荒唐,那我也不勉强。”反正已经没人可以作证了。
说罢,抬脚离去。
“等等!”念兰急忙抬走喊住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回头,俊美的面容在晨曦的笼罩下更显清隽,薄唇微勾,扯出一个讥诮的弧度:“怎么,想反悔?”
“……我只是想说,以后听到你的名字就躲着走。”念兰摊手,表情明明白白地写着“你想多了”。
他额角抽了一抽,转身离去。
他说:“简从筝,你的男人。”
一炷香后。
念兰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兔的男人,“简从筝?”她念着这个生涩的名字问道。
“很好,还没忘记。”简从筝将已经拔完毛洗赶紧的山鸡野兔用树枝串好,竖在一旁开始熟练地生火,烤肉。
“你不是走了吗?”刚刚他离开的时候威风凛凛,让她都不由得佩服一下他对自己生命力的自信。按他的受的伤,不一日一换药伤口很快会溃脓溃烂,再加上这荒山野岭找不着出路的,说不准他又死在哪个破庙里。
他转了转兔肉,“你自然希望我走,最好死在荒山野岭,我偏不如了你的意。”
呃……好吧,他都知道。
念兰用食指摸了摸脸颊,装没听到。
很快,一股肉香飘进了她的鼻子里。念兰耸了耸小巧的鼻子,抿了抿嘴,眼睛里波光流转,内心挣扎了一小小下,然后,十分坦然地在简从筝旁边坐下了。
“我要吃肉。”她小小声说。
简从筝觑了她一眼,“我是谁?”
念兰眨了眨清澈的大眼睛:“简从筝。”
他再问:“我是谁?”
念兰莫名其妙:“简从筝啊。”
他冷冷地俯视她:“对你来说,我是谁?”
念兰:“……一个身残志坚的男人。”
简从筝额角又抽搐了。
“好吧……”过了半响,念兰妥协,为了肉,“你是我的……嗯,未婚夫。”她咽了多少唾沫才好不容易把“我的男人”酝酿成“未婚夫”。
简从筝满意地撕了个鸡腿递给她,笑得无比阴森,“好,我会娶你的。”
念兰一口鸡肉噎在喉咙里,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她好不容易咽下去,便质问道:“你刚才不是还说这门亲事不作数?”
“父母之言,媒妁之命。”简从筝咧嘴,露出一口白牙,“岂是你我能决定的?”
念兰闷口不言。
简从筝又撕了另外一只鸡腿给她,她即使闷闷不乐还是接了过去,然后开始一口一口地专心吃肉。
许久,她说:“我没有父母。”
简从筝怔然,“那你的玉佩从何而来?”
“师父跟我说,他将我抱去时襁褓里就有个玉佩。想着可能跟我的身世有关,就让我一直戴着。”念兰垂眸,眼里似乎有泪光闪烁,似乎真的很难过的样子。简从筝正欲摸摸她的头,就见她忽然抬起头来,眼睛里亮闪闪的,“所以娃娃亲什么的最不可靠了,算了吧算了吧。”
简从筝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念兰十分欣慰。
谁知他居然说道:“等把事情办完我们就成亲。”
念兰:“……”
念兰扶额,头大。
她说:“我现在不想成亲。”
简从筝抱胸,挑眉,“哦?”
她接着道:“我要去救济世人。”
简从筝嘴角微微抽搐,救济世人……她以为自己是什么?他说:“成亲后也可以救济世人。”
念兰怒了:“你这人有毛病啊?我们才认识不到三天,我不喜欢你,你也不喜欢我,成个毛线的亲啊!”
简从筝囧了,被她口里彪出来的脏话囧住了。
这朵奇葩是哪个地方长出来的……
以上,他的心声。
他说:“好歹你救了我一命,又是我指腹为婚的妻子,我怎么能放任你不管?”
他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带着邪肆的笑意,乖张不羁,尽管“救了我一命”被他说得咬牙切齿。念兰不禁抖上一抖。
“我也不算救了你……”她张口欲辩,却被简从筝一个眼神杀过来,生生咽下到嘴边的话,不情不愿地改口:“成亲就成亲,不过先说好,以后我的事你不要多管。而且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可以伤害我。”
简从筝笑了,露出一口闪亮亮的白牙,却叫念兰觉得阴森。
他说:“怎么会呢,这才乖嘛。”
念兰觉得有阴谋,而且是很大的阴谋,可是等她发觉的时候,已经将自己卖了。
稀里糊涂地跟着他进京,他在办正事儿,她闲在客栈无聊就在楼下摆摊免费为人治病。起先大家觉得她是个年轻姑娘,又不收诊金,对她很是不信任。过了几天人渐渐多了起来,加上念兰医术的确了得,没几日口碑好得不得了,真真是应了她那句话,救济世人。
因着在客栈门前摆的摊子,连着客栈的生意也好了起来,老板对此欢喜得不得了。直夸她是个好姑娘,心地善良,懂事乖巧云云。
半个月后简从筝的事情办完了,空下来才发现她在这儿人气竟好得不得了。就连客栈老板听闻他们明日动身离开后表示十分舍不得,居然连不收他们店钱只求他们多住几日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她究竟有什么通天的本事收买了人心?简从筝上上下下打量了她许久,“本事不小嘛,都快成这儿的土霸王了。”
念兰摸摸鼻子,对他的暗讽不予置评,“我们明日就走?”
他点了点头,此次来京是为了追捕要犯,途中被重伤,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知这后福指的是不是莫名其妙多出来的未婚妻。
依依不舍与他们送别的人几乎排了整条街,期中大都是受过她免费诊治的病人。简从筝头疼地看着一个又一个地上来跟念兰道别,再看了看排到结尾的队伍,感觉头疼得跟厉害了。
居然还有一个老妇人上前来握着他的手说:“小伙子,这么好的姑娘你可要好好珍惜了,千万别辜负人家啊。”
他脸色一黑抱起念兰上马车,对一干众人道:“就此别过,各位还请回吧。我娘子身子不适,不宜久站,还请体谅。”
念兰扑腾着想要挣扎起来喊“谁是你娘子”,可惜被他的大掌按了回去,盖实了她整张小脸。
众人又说了几句体己话,才纷纷离去。
等她挣脱开的时候,马车已缓缓行驶在路上。
她气得抓住他的手臂就咬,口下毫不留情,咬得简从筝眉头紧蹙,“你是哪里来的野猫?”
松口,她呸呸两声,还嫌弃得不行,“不管是哪里来的,反正最后都是你家的。”
这句话,是她说的唯一一句对话。
马车在路上悠悠走了一个多月,才到简府。
简从筝父母都已去世,偌大的院子只剩下他一个人,家丁仆人也只有几个。见少爷居然带了个姑娘回家,一个唤余伯的人感动的两眼泪花。
少爷平日里脾气不好,对待女子又缺乏耐心,好不容易有女子敢上门的,都被他不留情面的话给逼得掩面离去。这让一个受老爷夫人所托,让少爷早日成家的余伯愁了许多年。
他哆嗦着一双老手紧紧握住念兰,“姑娘,真是太感谢你了……”
念兰一脸莫名其妙,“为何感谢我?”
感谢你不嫌弃少爷又臭又硬的脾气,感谢你肯嫁到他们府上,感谢你拯救了少爷后半生的光棍生活。
当然,这些余伯是不会说的。
是以当念兰坐在新房,凤冠霞帔时,总有些惶惶不安。
因为她没有娘家,是以只在别院被接到主院,没有花轿,踏了火盆拜了天地之后,就被送入洞房。留简从筝在前厅与一干人等对饮。
她瞪着眼前的喜帕,考虑着自己掀开会不会不太好。想着想着,一阵脚步声传来,还混杂着笑闹声。
门被推开,进来的不只有简从筝,还有平日里关系较近的好友。看样子都喝了不少酒,念兰从喜帕下看他们脚步虚浮,晃晃悠悠地来到跟前。
有人起哄说:“从筝,快掀开帕子让我们看看新娘子的模样吧。”
还有人说:“真不知道什么样的姑娘竟敢嫁给你小子……”
又有人说:“简从筝你居然真的讨到了媳妇!快让我们看看是不是女的?”
念兰皱成一个包子脸。
什么人居然敢怀疑她的性别?
喜帕被缓缓挑开,露出一张脱俗精致的小脸,淡妆微抹,添了几分柔妩韵味。
她盈盈一笑,不知方才那话是谁说的,只将他们扫了个遍,问道:“各位可看得清楚?我是不是女子?”
没人吭声,皆处于震惊中。
看来简从筝不但讨到了媳妇,还讨了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媳妇。
在念兰与简从筝对饮了交杯酒后,恢复常态的众人笑闹着离去,留下两人面面相觑。
念兰取下沉重的凤冠,揉了揉被压了一天的脖子,抱怨道:“累死我了。”
偏偏某个没有眼力见儿的人还两手一张,命令道:“为我更衣。”
更衣?
念兰撇了他一眼,径自脱下层层衣衫钻进被窝,舒服里往里拱了拱,开始睡觉。
见她非但不为自己更衣,居然还兀自睡下,简从筝气恼道:“你这女人懂不懂何为妇德?”
从被窝里悠悠传来一句话:“你这男人懂不懂何为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简从筝咬牙,怒瞪露出来的小脑袋良久,自己草草擦脸更衣,也躺了下去。
她不着痕迹地往里挪了挪,尽量避免跟他身体接触。
可是这是洞房花烛夜哎?盖着棉被纯聊天岂不是太对不起列祖列宗。
察觉到她的僵硬,简从筝故意也往里挪了挪,直到念兰被挤得贴在墙角,一怒之下抬脚蹬在他的腰侧,“简从筝,不准再过来了!”
冰凉的小脚刺激得他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想要挥开,顿了顿还是忍住了,“脚怎么跟冰块似的?你是死人吗?”
“不关你的事,快点过去啦!”
面对她的娇斥,他非但不听,还转个身将她的脚握在大掌中,温厚的大掌包裹着她的小脚,很是暖和。念兰挣脱着想要把脚抽出,动了动发现未果,便任他暖着。
待暖得差不多了,他往旁边一挪,跟她让出好大一块地儿,过了一会儿道:“睡吧。”
结果他还是对不起了列祖列宗,盖着棉被没有聊天也没有洞房,因为他酒喝得太多睡死过去了。
自新婚一夜,他们每日睡同一间房同一张床,却从没做多余的事。
简从筝基本上每日都有事情忙,念兰一个人闲着也是无聊,便央他开了一家医馆。每日给人看看小病,治治小伤,日子过得倒也清闲。
众人只知医馆里有个漂亮可人的治病姑娘,却不知这姑娘已经嫁人了,更不知嫁的人还是简家少爷。
是以当外地来的一个翩翩公子看上念兰,并频频向她示好时,大家觉得一点儿都不稀奇。相反还觉得这一对很是般配,若是成了也不错,明理暗里地都推波助澜了一把。
简从筝整日早出晚归的,自然不知道乡里乡亲帮着外人让他家媳妇出墙的事。
加上念兰觉得这是她自己的事儿,没必要跟他说,故而简家少爷居然一个月后才知道这档子事。
这日他心血来潮到自家媳妇的医馆里看看,顺便帮帮忙。医馆开了一个多月他未来过一回,里面的伙计不认识他很正常。
小伙子招呼他先坐下,问道:“公子是看病还是抓药?看病请稍等,念姑娘正在里面诊治,抓药请随我这边来。”
简从筝一把推开这个碍眼的伙计,怒瞪着里面给人把脉的姑娘。
其实瞪的主要不是姑娘,而是在姑娘旁边一会儿轻摇折扇给她扇风,一会儿殷勤地给她端茶的男子。偏偏看病的大娘还笑得一脸暧昧,仿佛他俩这样多么理所应当一般。
而念兰呢?
她早已经习惯了,说了多少遍人家不听她也没办法。
简从筝牙齿咬得咯咯响,行啊念兰,爬墙爬得挺快嘛。
正好她诊完脉,嘱咐了几句又开了个药方,大娘便去隔壁间抓药了。路过他身旁时还笑问道:“从筝,你也来看念姑娘啊。”
什么叫也来看念姑娘?
那是他明媒正娶的媳妇好不好!
他走上前去,接过念兰正欲送往嘴边的茶,从牙缝里一字一字挤出:“念姑娘?”
念兰抬头,对上他充盈着怒意的眼眸,不解道:“你怎么来了?”
这话噎得简从筝一口气上不来,这是他出钱开的医馆,他怎么不能来?况且他要是不来,哪会知道她这支红杏就要出墙来。
但见她对蓝裳公子道:“柏羽,你先回去吧。”
男子虽有疑惑,但还是点了点离去了。
简从筝胸口憋的一口气更难受了,她很少叫他的名字,要叫就是简从筝简从筝的,可是对一个刚认识的男人居然唤他柏羽?
“他是谁?”他的口气颇像抓奸的相公,实际上也正是。
念兰埋头继续写手下的药方,不甚在意道:“如你所见,追求我的人。”
她回答得真是老实啊。
简从筝果断道:“拒绝他。”最好不拖泥不带水的。
他的话让她终于正视起来,这才注意到他在生气,而且怒气还不小。为什么?他为什么生气?简从筝若是反应过来后,一定也很想问问自己为什么。
可惜念兰并不打算听他的话,“不要。”
某人怒火更盛,头一回唤她的名字:“念兰!”
“嗯?”
“你是我的妻子。”
“所以呢?”
简从筝扶额,她是不是还没搞清楚妻子是什么东西?“既然是我的妻子就应该遵守妇德,不要与别的男子随意往来。”
念兰点点头,“哦。”
简从筝以为她听进去了,很是欣慰。
可是没过几日,他居然在街上看到两人在街上行走,且交谈甚欢的样子。
他闭了闭眼,告诉自己,这一定是幻觉。
再一睁眼,两人还在,而且肩并肩走进了一家客栈。
“念兰!”他上前一把拽住她的手,不让她进去。
念兰回头见是他,并无讶色,仿佛他的出现是多么理所当然,“怎么了,从筝。”
这一声“从筝”唤得他心情大好,不在乎周遭围着的人越来越多,攒着她的手渐渐收紧,似乎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他说:“跟我回家。”
一旁的公子出身挡在她身前,面露敌色,“这位是?”
他说:“在下简从筝,是念姑娘的相公。”
四下哗然,包括那公子也是一脸惊讶,“什么?”
懒得再解释,他牵着念兰穿过人群,往简府的方向走。
走着走着,他忽然道:“兰兰。”
念兰抬头,他第一次如此亲昵地唤她,眨着水眸偏了偏头,“嗯?”
他顿了顿,缓缓道:“你是我的妻子。”
“是呀。”
“以后不要与别的男子随意来往。”
嘴角扬起一抹笑,念兰点了点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