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暧》渡参商

62、变装

　　身体沉重得可怕，以至于呼吸都有些困难……兰与和叶的身影渐渐消失，灰原却连喊话的能力都没有……究竟是，怎么了？仅仅是跑了一段路而已……难道，这次的解药还是……
　　她只能停下，伸手抵住树干，让自己不至于俯面倒在树林里。所幸贝尔摩德及时又准确的发现了她，伸手环住她，让她能靠着树干缓缓坐下。
　　“现在的身体，用解药太勉强了么？”贝尔摩德皱眉。
　　灰原一边用力的呼吸，一边扫了她一眼，“你，你能别用…这张脸，和我说话吗……”
　　……让人摸不透的任性。
　　贝尔摩德压着眉脚，没有说话，在灰原领口附近摸了摸，找到开关后轻轻捏了捏，男装夹克包裹的躯体逐渐变得玲珑有致……贝尔摩德面色不改替她脱着夹克，灰原暂时没力气，由她动作……
　　夹克被脱下，贝尔摩德却不停手，紧接着开始解她衬衫的扣子……
　　灰原脸一热，迅速伸手拽住贝尔摩德，动作大了些，喘了好几口气才能开口说话：“你干什么？”
　　贝尔摩德手被握着，一张假脸上不见表情：“狗都知道要伸舌头才能散热，你现在身体热到这个程度了，却还要捂那么严实吗？”见灰原喘个不停但眼神却直直看着自己，不由好笑：“衬衫下面还有伪装用的可充气背心，你怕什么？”
　　灰原想到了什么，不由瞪她一眼，内里脸红成一片，于是，“双”这张脸上的表情也格外神奇……

　　两人最初并没有打算扮成男性。
　　在灰原说明自己用解药的打算时，贝尔摩德皱眉看了她好一会儿：“你现在的状态，解药果真会有效果么？”以灰原现在这种动不动就昏倒的娇弱躯体，你指望她正常地走完栈道都不容易，更何况是强行让身体恢从八岁恢复到十八岁呢。
　　灰原抱手，笑：“这种程度的自信我还是有的。”背手，转身，背对贝尔摩德“并且，也好久了，我想稍微试试，变成大人的感觉……”顿了顿，“……不可以么？”
　　……
　　林间用于放置工作人员使用的工具的小屋内，灰原目光复杂地看着手上改进的解药…明明是自己决定的事，现在却还会有犹豫…或许，在她的潜意识里，一旦恢复原来的身体，长久以来不愿意面对的责任与谜团也会变得不容逃避吧……而且，贝尔摩德她……
　　一门之隔——
　　贝尔摩德就在门外……能听见她在同什么人打电话的声音……因为灰原的身体，她无法走远，因此这时她只背靠着门，一边注意门里的动静，一边简洁地向电话那边说明自己需要的东西。
　　咚咚——
　　门被轻轻叩了两下，贝尔摩德的声音：“还好？”
　　灰原闻言一笑，仰头吞下解药，放松道：“嗯，没问题。”
　　然后就是一个绝对称不上轻松的过程……灰原用自己仅能控制的意识紧咬住下唇……
　　贝尔摩德就在门外……她依旧背靠着门，抱着双臂，食指快速敲动着右臂。没过多久，隔间里传来一声极为压抑的痛吟……贝尔摩德等了片刻，试探性地再叩了叩门。
　　终究，还是有些勉强了……身体好重，快要失去意识了……灰原开始喃喃几个音节，声音微弱到连她自己都听不清：“贝…尔摩德……”
　　门立刻被推开，贝尔摩德略带惊讶的神情映入还未完全黑暗的视界……这一幕，似乎，有些……是什么时候，也有过同样的……
　　在同样的窒息感和无力感之下，曾经也叫过这个名字，然后对方就如同此刻一样，不留一点间隙的迅速出现，连产生一点失落感的时间也不留。只是，那个时候，与现在有一点不同，对了，是表情，露骨的厌恶的表情……
　　肩上的温度唤醒了灰原的意识，眼前仍是贝尔摩德。此时两个人距离极近，近到灰原头一次能准确地将贝尔摩德蓝眸中的情绪定义为“担忧”。她不由伸手，触到贝尔摩德耳边的金发，再到她的侧脸，直到温度通过手心传来，灰原才能确定贝尔摩德确实在，“贝尔摩德……”心脏被不受控制的沉痛缠绕，“拜托你，那个小岛上，我忘记了什么，告诉我……好吗？”
　　贝尔摩德略微张大了双眼，随后，她伸手，挡住灰原被悲伤缀得过于沉重的视线，放缓了声音：“冷静下来，我们已经不在小岛上了。”
　　灰原的身子颤了颤，随后渐渐放松下来，不再紧绷。贝尔摩德放下手，那双眼已经恢复了清澄，笑笑，正打算说什么，身后却传来动静……
　　灰原刚刚看清贝尔摩德的笑，就感觉自己的身体猛地前倾，被拉进贝尔摩德怀里时，身上也多了一件外套。因为她是跪着正对贝尔摩德的，所以在身体贴上贝尔摩德的一瞬，灰原才发现，自己如愿变回了十八岁……而，在变回来之后，她做的第一件事是呼唤贝尔摩德，而不是穿衣服……所以，现在这副身体除了贝尔摩德刚刚给的衣服以外，什么也没有……
　　而以现在的身高，她的头正好能搁在贝尔摩德肩上，也看到了促使贝尔摩德这一连串举动发生的原因——透过那扇还没来得及关上的门，灰原发现，不远处，出现了两个人影……
　　所幸，因为小屋面朝西，所以这会儿刚好逆光。因此，她们能看见那两个人影，对方却没发现她们。贝尔摩德一只手揽住灰原，另一只手很不客气地抓起靠在门边的，林业人员伐木用的长柄斧头……
　　两个人影毫无戒心地靠近，交谈的声音也传入灰原耳中，贝尔摩德掷斧头的动作停了停。
　　“这，这样真的好么？”
　　“蠢货，自从那家伙回来，我就有预感，这份差事再做下去，我们迟早会……”
　　“但，但是，钱……”
　　“混账东西，是钱重要还是命重要？！”
　　然后，就再没有后续了。两个人影连小屋门开着这件事也没能发现，就被一柄横斧砸翻在地。目睹了全过程的灰原有些愣神，那可是一柄斧头啊……
　　贝尔摩德放开手，起身，正打算走出小屋查看一下两个人影的状况，手却被拉住……诧异的回头，灰原还是愣愣的，抓了人家的手却没有放开的意思，不明所以地望着贝尔摩德。贝尔摩德提起嘴角，视线刻意地在灰原身上扫视一圈……
　　灰原立刻醒神，红着脸收回手抓住衣服的两襟把自己包裹起来。
　　贝尔摩德扬眉，看她一眼，转身出去了。好心带上了门。

　　等灰原穿好衣服再打开门后，就看见贝尔摩德直直望着地上两个人，若有所思。灰原看一眼昏迷不醒的两个人，看一眼斧头，再看一眼贝尔摩德：“真亏你反手掷还能保证斧柄砸中……”一顿，突然发现了什么：“这两个人！？”
　　贝尔摩德回望她，耸肩。
　　没错，看了前文两位女性反串的两个男性的名字后，大家如果记性好，就会发现一点点不寻常……在位于第三个岛面的小镇上，女医生所在的疗养院内，两个企图装扮成黑组织成员骚扰…帮助灰原的男人——积羽，双，和地上这两位，简直一模一样。
　　……逃出来了……？
　　“有一个调查的办法。”贝尔摩德突然开口，望了望小屋内的包，“幸好这次那个也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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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你包里真的没有男人的衣服么？”灰原一边很不情愿的扒人家衣服，一边怀疑自己确实是被整了。贝尔摩德回答：“没办法，最初并没有打算扮成男人啊。”
　　“骗人！那你为什么带了充气背心！”＝＝#。
　　贝尔摩德扫她一眼，目光在某个部位定了定，慢悠悠地回复：“即使是扮女人，我觉得你也需要。”
　　灰原手猛地一紧，地上的黑发西装的男人就被领口勒住，抽搐一下，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直直看着灰原。然后开始吐字不清地喃喃：“啊，双，赚到了，这家店的小姐居然有混血……”
　　贝尔摩德捂着嘴在一旁低笑。
　　灰原沉默了一会儿，拿起放在脚边装了变装道具的包，对准这张英俊的脸，举高，放手，然后任其自由落体。世界便安静了。
　　“恩，这样看来，更有必要变装成他们来查探情况了。”贝尔摩德最后如此总结。灰原不爽地看过去：你到底是从哪里得出的这个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