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同人]青泷》千川

71、第六十七章

　　就像已经被谱好的命运之曲，任何人一旦被选定，似乎只能在无助的挣扎之中完成他灿烂又血腥的舞曲。

　　当那似地狱的红莲之火一样燃烧的火遁之术霍霍燃烧在终焉之谷的湖面上，那静蓝的镜面被火焰烧得炙热，水面上熊熊不断烧着的是宇智波家特有的火遁。

　　火势从头烧到尾，把百来个鸣人的影分身烧得像罐子里炙烧而死的蛐蛐，噼啪的从半空中留下，尽管是查克拉的分身，可是那□□烧胡的味道好不虚伪的飘荡在终焉之谷里。

　　即使是那尘嚣的巨大瀑布也无法吞噬这一切。

　　瀑声如雷，吞灭了一色一声小小的叹息。猛一头扎进谷底，溅起丈浪水花，雾气飘荡，在那湍急的水流处竟常年不灭的生出一道弧小的彩虹。就好像在最黑暗之初总有一丝独特的美丽，那小小的彩虹发出奇幻的色彩，为这美仑的终焉更添一丝奇妙。

　　然而，涯上的那俩人恐怕是没有心情欣赏的。

　　鸣人残破的身子微微动了动，身上的火苗还不断烧着，皮肤被炙烧的味道刺鼻扑来，他缓缓抬起头，使上了全身的力气用手指抠地使身体从活力拖曳几寸，如此狼狈的他却独独那双坚毅的眼睛还闪着坚定的光辉，平日里如七月艳阳的热情之眼现在却燃烧得如一团火，红得炙人。

　　翕动着嘴唇，鸣人对佐助轻轻的说：“很厉害……”到今时今日，他这个一厢情愿的傻子才终于看明白了真相，掏心掏肺的兄弟之情竟是如此不堪。

　　到如今，他对他，却只能说上这句平时怎么也不会夸出口的话了。

　　佐助看着他，眼里竟缓缓生了一丝悲怆之色，腥气涌上胸口，他捂着最狠狠的咳嗽后吐出一片模糊的碎块，只反手甩了去，伸向鸣人的手竟带着不为人知的颤抖。

　　他垂着眼睛轻声的说：“你如何对我……”

　　Naruto，你这样，让我如何转身离开？

　　然而，自己那讽刺的兄长冰冷彻骨的声音不断的响在耳边：“欲练成万花筒写轮眼，唯有亲手杀了自己最亲密的人。”

　　那一瞬间的悲怆、动摇转瞬间就消失在三点勾玉之中，再抬眼，宇智波佐助仍旧是那个追崇力量不后悔的佐助。

　　猛的一把掐住鸣人的衣领子，鸣人连喘息都变得微弱，只瞪着眼睛看着他，无声无息。

　　佐助看进他的眼里，却拒绝从那双眼睛里看进鸣人的心里，他说：“鸣人，晚了，一切都晚了。”

　　说完，他就把鸣人的身体狠狠向涯下抛去，鸣人像一个残破的娃娃没有任何挣扎，仰头向那万丈深谷跌去。

　　佐助嘴角牵起残酷的弧度，随着纵身也跳了下去！

　　一色却怎么也没想到佐助竟也会随身跳下来，正以为事情有了转机之刻，却见佐助身体欺近鸣人，紧紧把他大头向下锢住，双腿怕他挣脱还缠上了他的身子。鸣人此刻已无一点反抗的力量了，竟是一点挣扎的意思都没有，只睁开一双清亮的眼睛看着佐助，唇边却缓缓绽出一朵笑靥。

　　一色瞥见，怎么看怎么心惊，手比脑子行动更快，一甩手就拧了个结界抛了出去！

　　只希望，还赶得及啊……

　　本以为九尾的力量会抵得过写轮眼，结果呢他和九尾都小看了宇智波的血统。

　　******

　　这一刻，照着命运的曲子演奏的人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激昂的交响乐之中，以为的主角其实不过是一个交响曲中微不足道的音符罢了。

　　一色身后尘嚣甚起的瀑布也无法遮掩那刺心伤魂的声音，甚至连一色那张总是带着漫不经心笑容的脸上，此刻竟也混合巨大的惊讶和悲伤。

　　“Naruto！”

　　只见鸣人疲软的身子缓缓从佐助怀里滑落，身子如死物，没有一丝生气的漂在水面上，在佐助迷茫的意识之中向湖面下沉。

　　佐助还没来得及伸手，鸣人的身子轻轻荡荡如蜉蝣，沉入冰冷的终焉湖底。

　　像是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头埋在掌心之间，遮住一切光芒。宇智波佐助，这个从来坚定自己要走的路的男人，此刻，茫茫然的抬起头，双眼空洞的看着鸣人沉下去的地方，喃喃的说着：“我、我到底在做什么……”

　　不管宇智波鼬提供什么该死的修炼万花筒写轮眼的方法，杀死自己最亲的人，宇智波一族早已消失，童年里最宝贵的家人已经为骨灰，这个时候，他最宝贵的、最珍惜的、最常得到的，是那份一直若有若无照在自己身上的阳光啊！

　　Naruto!

　　佐助这时才伸手抓向空荡荡的水面，激起的水花从头顶流下，划出一道道水痕，那双被诅咒的写轮眼，鲜红滴血。

　　啊啊啊啊啊！为了这一双眼睛，他失去了所有！

　　终焉的湖面仍旧翠蓝如旧，蓝天白云的影子倒映其上，让人恍惚的分不清天上人间。与终焉之湖上那场激烈战斗的痕迹也消匿在湖面上，若不是岸边残留的狼籍，那真是湮灭了一切存在的痕迹了。

　　指缝间穿过风，滑过水，唯独不剩鸣人的气息。

　　一色的身子似乘风一样轻飘飘的站在水面上，竟是足不点水，全不激起半点水痕。终焉瀑布巨大的尘嚣激起丈丈浪花，水泽之气鼓胀起他青色的衣衫，那样子直如凌波御水的散仙，悲悯着却又不带感情。

　　他弯起嘴角，身子直直站在鸣人消失的地方，脚尖一沉，点起圈圈涟漪。看着十几肘外的佐助，说：“Ne，宇智波，为了得到一样东西，就总是要失去一样东西，而往往呢，失去的东西却是自己寻寻觅觅的最终。”

　　“牟邪……一色？”

　　吊车尾的一色从来不在天才宇智波的视野之内，虽然和鸣人分在一个小组里，但和一色接触的机会少得可怜。

　　然而，宇智波佐助那双闻名的写轮眼能看透的东西往往超出人们的想象，就像此刻，佐助冷酷的收起对一色突然出现的惊讶，然后撑起身子傲然站在一色的对面，道：“怎么，你也想和我比试比试么？”

　　“和你？”一色半眯着眼睛，打量着佐助。
　　呵呵，宇智波啊……

　　天空逐渐积起黑云，乌沉沉黑压压，将太阳的光芒遮掩在一片蓄谋的黑暗之中。

　　从云层的缝中射出的光线照在一色的眼里，那双棕色的双眼竟被阳光照得呈现一种奇妙的金黄，似有金色的溶液在其间流淌，同时也酝酿着巨大的能量。只是承载它们的，这双奇妙的眼睛却只有在看向他那红发的情人时才会出现炙人的温暖。

　　佐助也在打量着一色，在高傲的宇智波佐助眼里，即使被成为天才，但是他更明白一个人的实力不是靠别人送给的称号来决定的。尽管这个认知在鸣人身上体现得不充分，但此刻面对一向被称之为吊车尾的一色，佐助知道，拥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怎么可能是无能的垃圾！

　　那是一种只有身为上位者才有的神气！

　　一色笑开，说：“呵，只怕我虽然有心想和你动手，可惜呢鸣人似乎不愿意我插手呢……”

　　话音落下，他脚下荡开一圈圈涟漪，不断的扩大，直至震荡整个终焉湖面！

　　水泡咕嘟咕嘟冒出，仿佛煮沸了一湖的水，从沸腾之中升起的，是红色的鸣人。红色的查克拉将他整个身子包裹，湖水在触碰红色查克拉的瞬间就被蒸腾成水蒸气散进空气里，九条无形的朱红尾巴甩在身后，一个摇摆，湖面腾起百丈高浪！

　　竟是完全妖狐化！

　　一色又轻轻弹开身子，定身在半空之中。对已经完全被九尾占据了身体的鸣人说：“Ne，九尾，别来无恙啊。”

　　被狐狸头包裹的鸣人仰起头，从腹部传来九尾的声音：“是牟邪的小鬼？你还活着？”声音苍茫，广阔。

　　“托福，我还过得很好呢……”

　　“哼，虚伪的小鬼！”

　　一色面不改色：“呃，能从九尾sama口中听见这样的评价，倒真是受宠若惊呢。”

　　九尾撇头，冷哼，不乐意搭理他了。

　　一色也不再讨没趣，反正从鸣人大声宣布将来要保护他的时候，九尾就一直没给过他好脸色。这个千年妖狐大概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一色本质的，所以在他感受到他身边那个强大的上古遗族后，又不禁想远离他。所以它极不愿意鸣人和一色好，但无奈，它又不能直接作用鸣人。

　　今儿这气是可算能出个头了，可是此刻九尾面对佐助——那是九尾最讨厌的人，一色这样的和他一比也变得不值一提，所以九尾就舍了他专心和佐助对抗了。

　　看九尾这样子，估计今儿不把佐助怎么着了，是不会罢休的。

　　九尾的封印之术不似守鹤，它被封在鸣人体内是完全的沉睡状态，只有当鸣人的意志力和力量都已经陷入到微弱得要丢了性命的状态，九尾才会‘破茧而出’的。全不似我爱罗时时刻刻担心一尾的守鹤吞噬自己的意识。但，自从上一次一色惊天地泣鬼神的做了件他自己以为顺心的事之后，一尾大人就一直在老窝里数着自己身上的砂刺一共少了几根——面临平生最大的劲敌，一尾决定下一次非得攒足了力量，一出场就来个攻其不备，将那个可怕的地府小鬼打得落花流水！所以，在它没攒足力气之前，出场的次数少得可怜，决意不敢贸贸然出场。

　　且不提一尾，此刻的九尾显然是对佐助气极，一直对他憋着口恨气，此刻恨不得全面爆发查克拉将这个小鬼弄死。

　　九尾自然不同反响的，活了千年的它也自然知道，不管面对什么样的敌人，首先留一手是必须，所以即使面对的是它鉴定后评价为‘不值一提，虚弱的小鬼’的佐助，它也仍然遵循着循序渐进、暂时不暴露全部实力的套路战斗。

　　然而事情的发展到底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外，九尾大人遵循的循序渐进套路，在宇智波佐助或者说在他们这场以后闻名于世并且有多个版本流传于后世记录的战役上，宇智波佐助本人也似乎遵守了循序渐进的套路。

　　在后世史官的笔下，尽管这位神秘的、强大的人物最早的成名不是这场战役，但此次战役在他人生的转折上、在木叶的历史上乃至整个忍者世界都是极为重要的。

　　此次战役，被史官们统一称之为：终焉之战。

　　只是后世的史官们是无法知道他们推崇的这位厉害人物，在这次战役中是用什么代价得到了为人们所津津乐道的力量。

　　当那代表着黑暗的翅膀在他身后张开，仿佛能扭曲时空的破碎能力笼罩在他周身，仍然没有意识的鸣人、实际是代替打斗的九尾目光灼灼的看着佐助再一次使用邪恶的咒印力量。——堕落，不可避免。

　　见证了这一切的人，青衣的青年仍旧空空的站在终焉湖面的空中。蓝蓝的湖面上有他镜花水月的倒影，却在下一刻被佐助和九尾两人激烈的战斗破坏得粉碎。

　　九尾用它朱红查克拉的尾巴勾着树干，却用一抹神识在脑海里传话给一色：“鸣人要醒了，只怕佐助这一击他接不住了。”九尾大人即使是求人，说话也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

　　一色对九尾的印象显然要比九尾对他的好得多，九尾说完，他就应了上去：“行，您老就安心撤吧，一切有我。”

　　却听九尾极怒的声音：“小鬼，哪一次你不是在旁边看热闹！”

　　一色静静不出声，久久，在九尾又一次攒足了查克拉和佐助死磕上，他才用神识传话给九尾：“有些事情，是不被允许发生第二次的。”比如刚才佐助将鸣人大头向下砸碎颈骨，刚才如若不是他的结界护住了鸣人的头，从这样的高空砸下来，早就脑浆涂地了。只是到底只护住了头，一色对此有着不为人知的后悔。

　　九尾因为不能长时间占据鸣人的身体，只发挥了一段时间的作用就匆匆的、不甘愿的下场了。

　　鸣人在烟尘之中大口的喘气，抬头看去。却见在消散的浓烟之中慢慢现出身形的佐助，咒印的完全体再综合宇智波家的写轮眼，那巨大的肉掌带着血筋张扬在他的背后，血腥之气扑面扇来，让人不由得胸口发闷。

　　佐助蹲在地上，冷哼出声。

　　鸣人却看着他背上的另一只肉掌破肉撑破他的血肉，黏糊着在一片裂帛声中张开。宇智波家荣耀的标志小团扇在两个巨掌翅膀之间被撑得破碎，昔日高傲的荣耀在这一刻变得模糊而可笑。

　　在初代火影大人巨大的雕像上，宇智波家最后的希望自己选择堕入永远的黑暗之中，昔年向初代效忠的誓言也许早就随着宇智波一族的灭亡带给了地底的初代了吧。

　　宇智波佐助要的，只是复仇。

　　当他用和平日一样冷静的姿势撑着那一对巨大的肉掌站起，所有人都要为宇智波佐助的选择而鼓掌喝采了。

　　当一个人有目的的选择堕落，没有人可以指责他，其实他自己是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要走的路的，从一开始就已经选择好了方向的。

　　没有人可以指责一个人的目标，不是吗？

　　一色在半空中叹着气，他已经可以预见未来的悲剧了，作为唯一的观众，他已经没有拒绝观看的权利了。

　　乌云聚拢，厚压压的积在终焉之谷的空中，光明被一点点的收拢。

　　鸣人刚才那只与佐助的黑暗翅膀接触过的左手在红色的查克拉里冒着气泡，他支着尖尖的狐狸牙，捂着左手抽一口气，就再也不动那只手了。

　　佐助却从他这简单的动作看出些端倪，道：“看来，你的这种特殊的能力似乎也是伴随着危险的啊……”

　　鸣人被说中心事，猛得抬头，不语。

　　佐助浅笑，即使他现在被咒印搞得面目可憎，但没有人否认，他本身的容貌是万里挑一。

　　他说：“你知道吗？”仰起头，避过半空中的一色，单纯的只看着这一片黑压压的天空，“这里被称做‘终焉之谷’，以此为舞台不正是适合吗？”

　　鸣人一直在看着他，平静得已经看不出他眼里的悲伤了。记得在一色非常小的时候，卡卡西曾摸着他的头说：“平静是隐藏在最深处的悲伤。”

　　一色心头一抽，单纯快乐的鸣人终于也尝到了悲伤的滋味。

　　佐助又看向鸣人，微微抬起手臂，嘴角露出轻笑，目光灼灼，缓声说：“呐，Naruto？”声音低低沉沉的，环绕在他和鸣人之间。在现在已经是敌对的情况下，他这样的声音却仿佛是对情人间的低语一样。

　　“那么，闲聊结束，我们也做个终结吧，现在的、以前的战斗。”

　　鸣人筱然睁大的双眼，又缓缓闭上。最后的结局，不过如此了。自己这个一厢情愿的傻子，真是天下最大的傻瓜了。

　　在睁开眼，身上腾得在一起涌起朱红的查克拉，似火似焰，炙热卷天。九尾攒起最后的力量，抖开九条尾巴，聚查克拉成形，凶狠狠的对着佐助。

　　佐助身后的肉掌扑扑动了一下，然后他微微昂着下巴，左手压低右手，聚敛光芒：“千鸟！”光芒敛聚，雷切闪动，千鸟嘶鸣！然而，那最纯粹的雷系光芒外，包裹着的未知的堕落力量的，是黑色的闪芒。黑色的光芒黑白色的雷芒交织，切出更清澈更尖锐的嘶鸣声，雷动山谷！

　　同一时刻，鸣人也凝聚查克拉：“螺旋丸！”被红色的查克拉包围，不断的转动凝聚变大的，是螺旋丸。看似轻飘无力，实则蕴涵了巨大的能量。世间万物，往往是这般规律，大方无隅、大道无形！那震荡的混沌力量被揉捏在鸣人的掌心之中，瞬间增大的可怕毁灭力！

　　佐助扬开翅膀，接着后力腾空跃起！巨大的翅膀扇在他的身后，直逼对面的鸣人袭去！

　　鸣人甩开力量，身子弓着轻轻一弹，整个人从二代的石雕上蹿起，直面迎向嘶鸣着千鸟的佐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