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塔克拉玛干 ...
-
飞机到达乌鲁木齐机场,已经是快到六点了。我坐的腰酸背痛,一瘸一拐的往外走。走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心道:我靠!就这么被骗过来了,都没说好怎么接应我。我摸了摸下巴,陷入了沉思……
这时,就听到前方一个略熟悉的声音在呼唤我:“吴顾问!吴顾问!这边。”
我循着声音望去,一个高大的身影瞬间挡去了我极目远望的风景。来人身形魁梧,一头黑色卷发不长不短,白肤褐眼,以及令每个男人都很羡慕的高鼻梁。听声音应该就是给我打电话的那个高加索小子。然而这个男人此时动作与他高大成稳的体态极其不符。他双手高举写着我名字的牌子左右挥动,动作幅度极大,想来内心十分激动,就这么盼着我来?
我不想他继续这么惹人侧目,摇摇头向他走去,他娘的比我还高大半个头,想想我对我的身高体型一向是非常满意的,现在自信完全被打击了。等近到他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挪揄道:“hi,兄弟,今儿个百年一遇飞机没晚点,怎么?让你久等了?见到我这么激动。”
“这么久没见了,甚是想念。”说着就扯出个腼腆的笑容。
靠!真是个奇葩。看来裘德考公司真是没人了,派了这么一个不靠谱的来。想着我又是皱着眉摇了摇头。可能他以为我坐飞机累了,直接抢过我的包要帮我拿行李。那包里就几件换洗衣服,能把我压垮了不成?我翻了翻白眼,也不去理他,和他朝着停车场走去。
他在一辆路虎前停下来,直接把我的包摔进后备箱,然后打开车门,和我一起坐在后排座位。车一溜烟儿的就开了。这后排本来是挺宽敞的,但让两个大老爷们儿一坐,明显就挤了,我不满的看了看旁边那位造成这种情况的罪魁祸首,前头不是还有一个座儿嘛,你偏不坐!不过他好像并没有意识到,还是大手大脚的端坐在我身边。
我一下觉得有点尴尬,想着说点什么,才想到原来过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呢:“哎,我说,怎么称呼啊你?”
“啊?哦,休提克里特,我的名字。我是土耳其人,不过他们都习惯叫我休,我们之前见过两次,我还以为你知道呢,所以……”说着越来越小声,一遍又向我伸出右手。
我心说我怎么可能知道,我连对你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不过还是伸出手和他象征性的握了握。接着他又开始不停的道歉,说什么真是失礼,竟然没有自我介绍之类的。我实在被他弄得烦了,脱口而出就问道:“你们老板老糊涂了吧,怎么就选上你了呢?”我语气不大好,才出口就后悔了,万一他翻脸,我现在可没地方躲。
没想到他自己也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我也很意外,之前我在队伍里都是跑跑腿的,可能是前几次的行动损失很大,很多有经验的老手要不是死了,要不就是杜门不出了,和那些新招的人相比,我还算是有些见识的。”
然后,他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不过这领队还真不是好当的,你知道的,这次队伍里有很多好手,互相都看不顺眼,一直起冲突,这几天我头都大了,嘴皮子也要磨破了,所以好不容易找到出来接你这个借口,我就溜啦!没准这会儿他们都干起架来了。”他苦笑:“要是他们都像你这样就好啦。”说着,又瞅了我一眼。
我心里好笑,想我从头开始都没给过你好脸色看,哪里就看出我好了,估计是看我的样子破坏力比较低。我想到胖子,确实是个麻烦制造者,主要是他说话嘴上没把门,容易得罪人,他自己还没觉得不对,对熟人还好,知道他就那德行,要是不怎么了解他的,比如以前和潘子就经常为了几句话起冲突。如果他队伍里十个八个的如胖子之流,那真是有够受的了,想想他又有些可怜,以后对他好点好了。希望他下次要找人,就都找闷油瓶那样的,绝对是不会吵架的!
路并不平坦,纵然路虎再好也不能飞,都是四轮着地的,也得从石子上滚过去,这会儿碰上这种路面也是颠地不像话,想想我的小金杯,瞬间就觉得心里平衡了。
“吴顾问今天舟车劳顿,不如先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听他说话文邹邹的,也不知道中文跟谁学的。
我对他摆了摆手,道:“这车颠地这么厉害,神经得多大条的人才能睡得着啊。我看你也别吴顾问、吴顾问的叫我,听着别扭。你和我也差不多大,直接叫我名字呗。”
他听到我的这个提议似乎觉得非常高兴,但过了一会儿,又道:“我以前听北京的胖爷他们都叫你‘天真’的……”
“呃……”
“哈哈……”
我看他一路上对我都客客气气的,这会儿竟然嘲笑我,不禁火大,拍了一记他的脑袋,对他说:“学么不好学什么,那死胖子嘴里说出来的能有好吗?”这是我平时教训王盟的阵势了。谁知那小子完全不理我,自顾自在那儿乐呢。我收回刚才的话,看来就是不能给他好脸色瞧。
我打定主意不再理他,靠着座位闭目养神。他笑了很久才停下,我估计是这几天待在队伍里给憋坏了,这会儿全释放了。过了一会儿他那边没动静了,我斜眯着眼打量他,他也靠着座儿闭目养神去了。由于人种的原因,他五官非常深邃,侧面看去,轮廓更是立体,也算是个美男子,不过疏于打理,高加索人毛发又旺盛,颊边冒出些胡子一直到鬓边,和那一头帽子似的卷发连成一片,此时双手交叉环抱在胸前,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清冷不容靠近的气息,和他之前的样子完全不同,和一个人很像。而我也曾这样打量过那个人,闷油瓶。
不过和他相比,闷油瓶更干净利落,至少没有络腮胡子,不过那也可能是人家故意蓄的;也更冷,是从内而外的,不管醒着还是睡着了,都是闲人勿扰模式,不爱搭理人,就算是我把话头全部铺好了送到他面前,只等他顺着口风接下去,也得凭他心情好坏,总之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典型的自我放逐型人格。有时我很懊恼,又非常的不爽,看着他那种闷样子恨不得上去抽他两下子,但迫于他的‘淫威’之下,我也只能想想就作罢。如果哪天他像休这样在倒斗过程中能说会道的,就算禁婆粽子海猴子全找上我来,我也没有遗憾了。
不过我还是无法想象闷油瓶这样的冰山酷哥喋喋不休的模样,当然他易容除外,影帝张的名号可不是随随便便封的。想起他前两次易容的时候,怎么想都有占我便宜的意思。唉,什么时候小爷我一定要讨回来才行。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闷油瓶不是普通的人,他身上背负的东西,也不是常人可想象的。拥有超长的生命,不老的容颜和矫健的身手,并不是如旁人所想的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我知道其实他心里并不惬意。大多数人见到他,无非害怕、崇拜、利用这几种态度。他表面不在乎,一样冲锋陷阵,遇棕杀棕,神勇无比。可是谁又会注意到,休整时,远远离开人群的一角,那个孤独的身影和落寞的神情。
我有什么资格强求他呢?
我又凭什么拿他和别人比?
他……怎样都好。
当我正脑补到高潮时,完全沉浸其中不太清醒。所以等车子熄火停下来时,我还以为这是回家的途中,在哪个十字路口停下来等红灯呢!休下了车,却迟迟不见我的动静,转身推了我两把:“醒醒,到了。”
“到了?到哪儿了?”我揉了揉眼睛,努力让自己清醒。
“塔克拉玛干,维吾尔语意思就是进去了就别想出来的地方。”休轻声说着,又看了我一眼,然后就去后备箱拿我的行李。
我一听完全清醒了,这次来的真的是太仓促了,时间太他娘的赶,竟然都没有好好打听这次行动,完全是在被动的情况下,这有点不太像我的作风。是了,罗布泊就位于塔克拉玛干沙漠,我之前竟然没有联想到。塔克拉玛干位于塔里木盆地中央,是中国最大世界第二的沙漠。也被称作“死亡之海”。因为是流动性沙漠,所以在里面行走极易迷路,可谓凶险之极,这次怕也是凶多吉少了。我一边琢磨,一边慢慢吞吞的下车。
休在旁边等我,见我下来,就把我的包交给了旁边的伙计,并对他说了什么,那小子连连点头,恭恭敬敬的。从一下车开始,我再看休,就觉得他有点不一样了,具体哪里又说不出来,又忍不住打量了他两眼,他见我看他,就笑着示意我跟着那伙计走。
“吴邪。” 我刚走两步,又被他叫住。
“嗯?”我不解的回头,又有点惊讶,第一次听他喊我名字,他的身影隐没在月光下的车影里,看不清楚。
又过了一会儿,才听他开口:“吴邪,以后你自己小心,我不会一直在你身边,这支队伍是临时组建起来的,这里的人大多都不是省油的灯,我又是领队,有很多事要烦。不过,他们一般也比较自重身份,不会主动来招惹你的,你放心。”
我被他这么一关照,觉得有点不舒服,心想你对我说这些干嘛?老子又不是女人,好歹我这一米八一的个头也不是人人都能随便压的。不过看他的语气好像确实在担心我,在一想这人说话本身就不太正常,也就不和他计较了。又为了让这个本来就一身麻烦的领队少操一点心,我想了想,还是回了他一句:“知道了,你少担心,别婆婆妈妈的,再说了那胖子和闷……呃…哑巴张都和我挺熟的。”
“是吗?这样啊……”我听他口气怪怪的,就要问他怎么回事,他却朝我摆摆手,让我快进去吧。
那伙计已经在门口等我了,到黑灯瞎火的我只能看了个大概,是民宿。这穷乡僻壤的应该没有旅馆,我估计这民宿也是这几年驴友自驾游兴起才应运而生的。那伙计问我要不要吃东西,我一摸肚子,就是下午飞机上扒拉了两口盒饭,到现在快凌晨了滴水未进,早已经饿过头了,什么也吃不下,只是累坏了,就想睡觉。
那伙计也是个伶俐的,马上让我跟他走,他偷偷打量了我一会,估计是不知道要怎么称呼我,斟酌了几次才开口,“先生,现在这么晚了,那些大人物都已经睡下了,我给你单独找一间房吧,省的吵醒他们,唉……他们不仅手艺厉害,脾气也厉害,这儿的房间又少,他们有的还不肯与人合住,搞得我们这些伙计只能外面搭帐篷睡了。”
我看他愁眉苦脸的也不想为难他,就想问他胖子住哪间,别人不肯让我同住,他还能不肯吗?正要开口,他已经领我到了一间房门口,“啪啪”敲了两下门,“老头、老头,起来,又有位爷到了,快把你这间房腾出来,和你儿子睡去。”不多久,里面走出来个老头,那伙计就把包给我,推着我进去了,我也没有推脱,更不管那被子干不干净,倒头就睡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