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春儿的混乱人生》西关错

14、第十四章

　　“你打吧，打死了最好。”顾长春被打得浑身是伤，有些地方还渗出了血迹，身上钻心的痛，但顾长春没拦也没躲。他不明白顾一平今天怎么会下这么重的手，至少在他的记忆中，就没被这样打过。心里那股牛劲又犯了上来，想来这老头是很久没打他了，这次想打个够。打死了也罢，反正从小他就没正眼瞧过他。

　　顾一平喘着粗气，红着眼，怒视着顾长春，显然是气急了，一边点头一点说，“好，好，你想死，老子我今天就成全你，反正留在世上也害人。”他现在只恨没有在他小时候这样打他，正所谓慈母多败儿，这话一点都没错。那时因为长林还在，他也就对这逆子睁只眼，闭只眼了。可是现在，他竟还是这般不懂事，顾一平恨不得把小时候没打的一并算上。

　　“爷爷！”顾云康突地从门外冲了进来，一把抓住顾一平手中的枪，焦急地看着顾长春，“四叔，快走啊。”

　　顾长春躺在地上，充耳未闻，身子抽搐着，唇边噗地喷出一口血，血溅到墨白色的地板上，引得顾云康一阵惊呼。

　　顾云康一把丢开手里的枪，扑到顾长春身边，扬头看着紧咬着牙关的顾一平，眼里泛酸，一层薄薄的泪不争气的蒙了上来，“爷爷，四叔到底做错了什么，您要下这么重的手。”

　　“我………”顾一平似乎清醒了些，看着躲在地上已没多少生气的儿子，再看看一脸质问的孙子，心里已有些后悔，颤抖着手，竟不知道说什么。

　　想着要不是云康进来接着，只怕自己真会…………

　　不过话又说回来，顾长春的性子，只怕是谁都会越打越气吧。要是换成个平常人，被这样打，早就求饶了，可这顾长春倒好，不但不求饶还火上浇油。

　　这顾一平本就是个粗人，一红了眼，就什么都不顾了。

　　见爷爷有些后悔的模样，顾云康吸了吸鼻子，瘦弱的身子把地上的顾长春慢慢扶起，挑起他的一只手搭在自己肩上。一步一步，慢慢拖着他往外走，留下地上一条长长的血迹。

　　顾一平像失了神般，一下子坐在地上。对这个儿子着实尽了力气。

　　“穆叔，快快。”顾云康把顾长春带到穆叔那，正巧碰到穆叔在给春儿换药。

　　穆叔一抬头，看到已要死不活的顾长春，忙停下手中的活，一把接过顾长春，放在自己的床上。

　　“怎么回事？”穆叔一改平时颓废的模样，神色肃然。一双无神的眸子此时迸出炯炯的精光。一边解开顾长春的衣服检察伤口，一边问着身后的顾云康。

　　顾云康吸了吸鼻子，回避了这个问题，双眼紧盯着顾长春。“穆叔，你先别问这么多，先治我四叔要紧。”

　　穆叔回头看了眼顾云康，见他似乎有难言之隐，便也没再开口问，回头认真的治疗顾长春。

　　“死木头，你轻……轻点。”顾长春呻吟着，半睁着眼看着正对他上下齐手的穆叔。

　　“哟，还懂得说话，得了，你小子就等着在床上躲上半个月吧。”穆叔此时已没那么紧张，虽说这小子的伤看起来很吓人，但还好都没伤到筋骨，但也不是那么好对付。胸口那里伤还是比较麻烦的。不然也不会弄得满嘴都是血，不过，谁下这么重的手，早上还看到这小子好好的，这么短的时间，难道？

　　穆叔又睨了眼身边一脸难过的云康，心里的想法又确认了几分。只是这老爷子下手也………

　　春儿杵在一边，颇为惊讶，先前还好好的人，怎么一下子变成这样，难道是因为自己？看来，自己选择留下来是个错误，还没一个时辰便发生这样的事，还是早走为上。他已经救了自己一次，自己不能再连累他了。

　　春儿越过云康看着顾长春，心里暗暗说着对不起，身子慢慢往后移，准备不辞而别。却一个不注意，踢到后面的蹬子，身子一下子往后跌去。

　　云康向后看去，心里本就有些烦燥，现在见到春儿更是没有好脸色，心里已把这次四叔的挨打算在了她头上。顿时脸就阴了起来。

　　“你除了会祸害别人还会什么，还不快滚！”

　　一句在把春儿说得心里更是不好受，紧咬着下唇，慌忙地站起，低垂着头，连说了几个对不起，夺门而出。却在出门的时候又不小心绊到门槛，摔得比刚才更惨烈。

　　“云康。”见云康如此礼，而春儿又一副慌慌张张的样子，穆叔紧着眉，不明白为什么云康对春儿如此看不惯。这云康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平时除了冷了些，很少有如此不讲理的时候。再看春儿明显摔得很重，几次都没爬起来，可惜自己现在脱不开手，忙摧捉道，“快去扶一下。”
　　云康绷着一张脸，并没有上前扶，而是回过头，看着顾长春。

　　顾长春因躺着，看不清情况，但听到刚刚的对话，就明白了几分。想到这云康肯定是因为自己而牵怒了春儿，但自己现在又动不了，便看着穆叔，费力地拨开穆叔正在给自已上药的手，艰难开口，“穆叔，你去扶。”

　　“四叔！”云康一脸不可置信的看顾长春，这丫头有什么好的，四叔既然连自己的伤都不顾，却要穆叔去扶他。

　　“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走。”春儿脸上如火烧一般，心里更是堵得难受，忍着手上传来的痛楚，拼命地站起来，泪从眼眶滑了出来，一滴滴落在手背上，格外滚烫。曾何时起，自己竟成了一个累赘，还是说，自己从来都是一个累赘。

　　穆叔叹了口气，向云康递了个眼色，“还不快去，你到底还要不要我给你四叔治伤了。”

　　云康看看穆叔再看看四叔，虽是心里气不过，但目前还是知道四叔的伤重要，紧抿着唇，才不情愿地大步向春儿走去，直接抓着她的手臂提她起来。

　　谁知春儿突地甩开他的手，背对着云康，坚持着自己站了起来，语气带着哽咽，却又十分坚定，“我向春儿还轮不到你可怜。”

　　随后就一拐一拐地向自己的房间走去，云康一愣，随即冷哼一声，不劳他动手，很好。一转身，却看到刚刚春儿起来的地方留着一块鲜红的血迹，在阳光下格外刺眼。目光不由闪了闪。却又很快假装没看到般转身回房。

　　“别动，你先顾好自己吧。”见春儿负气而走，顾长春就硬撑着想起来，却只闹得身上更痛，不由倒抽口气。见顾长春如此紧张，穆叔手上的动作一顿，飞快瞄了点顾长春，唇角渐渐上扬，笑着摇摇头。这顾四少何时如此紧张一个人了？

　　“没事的，那丫头现在出不了府，顾府可不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看出顾长春心中所想，穆叔出口安抚道。不然，这傻小子只怕会真的起来。到时又得加重他的工作量。

　　穆叔背对着顾云康，故只有面对着他的顾长春把这抹意味深长的笑，看得分外明白。却已是没力气问个清楚，觉得他说得也有道，不愧是那老头身边的人，连说话都一样，索性皱眉闭上眼。

　　已至午时，但今儿的顾府饭桌上却格外冷清，只有陶秀和带着云恒的苏晴。

　　顾长芝很早便出了府，云康陪着顾长春在穆叔那，顾长芝回了佛堂。

　　长春挨打的消息自是没有瞒过陶秀，只见她津津有味地嚼着刚送入口中的酸醋鱼，只觉酸滑爽口。虽说对自己儿子跑去充当好人有些不满，却是对这个把亲情看得太重的儿子没有办法，和他爹一样没得改。

　　对那个没用的小叔子，陶秀从来都是看不起的，平时见个面连个招呼都懒得打。心里虽一直怨老爷子把一切重担都压到顾长林身上，但此时听说顾长春被打得那么惨，里面不禁暗暗叫好。稍稍平衡了些。

　　还有一个吃得很欢的人就是什么都不知情的云恒，但心里也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吃完饭就找新回来的四叔和会做漂亮糕点的姐姐玩。

　　等陶秀吃完饭，苏晴偷偷打量了她的脸色，便试探地小声问道，“姐姐可是要去四弟那？”

　　陶秀睥了眼苏晴，对这个任自己欺负，以自己马首是瞻的女人不客气地哼了一声，“你想去便去，何必来问我。”说完，便拂袖而走。身边的景竹忙跟了上去。

　　一旁的丫头婆子似是早已惯这种场面，都把头埋得低低地假装没听到。

　　苏晴一脸不自然地扭头望向陶秀的背影，是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正巧云恒凑过脸来，满是期待地看着苏晴，“娘，我们去找四叔和姐姐玩好不好。”

　　苏晴为难地看着儿子，又朝陶秀离开的方向看了看。

　　“去嘛，好不好，娘，娘。”云恒扯着苏晴的衣摆，撒娇道。

　　苏晴摸摸儿子的头，知道自己拗不过儿子，温婉的笑道，“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