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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7 ...

  •   伊诫是在意大利佛罗伦萨的老桥上捡到伊夙的。
      伊夙那天因为想要变卖母亲留下来的珍贵的珠宝而被一群男人盯上,追了他很久,企图不花一分钱得到那件价值不菲的中世纪流传下来的胸针。
      伊夙的母亲曾是意大利的一位古老贵族家的小公主,生性温柔,脾气性格都好得不得了。但是她遇见了一个让她又爱又恨了半辈子的男人。那个男人不经意间的甜言蜜语让她坠入了爱河,刚刚成年的她以为,他是爱她的,但是当一夜风流过后,她再也没有找到那个男人。但是当时还坚信着爱情的她难得强硬的留下了那个不该怀上的孩子。面对着家族里并不亲近的亲眷们不经意间的冷嘲热讽和上流社会间把她的爱情故事当做笑料一样互相流传着,她终于承受不了无穷尽的压力,在某个晴朗的天气里离开了家。
      她告诉过伊夙,离开家的那天天气很好,好得不得了。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想让人舒服的睡上一觉。陡然失去了身上长久的压力,她带着还在肚子里的孩子,准备相依为命。
      但是离开家族的日子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自由,她为了逃离家族的寻找,几乎变卖了身上所有的首饰,从罗马跑到了佛罗伦萨,但是这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一个上流社会出来的脆弱美丽的女子带着一个从一家卫生措施几乎没有的诊所里刚刚出生的孩子,生活是她难以想象的艰难。最后的最后,她选择用身体做交换来抚养尚在襁褓里的孩子。
      还算不错的是,她美丽的外表为她争来了不用屈身于那些生活在下流社会之下的那些人们,她可以在那些家庭还算富裕的男人之间周旋来保障自己的生活。但是这样的日子仅仅持续几年,一场突如其来的疾病让她的身体迅速的垮了下去,多年的营养不良再加上之前生伊夙的时候那间并没有卫生保障的小诊所给她的身体带来了的巨大伤害,虽然支撑了几年,但最终还是在伊夙八岁的时候离世。
      从那之后,伊夙便开始一个人艰难的生活。
      八岁的伊夙学会了很多母亲教给她的生活方式,都是她亲身得到的教训。比如如何周旋在他所居住的那个贫民窟里的各色人种之间,比如如何用手段来获得钱财,如何不让自己饿肚子,如何掩盖自己出众的容貌,以及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去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独自一个人搬到了在老桥附近的贫民窟里,老桥这里的珠宝商比原来的地方要多一些,得到的钱和得到钱的方式也会更多一些。
      遇到伊诫的那天伊夙饿了好几天了,他思考了很久才拿出她留下的最后一件首饰。本来,她为他留下它的理由是因为想要给伊夙留一条退路,可以让他在无路可走的时候去那个已经离开了很久的家。但是伊夙的自尊心不允许他低头,他不愿意在她逝去后去那个找了她很久却从来没有找到过她的家里寻找他血脉上的亲人。
      当他因为不满意价格而离开某家珠宝店的时候,他注意到了跟在他身后不远处很久了的几个鬼鬼祟祟的男人。他迅速的反应过来,疾速奔跑着企图逃离那几个人的追逐,但是直到他撞上来老桥闲逛的伊诫的时候,他都没有逃离那几个人的视线。
      但是当他抬起头看到穿着讲究,衣物整洁干净,神色漫不经心的伊诫的时候,伊夙睁着那双被母亲喜爱着的黑色的眼睛,对他说了一句他后半辈子从没有后悔过的一句话。

      “带我走。”
      伊诫本来并不在意撞到他身上的少年,他不在意钱财,就算是个小贼他也不介意。
      但是他听见了少年的话,带着些微颤抖的语气,不慌张也没有低声下气。
      他低下头慢慢的打量这个脸上抹的黑黑的,身高还不到到他肩膀的少年,他能看见少年不合身的、宽松的衣领下的白皙皮肤,他看得见少年黑得发亮的眼睛,同样的没有哀求没有讨好也没有其他的情绪,仿佛已经确定他会带他离开这里,离开后面追过来的那些人,离开这样每日为了能吃饱饭能穿上暖和的衣服而不断挣扎着的生活。
      事实上,伊诫也这么做了。
      他这么做的原因既有他对这个少年突然升起来的兴趣,也有突然记起来的他来这里散心的原因,家里的老管家和老头子在他耳边嗡嗡嗡嗡地讲了很久关于伊氏下任继承人的事。虽然在他看来如果他死了,伊氏也一起跟着完蛋就好了,什么无聊的继承人之类的有没有都无所谓,但是带回去一个也算是了了两个人的心事。
      于是,伊诫带走了伊夙,而他身后的保镖则轻而易举的解决了。
      伊夙没有再回去那个他一直起生活着的小屋子,那里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母亲的骨灰已经依照她的遗愿洒在了佛罗伦萨东北方向8千米的菲耶索莱里,那个全是红色屋顶的古镇,那个她第一次遇见那个男人的地方,她想在那里等待,等待能够再次遇见那个让她爱了也恨了下半辈子的男人。
      对于继承人保持漫不经心态度的伊诫在少年洗漱干净后,穿着整齐地坐在某个豪华酒店里他的餐桌对面的时候,对他说了自己的想法。
      我想让你做我的继承人,你愿意么?
      伊夙没有回答他的话,他安安静静的坐在来自他从未见过的,母亲口中的上流社会的伊诫的对面,这是一个平等的位置,或者说伊诫并不在意这些所谓的无聊的规矩。
      没有得到回应的伊诫喝了一口红酒,询问他的名字。
      伊夙同样沉默了许久,却在伊诫不耐烦之前给了他回应。
      “我是你的继承人,我的名字应该是你给我的。”
      平静至极的语气和简短的话语不知戳中了伊诫的哪个笑点,让他好好的开心了一把,甚至笑出了眼泪。
      伊诫突然觉得这个刚刚捡来的继承人很有趣,既然有趣,就留下好了。
      他的笑声让本来略有不安的伊夙稍稍有些烦躁和焦虑。
      “好啊,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继承人,你叫伊夙。”
      停下笑声的伊诫用漂亮的黑眸直视他的眼睛,面色比之前严肃的多。
      “伊人的伊,夙愿的夙。”
      尽管当时的伊夙对于中文的了解仅限于母亲的教导,完全不如用的比较多的英语和意大利语那样熟练,但是他却深深的记住了这两句话。
      但是伊夙不知道的是,伊诫只是因为想起了几分钟之前,一个抱着耶稣像在老桥上路过他的的老妇人。
      耶稣,伊夙。
      啧,好名字。

      老桥是佛罗伦萨现存最古老的桥,诗人但丁曾在这里遇见了他的挚爱——贝特丽丝,之后便对她魂牵梦绕,甚至在梦中也遇见了她,而伊夙也在老桥上遇了伊诫。
      伊夙得偿所愿的离开了那个连空气都是污浊的贫民窟,也离开了他出生和他母亲死去的佛罗伦萨,离开了那个有着母亲骨灰的小镇,也离开了那些住在他的小房子的旁边对他一直垂涎着的各色男女。
      他自由了。
      他感受到了母亲说过的,佛罗伦萨的阳光。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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