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花开的声音》黎子今

4、一场主题为“希望”的电影

　　艳遇，翻译成英文是romantic story。我和郑嘉韦的相遇毫无浪漫可言，所以我坚决不承认那是一场艳遇。
　　生活依旧按照原来的轨迹前行，不偏不倚。
　　几天后，陈少程打来电话。电话中，他支支吾吾，闪烁其词。
　　“有话快说，别婆婆妈妈，像个女人。”
　　要知道，大学男生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最不能忍受别人质疑自己的阳刚之气。
　　“我能不能把你的号码给我一个兄弟？你见过的，就是郑嘉韦。”
　　“你现在是征求我的意见呢？还是已经把号码给他了？”
　　陈少程讪笑：“苏辰，你真了解我。”
　　“行啊，陈少程，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虽然我不是你女朋友，也不带你这么卖我的吧。”
　　“别生气别生气，我是一时口快。嘉韦人不错的，多个朋友多条路，没坏处的。”如果陈少程能预料到将来发生的事，此刻他绝对不会替郑嘉韦做推销。
　　既然要了电话号码，我知道郑嘉韦肯定会联系我。只是我没想到会那么快，几乎是陈少程挂断电话的瞬间。
　　打开短信：你好，我是郑嘉韦，陈少程的同学。还记得我吗？
　　我翻了个白眼，回：记得。两个字，言简意赅。你那番暧昧的表示，我能不记得嘛。
　　记得有人说过，与人聊天最礼貌的是，要给对方留有接话的余地，这样才能将对话顺利的进行下去。
　　我想，我这两个字应该是没给郑嘉韦留发挥的空间吧。因为他隔了很久都没有回短信。
　　其实，他也算是聪明，选择了发短信，而不是打电话。否则，我们两个人估计只能抓着手机，在电波两端互相尴尬。
　　就在我以为他不会有回复的时候，手机又有短信进来：不好意思，刚刚在排队打饭。你也是Y市人吗？
　　额，我收回刚刚夸他聪明的话，这孩子智商貌似不太高。我拇指在键盘上穿梭，回：陈少程是Y市人，我和他是老乡，你说我是哪里人？
　　郑嘉韦这次回得很快：你真可爱。
　　郑嘉韦的这个回复让我想到一句话。“如果一个女人不漂亮，就夸她身材好；如果身材不好就夸她有气质；如果没气质就夸她可爱；如果不可爱就夸她幽默，如果不幽默就夸她有内涵。”
　　于是，我将这句话发给了郑嘉韦。
　　手机屏幕显示“发送成功”没多久，郑嘉韦的电话就进来了。
　　他的心情好像很好，通过移动信号我都能感受到他语气中的愉悦。
　　他说：“那句话是形容女人的，你现在还是女孩，所以应该还是用可爱。等再过几年就可以用漂亮了。”
　　我撇撇嘴，说：“花言巧语。”
　　郑嘉韦听了之后爽朗一笑，说：“我说的话可是真心实意，比珍珠还要真。”
　　我沉默。真怀疑这个郑嘉韦是否是我那天见到的郑嘉韦，感觉跟变了个人似的。
　　“苏辰，你今晚有空吗？”
　　我脱口而出：“没空。”
　　郑嘉韦似乎没想到我会答得这么顺溜，楞了一下。
　　我也觉得自己接得太快，真实性让人怀疑。想了想，接着补充道：“今晚有选修课。”
　　“是什么课？”
　　“公共心理。”
　　“我对心理学也挺感兴趣的，能跟你一起去上课吗？”

　　麦小米一直说我太善良了，总是学不会拒绝人。
　　如何亲切委婉又成功的说“No”是门很高深的学问，我一直学不会。
　　最后，我还是答应了郑嘉韦提出的跟我一起上课的要求。
　　我的选修课无关兴趣，纯粹打酱油。带上几本小说，找一个角落，只需要在点名的时候回答一声“到”，这三节课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郑嘉韦应该到的很早，从他占据的位置就能看出来了。最后一排靠近门边，视线的死角，又方便出入，上课打酱油的风水宝地。
　　看到我从教室前门进来，郑嘉韦伸直他长长的手臂，朝我挥了两下。
　　我喜滋滋地跑到最后，问：“你什么时候来的？这个位置可不容易抢到。”
　　郑嘉韦指了指左边的女生，说：“我也是刚来不久，是那个同学让给我的。”
　　我这才想起来，麦小米说过，郑嘉韦是N大的校草级人物。他哪需要亲自干占座这种事啊，只要一句话，还不得多少人前仆后继地为他效劳。
　　想到这个，我不禁有点愤愤然，从包里掏出我的精神食粮。
　　郑嘉韦一点都不拿自己当外人，拿过我的书，“半生缘？你上课看这个？”
　　我回他一个“怎么？不可以啊”的眼神。
　　郑嘉韦无奈，在我这里他享受不到校草该有的待遇。
　　可惜，我今天没能看得了半生缘。因为老师今天给我们准备了一部电影《肖申克的救赎》。她说，今天要让我们了解一下何为希望，何为绝处逢生，何为不抛弃不放弃，然后就把整个教室的灯给关了。其实，我觉得她是自己也想打酱油了。
　　郑嘉韦坐在我的左手边，我看向屏幕的的时候，眼角的余光会不经意的看到他的侧脸，沉浸在电影的斑驳的光线中。
　　今天，他没戴眼镜，看向屏幕的时候，眼睛会因视线的模糊而情不自禁的微微眯起来。这样一来，本来就不大的眼睛就显得更小了。
　　我忍不住轻笑起来，声音不大，却足够身边的人听的清楚。
　　郑嘉韦侧着身体，压低嗓子问我：“你笑什么？”
　　我不答反问：“你为什么不戴眼镜？”
　　郑嘉韦转过头看着我，在昏暗之中，眼睛像黑曜石般闪着光。他说：“你不觉得我这样更帅一点吗。”
　　“……”我无语。
　　这部电影上映于1994年，直到今天为止，在国内外各大电影网站的电影排行中始终稳坐第一。
　　可是，我除了男主角不停挖地道的情节，只记得一句话，“Don't forget that there are … places … in the world that are not made up of stone， there is something … inside … that they can not get to … that is hope”。不要忘了，这个世界穿透一切高墙的东西，它就在我们的内心深处，他们无法达到，也接触不到，那就是希望。
　　这是我和郑嘉韦一起看的第一场电影，一台电脑，一个背投，一位老师，N多同学。
　　多年以后，记忆不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