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水》工作者

4、第 4 章

　　居然睡着了……刚刚做梦了吧？
　　不过梦到了什么……完全没印象啊。
　　好像最后有个黑头发的女孩子抱了自己……长得很漂亮呢，有种很特别的气质。

　　叫什么来着？好像是个M开头的音节……
　　鸣（Mei）？还是叫未纪（Miki）？

　　想不起啊……

　　田井中律晃了晃脑袋，从浴缸里站起来，拉过一条大毛巾包住身子，一边揉着头发一边向房间里走去。换好一身宽松的外出服，田井中律连头发也没吹，就这样走出了家门。

　　再次敲开那扇简陋的木门。
　　看见平泽唯探出来的乱蓬蓬的脑袋的时候，田井中律觉得自己多半是疯了。

　　“诶？你是——”

　　看到自己，平泽唯的脸上露出明显惊讶的神情来，另外还带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有点像想哭的表情。田井中律怕她真的又哭起来，赶紧打断她：“白天没事吧？那就马上去换衣服，然后跟我走，我在这等你。”

　　少女本该问为什么的，可她只是张了张嘴，然后轻轻地嗯了一声。

　　田井中律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从家里出来，就跑来这条小巷子找这个叫平泽唯的妓女。
　　她的脑子很清醒，她明白自己绝对不是对这个妓女抱有哪怕一点点的类似“喜欢”或者“爱”的情感，田井中律不是那种会一见钟情的人，何况还是个妓女。

　　只是……只是觉得，平泽唯给了自己一种非常熟悉的亲切感，就像认识很多年的朋友。

　　一起嬉笑打闹，一起吃点心做作业，一起在楼顶上奔跑。
　　即使有一天她离开了，你也会永远记得的那种朋友。

　　半个小时后，两个人已经坐在去郊区的电车上。
　　“田——小律。”

　　对于平泽唯这样亲密的称呼，律不知为什么没有强烈的反感。
　　只是有一点轻微的不适：“嗯？”

　　“我们去哪里？”
　　“不知道，随便走吧。”
　　“哦。”

　　少女不再言语，可很快又开口说话了，这次是十分兴奋的语气：“小律！”

　　“什么事？”
　　“你看你看！”平泽唯转过头，满脸都是兴奋的孩子般的笑容，“你看外面！”

　　田井中律顺着少女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电车正在跨越一道河流，河面不算宽，但是却弯弯曲曲延得很长，映着上午十点过的薄薄的阳光，竟也泛出一股“波光粼粼”的味道来。

　　像是有一把碎金洒在河面上似的，远远看过去，整条河就像是缓缓流动的水银。

　　“啊——好美呢。”田井中律也不由得赞叹出声，扬起一个微笑来。
　　奇怪，和平泽唯在一起的时候自己好像特别喜欢笑。

　　“哈哈，小律脸上有饭粒！”
　　诶？田井中律赶紧伸手在脸上摸来摸去，可是摸了半天也没摸到所谓的饭粒。
　　一抬头才发现平泽唯正对着自己灿烂地笑着。

　　“唯你这混蛋！看招！”
　　律笑着伸出手去打平泽唯的头，平泽唯一躲。

　　结果整个人掉下了座椅，坐在车厢的地板上。

　　“疼~”唯哭丧着脸，摸着撞疼的屁股，发出不明所以的声音来。

　　田井中律无奈地看着眼前的女孩，这家伙根本就是个小孩嘛！话说自己刚才……不由自主地就被这家伙牵着鼻子走了，居然还玩起来了……有多久没这么开心地笑过了？

　　自己叫她唯了吧？为什么这个名字叫起来，那么亲切呢？

　　“梓喵……”地板上的少女低低地念着，慢慢爬起来。
　　手还捂着屁股，眼底突然泛起一股悲伤的神色来。

　　“喂，唯，怎么了？”田井中律觉得不对劲，问道。

　　梓喵……猫的名字？
　　怎么连这只猫都给自己熟悉的感觉？

　　“没事……”唯吸了吸鼻子，突然说道，“我们就在这里下车吧，我带你去看一个东西。”
　　田井中律跟在平泽唯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山坡上前进着，冬天的露水很冷，很快就打湿了裤脚，冻得脚踝生疼。

　　律望向前面的唯，无奈的喊了一句：“唯——还有多久啊——”

　　“就在这里哦。”平泽唯忽然停住了，转过头来把律拉到一块平地上。
　　律费力地站起身子，才发现面前的草丛里竖着一块小小的墓碑。上面刻着三个小小的字。

　　中野梓。
　　中野梓……梓喵？

　　有两条马尾在律的脑海里闪动了一下。

　　“唯……这是？”

　　平泽唯此刻正轻轻地抚着那块墓碑，像是抚摸着恋人的发丝一般，眼里满是宠溺的神色：“这个啊，就是梓喵哦。”

　　“那……”
　　“我们是恋人。”平泽唯轻轻地说道，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滚落下来，渗进脚下的泥土里。
　　“我们交往了一年……只有一年……那么短啊……她就这样走了……”
　　“梓喵……小律来了哦。”

　　田井中律迟疑地伸出手，慢慢抚摸着墓碑上凹陷下去的那个名字。
　　好熟悉的名字。
　　我是不是在哪里听过？

　　唯她刚才说的是，小律来了哦。
　　不是，这是小律，而是，小律来了哦。

　　田井中律的脑袋又有点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