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韵》蒲雨

6、家事

　　傍晚的昆城不见丝毫的落寞，反而比白日更加的喧闹，游船画舫三三两两的飘摇在湖水上，街道上挤满了琳琅满目的各色小玩意儿及特色小吃的小商小贩，吸引着街上人群的视线，而街边各种大中小型的茶楼酒楼也都人声鼎沸，热闹异常，三五成群的百姓或坐或站的围拢在一堆谈论些什么。离闹市区渐远的北边方向，一座占地多顷的大家豪宅挂满了喜庆的红色灯笼，大红的‘囍’字格外的醒目，丫鬟小厮有序的穿梭在大院子里招呼着来道喜的客人忙得不亦乐乎，嘈杂的人声配合着那喜庆的乐声，一时间居然比闹市还要热闹几分。然而，这万分热闹的地方却有独独透着安静的地界，陶府最东边的喜房中就是如此，安静得诡异，明明房间中或站或坐了十几号人的样子。
　　“为这婚事，都忙活了段时间了吧？”我斜靠在软椅上轻抿了口香茗，低声缓道。
　　“回少夫人，这都是奴才们的本分！”站立在厅中为首的白发老者谦卑的请了福，规矩道。
　　“操持这些也着实不易，更遑论还是这么大的场面！”我抬头，瞥了一眼为首的陶家总管，淡淡道。
　　“少夫人满意就好！”陶三又恭敬的请了福应对到。
　　“今儿个也不说什么了，大家都乏了，当差的继续当差，没差的也去前院客人那儿搭把手，筵席散了再好好休息，只不过……”我略一停顿，又抿了一口茶，继续道：
　　“今儿个是谁伺候的少爷洗漱更衣？”
　　‘啪哒’一声，一个身穿白衣很是单薄的小厮跪倒在地，小小的身子不停的抖啊抖，颤巍巍道：
　　“回……回少夫人，是……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说着不停的拿头磕地怦怦的响。
　　“主荣奴幸，主辱奴——‘死’的道理，想必陶总管比谁都明白清楚吧？今儿我也乏了，府中那些个‘乌烟瘴气’的该‘处置’了就处置吧！回头我会跟夫君交待，至于……我这手里正好有些名家小姐的画像及八字，如果夫君喜欢了，名门大家总比那些个不懂规矩的强……”我摆了摆手，轻轻地打了个呵欠，随即起身踱步到那仍是磕地磕出淤血的小厮跟前，伸出脚尖隔断了他的自虐，笑道：
　　“这白净的脸儿，可别磕坏了，怎么说，明儿早还得继续伺候主子洗漱不是？”说罢，我扶着小桃的手转身离开了大厅朝后房走去，片刻，传来陶总管稳稳的回应：
　　“是，老奴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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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子，您别气！”小桃看了看喜床上那烂醉如泥的人影，又瞥了瞥身边主子似笑非笑的面容，今天，可真是送了主子一个大大的下马威啊！这‘姑爷’还是自求多福吧！
　　“呵呵，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生气了？”我笑得更欢，眯眼看着床上的人影。
　　“哦……”小桃识趣的闭嘴。
　　我走前几步，站到床边低头俯视着和衣而眠的男人，大红的衣裳、床褥映衬得他异样的妖媚，是啊！妖媚，比画上还要妖娆，真是可惜这样的壳子，可是投错了胎性，合该是个女子才对。伸手轻挑开挡在他面颊的黑发，狭长的目子微闭，弯翘的睫毛微微颤动，细挑的高耸眉峰，修长的鼻翼，薄薄的唇瓣泛着淡淡的光泽，菱角分明的脸颊不是很白暂却很细腻的感觉。
　　“好好表现，可别辜负了我大老远的跑来找乐子！”我轻拍了拍他的脸颊，床上的人叮咛半刻，翻了个身，咕哝道：
　　“宝贝，还要么？唔……”又沉沉睡去。
　　“来人，伺候少爷就寝！”我轻笑了起来，转身吩咐，随即迈步准备离开，两个不大的小厮应声进门，恭敬的向我行礼后便转到床边去。
　　“稍候吩咐厨房榨点梨子汁送过来给你家少爷服用，留下一人守着，以防他半夜起来口渴！”说罢，我头也没回的离开了。
　　小桃看了看床边上忙活的小厮又瞅了瞅主子离去的背影，双肩挎下，无奈的摇头叹息，这闹得……是哪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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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好眠，想也是，在船上整整折腾了好几日，怎也睡得不如陆地安稳，好不容易能着陆了，却怎么也没想到昨日会是那么一出儿，这普天之下，我的婚礼可算得上是独一无二的？呵呵……慵懒的翻了个身，没有一点想起身的意思，没想到，昆城的秋末就如此冷了，那要是到了冬季岂不是没法出门了？看来，得多做些御寒的衣物才是……
　　“姑爷……姑爷，小姐还在休息……您……”是陪嫁嬷嬷的声音。
　　“滚，没眼的婆娘……”有点陌生的男音，却不难想到是谁。
　　“哎呦……”
　　“啪……”某物体破门而入的声音。
　　“段天瑶……”中气十足，一点儿也不配他那妖娆的外貌。
　　我慢吞吞的起身，丝被滑落至腰间，忍不住微微打了个寒颤，低头看了看身上紧身的大红肚兜，伸手刚想拉扯丝被上的宽厚风衣，视线一亮，我侧目对上了幔帐撩起的地方，挑了挑眉头微颔了颔首道：
　　“夫君早安，睡得可好？”
　　床前的男人微微张开薄唇，愣愣的看着我，一闪而逝的光芒被我轻意的扑捉到，却不明其中的含义，使得我有些微的不爽快。
　　“还请夫君稍等片刻，容妾身洗漱……”我伸手将披风拖了过来态度从容的披上，还没等把话说完，就被一直默不作声的男人给打断，显然已经不见了刚才的怒气。
　　“一来就妄想掌握陶家么？”陶凯晶亮的黑眸深沉了几分，上下转动将床上的女人打量了个通透，丝缎般柔顺的黑色长发掩盖在她的脸颊两旁，顺着优美颈项遮盖胸前的丰盈垂在身前，大红色的丝织肚兜将她的身子紧紧地包裹住，凹凸有致的身型一览无遗，红色似乎很适合她，越发能衬托她冰雪般的肌肤更加白嫩诱人，只不过，她狭长凤目里那抹淡淡的笑意实在是刺眼的紧。
　　“夫君何出此言？”我眨了眨眼，做无辜状。
　　“哼，妒妇就妒妇，还找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陶凯哼了哼，索性一把撩开厚重的幔帐，毫不避讳的坐到她的床边，斜眼盯住她。
　　“呵呵，我当是何事，看来陶总管没交代清楚罢！”我笑出声，不动生色的挪了挪身子，随即伸手‘啪啪’两下。
　　“少爷、少夫人早安万福！”小桃捧着一大摞的画像从角落处闪到了床前乖巧的行礼问安。
　　“夫君如若看上哪家小姐，随便挑选便是，妾身也实在是为夫君着想，大家名门里的小姐总比那红尘青楼的女子身子干净得多，是不？”我笑咪咪的示意小桃身后跟着的嬷嬷们将画像打开，耐心的解释。
　　“你……”陶凯盯着我的脸，阴晴不定的模样，脸色变了又变，随即扬起了一抹灿如骄阳的笑容，忽然靠近我道：
　　“娘子的苦心为夫的明白了，只是你我新婚燕尔的就要考虑这些，恐怕……呵呵，娘子恐也明白，为夫今年也二十有七却仍没有子嗣可传宗，实为大不孝也，不如……等娘子为为夫诞下嫡亲血脉再谈其他的也不迟啊！娘子意下如何？恩？”
　　看着身前笑得一脸灿烂的男人，我忽然感到一阵迷茫，他身上有一种我说不清的特殊气息，这样的他，真的是外界宣扬的那样荒唐可笑么？可是……就算是以讹传讹，思思的情报应该不会错，还是……
　　“也好，夫君做主便可，只不过……”我点头附和道，笑眯眯的回应。
　　“只不过？”陶凯挑起了好看的眉头，这样的动作习惯跟我倒是蛮像的。
　　“嬷嬷，跟夫君好生汇报！”我学他一般笑得春光明媚。
　　“是，回姑爷，如若想一举生得健康宝宝，您必须做到滴酒不沾，荤素搭配合宜，早晚作息规律……不得亲近其他女色（以下省略千字）……”嬷嬷恭敬的行礼起身后开始列举事例。
　　我侧目看着身旁脸色越来越难看的男人，忍不住想喷笑出声，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