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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轻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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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国的京城有一条街叫做绿瓦,街道两旁清一色的青砖白瓦的商铺,街尾是一间胭脂铺子,店主是十六七岁的少女,轻肥。轻肥叫做轻肥,实则是身形娇小、容颜娇俏。可是为什么她至今没有嫁出去?这说来话长。
最近城里阴雨连绵,绿瓦总是冷冷清清的,大家的生意受到了巨大的影响。轻肥赔了几两银子,心疼极了。经过一无眠之夜,轻肥做出重大决定,送货上门!消息一传出去,同行都觉得轻肥想钱想疯了。这样的雨天,她送货上门!
轻肥关上店门,打着烟青色雨伞去送货。轻肥一边走一边算着今天能赚多少钱,不由得笑得眉眼弯弯,觉得这雨也好可爱。“哎呀!”乐极生悲,轻肥撞上了迎面而来的人,手中的胭脂落了一地。轻肥迅速蹲下身子探看,不能要了。轻肥心狠狠地抽了一下,抬头瞪向来人,悲愤地喝道:“你赔我胭脂!”上官风清笑了,淡淡道:“姑娘,这可是你撞上来的。如何要我赔钱?”目光在她清丽的容颜上流连。
“怎么跟你无关?要不是你突然跑出来,我怎么会撞上你?”轻肥气愤极了。她打量了他一下,他眉目清朗,五官深刻,身形颀长,手持宝蓝色雨伞,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看起来你是个富家公子,不会想赖这点钱吧!”
“怎么是赖?本不是我的错。这样吧,若你让我到你家铺子避雨,我便付给你几两银子,如何?”轻肥双目一亮,忙不迭地点头,迟疑一下,又说:“胭脂钱可不能少!”上官风清含笑点头。轻肥赶紧又补充道:“喝茶、吃点心也要给钱!”上官风清已经有大笑的冲动了,却只忍笑点头。轻肥怕他反悔,拉着他就撞进店里。
叮嘱他在店里呆着,再卖给他一壶茶、两碟点心,就开开心心地送货去了。上官风清微微笑着,打开扇子打量这小小的店铺。
阴雨依然绵绵地下,轻肥的铺子里来了几位贵客。轻肥一面热情地招待贵客,一面用眼角扫着门口。时间已经过了,那人还没来!轻肥无意识地酸了鼻子。客人走了,轻肥垮下脸来,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拿出赚到的钱,她一枚一枚地数了起来,心情又快乐起来。
雨水的嘀嗒声非常好听,轻肥微笑着合上眼睛。鼻端传来香气。唉,是她最爱的烤鸡!轻肥猛地睁开眼睛,看到上官风清含笑的脸庞。轻肥的脸上放出光芒,却又撇到了一边。“不吃?”轻肥不理他。“那我吃了。”轻肥赶紧回头夺过烧鸡,吃起来,却仍不理他。“小没良心的,我等了两个时辰给你买烧鸡,你就这么对我。”上官风清似怒非怒地说。轻肥偷偷看他一眼,知道他并不生气。
有些惭愧,她上前道:“好啦,对不起啦!”
上官风清不说话,突然伸手揽住轻肥,满足地叹息一声。轻肥的心狂跳,直觉的要逃开。“乖,让我抱一会儿。”轻肥的脸火辣辣的,低低地说:“那,你可不能再生我的气啦。”上官风清胡乱点头,轻肥转去听嘀嗒作响的雨声。
这日以后,似乎有什么变了,又似乎什么也没变。雨还是不停地下,上官风清阻止了轻肥再去送货,怕她会生病。但上官风清开始忙碌,越来越少看她。
这是难得的晴天,轻肥早早地开了铺子,看到的却是一群衣衫褴褛的人。他们之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竟似是逃难。轻肥跑出去,问道:“老乡,这是怎么了?”“夕河发大水了,把我们的房子都冲走了。唉!”一位老人家愁苦地说,脸上的皱纹都皱在了一起。
轻肥也皱起眉,心神不定地回店。不过,当顾客上门时,她又精神起来。夕阳西下,阳光给乌云镶上了一道金边,也给天地铺了层暖洋洋的流光。轻肥就在这时关了店门回家。这两日进城的难民越来越多了,神策营的官兵开始在城中巡逻,好维持秩序。官府大量建造临时住房,却供不应求,不少难民宿在了街上。当然有好心人将他们领回家。
轻肥路过长街,看到许多人就这么躺在地上,一个小女孩哇哇大哭着喊饿。轻肥的心好像被什么缠住了,喘不过气来。她的手伸向了荷包,掏出了晚饭的钱,在街边的小摊上买了几个包子。迟疑了又迟疑,轻肥将包子递给小孩。小孩双目放光,拿过包子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吃得太急,她很快被噎着了。她母亲替她拍着背,给轻肥一个感激的眼神。
轻肥微微一笑,转身就要回家。“哎呀!”轻肥又撞上上官风清了。她捂着额头,控诉地看着上官风清。上官风清伸手揉了揉轻肥的头,笑道:“我请你吃晚饭!”
轻肥嘟着小嘴,委委屈屈地说:“你好过分!我上次看见你和别人在最好的酒楼吃饭,却带我吃路边的馄饨。”对了,这时他们正坐在路边的馄饨摊上。上官风清笑了起来,问道:“酒楼那些东西还不如街边上的。丫头你更愿意去酒楼吗?”“不,把省下来的钱给我…难民好了。”上官风清笑着摇头,道:“好。”
“丫头,我这段时间很忙,可能不能来看你。你要注意安全。”上官风清送轻肥回家后嘱咐。轻肥很用力地点头,看着上官风清的背影消失在阳光里。
“李大叔,我回家啦!”轻肥像往常一样关了店门,打着伞踏在积水的地上。经过长街时那种窒息的感觉又攫住了她。可她不管。再经过一个街口就到家了。可轻肥总有不安的感觉。似乎有人跟着她。离家越来越近,轻肥也安心下来。
“停住!”是个陌生的男声,轻肥吓得头皮发麻,整颗心提上了嗓子眼。她浑身发麻,却逼着自己回过神来。她不要命般飞快往前飞奔,那个男人追在后头。到了!快到了!再有一会儿就到了!轻肥的心依然崩得紧紧地。就要逃脱时,那个男人牢牢地捉住了她的肩膀。轻肥的心再次高高吊起。“啊!”那个男人扭了轻肥的手,另一只手去轻肥的腰间摘荷包,轻肥惊叫出声。
“呀,原来是个美人!看看这脸、这腰…”那男人露出色眯眯的眼神,轻肥吓呆了。那男人凑了上去。急了,轻肥狠狠地踢了他一脚。那人痛得龇牙咧嘴,气得面目狰狞。轻肥急促地喘着气,努力地用全身的力气打那人。
极怒之下,那人左手捉死轻肥,右手狠狠打去。有力的拳头被轻巧的捉住,那人一扭,一拉,一踢,那人就趴在地上不能再动了。“不怕、不怕,我在!”来人安抚着轻肥,“将那人扔入大牢!好好招待!”“上官风清!”轻肥使劲往他怀里缩。“不怕,我在,嗯?”
上官风清搂紧了她。
把属下打发走,上官风清把她抱回轻肥家。轻肥躺在床上,紧紧地搂着上官风清。上官风清坐在床边,轻轻地抚着她的发。“好了,不怕。我会好好收拾那个混蛋。”
“嗯。那人是不是灾民?”上官风清轻轻地“嗯”了一声。轻肥完全陷入之中。“你走吧,我没事了。”很久很久,轻肥打破沉默。上官风清摸摸她的头,安静地走了。
让上官风清又好气又好笑的是,轻肥第二天又正常开店了。轻肥呀轻肥,你有这么缺钱么?雨还是不断地下,城中的灾民也不断增加。现在轻肥一看见灾民就生气,可心里又说不出的难过。
这天的雨下得特别大,那些灾民拼命地往商铺屋檐下跑。轻肥心里闷闷的,为了防止一时心软拿出钱来,她关了店门准备回家。雨下得实在太大,风也呼呼地刮着,轻肥几乎要被风吹倒了。落在身上的雨凉飕飕的。
出得大街,轻肥被眼前景象惊呆了。商铺屋檐下挤满了人,没挤上去的只好任雨水将自己打成落汤鸡。有个小女孩似是受不了了,扯着母亲的衣袖大哭。看着那对狼狈的母女,轻肥的心仿佛被人用鞭子抽。她努力地张大口呼吸,却仍觉窒息。上官风清看到她这模样,十分担心,却不上前,只深皱着眉看着。
轻肥小跑过去,将伞遮在了她们头上。母女俩惊讶又感激地看着她。轻肥心中一阵惭愧。时间长了,轻肥身上的衣裳湿透了。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姑娘,你回去吧!你看,我老乡叫我过去呢。”轻肥顺着她的手看过去,一群人给挤出了一个位子。狠狠地咬着下唇,泪水忽然就掉了下来。她将伞塞到母亲手里,冲向了家里。她的心好闷好闷,快要窒息了,快要疯了。娘亲,要是那时有人帮我们,你是不是就不会死了?母亲,你在天上还好吗乘肥马,衣轻裘,女儿怕是暂时办不到了。我不能眼睁睁地···第二日轻肥红肿着眼睛取出了她存钱的小匣子。里面是她辛辛苦苦存起来,无比珍视的钱。
“小姑娘,谢谢你。”“对呀!太谢谢你了!”一群灾民在轻肥租来的房子里七嘴八舌地向轻肥道谢。轻肥轻轻地笑着,敏捷地跑出了房子,竟然又撞上了上官风清。“哎,大人!”追出来的那个男人看见上官风清,赶紧行礼。上官风清一笑,扶起他。“丫头,我请你去吃饭。”轻肥眨了眨大眼睛,“你把钱给我,我自己安排好了。”
“这个么,若你嫁给我,我就把家里的钱都给你。”轻肥瞪了他,上官风清却开心地笑了。
两人走啊走,走到了馄饨摊,太阳从乌云里探出头来,温柔地用阳光抚摸大家。
疏星淡月缀在深蓝的天幕上,轻肥安详的睡在床上,嘴角带着一丝甜甜的笑,似乎梦到了什么快乐的事。院子外,上官风清一拍折扇,放心一笑。昨天她的样子实在让他担心,就在她家外守了一夜。没事就好,上官风清也笑着迈开了回家的步伐…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