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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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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几日,别月又走了几遭子午山,每回都是杀气腾腾地去,杀气腾腾地回。
可是奈何闯不过山前的八卦阵,只能苦等。
许是姽婳二人实在受不住日日杀气环身,只能将她引到子午山内。
孰知第五宿几日前就已外出,不知道何时回来。
别月咬牙,一狠心在八卦阵前的树桠上坐了下来。他要回来,只能经过这里。
不知睡了多久,一睁眼便看到第五宿正坐在自己面前,打量她的睡颜。
别月恨不得上去挠花他的脸:“我真是被你捉弄傻了!竟然一时头脑发热要去违抗君尊的话。”
正因为别月横插的这一脚,搅黄了人间命薄不说,还大大地视九天之尊的威信于无物。
再过不了几日就是十春日,凡是过了五千岁的男仙女神都可参与。这十春日也不过就是给各路神仙物色伴侣的一个机巧罢了。据说君后娘娘十分热衷红娘这一角色,且深深不可自拔,可想而知这无趣的大会也是她的怪点子之一。
若是去了这十春日,必定要被君尊点名一番,小则罚她面壁个三四五百年,大则慈悲心一发给她顺手物色个终身良伴那可就呜呼哀哉了。
本是抱着不去不去打死都不去的壮烈心情,可南海龙君却说这是她自满五千岁后首次碰见这般席筵,于情于理都不该缺了场。
别月无比愤懑:“我要是就此嫁了,就跟你拼命!”
第五宿低笑,“那我给你变变容貌好了,变得难看一些就没人要娶你了。”
本想唾弃这个馊主意,可转念一想是挺靠谱,于是别月就欣然应允了。
及至十春日那天,别月才将摘去脸上的蒙纱,正大光明地站在天界大门前。
第五宿抹去了她的容颜,鼻子甚至有些塌陷,乍看之下有些像是脸被嗑平了。她左眼奇异的墨绿眸子也被掩去了,此刻若是南海龙君在跟前,也绝瞧不出这个煞是不好看的小姑娘竟是自家闺女。
她拿出请帖,在守门仙人震惊的目光下满意地走了进去。
十春日很是无趣,不过是君后娘娘在瑶池摆了几桌酒宴,愿意陪她侃上几句的便坐在那儿,不愿意的可以自行找个地方待着。
别月自然是不愿意出现在君后娘娘身边的,这会儿才孑身一人在瑶池边上的园林晃荡。
若是平常,还不会像这般不招人待见。连愿意同她搭讪的仙友都没有,可见第五宿的易形法是多么的成功了。
甚感乏味地走着,别月不时瞧一瞧周围的美景奇花,蓦地荷池边生长的小片蓝紫色花束映入她的眼睑。如蝶翼般的花朵是她从未见过的。
一时欣喜便顾不上高调不高调,脚踏着清风朝荷池对面飞去,她的足尖轻轻一点水面,微一弯腰,便有一朵花落入她的手中。
将将一翻身落在岸边,便与眼前邪美而立的男子打了个照面。
他双手环于胸前斜倚着一旁的树,带笑的眸子直瞧得别月发慌。
后琴看了看别月手中的花:“姑娘眼光真好,蓝鸢尾确是很美的花。”
那一霎别月真以为自己被识破了。她摸了摸鼻子确定还是塌着的,微喘了口气,“原来是鸢尾花,多谢太子提点。”
后琴仍是那副祸乱四海的浅笑,“不谢。”
别月正欲离开,却听得后琴继续道:“姑娘既是知晓我,又何必急着离去?”
就是因为知晓你,才急着离去的。
别月很是无奈地转回身子,“我听闻后琴太子已同南海三公主定了亲事,还是劝太子少招惹几名女子,检点些好。况且我这姿色恐怕还入不了太子的……”
话音未落,就见一道白光在她面前划过,别月眨了眨眼,再看了看面前带着难掩笑意的后琴。下意识地一摸鼻梁,果然,不塌了。
她不满地瞪着后琴,“你个王八蛋居然坏了本姑娘的好事。”
然而被她这样说,后琴眼底的笑意更是浓厚了些,“别月娘子莫非是怕被许给了别人,就不能嫁于我了吗?”
“都跟你说了不要叫我做娘子。”
别月拿着蓝鸢尾指向后琴的额间,手下微微使力,瞬间出现一道血痕。
而后琴却缓缓顺着她的话道:“不叫别月娘子,那叫什么?嗯,小琬琰?”
眼前的人在白光一闪之后,赫然变成了另一副模样。
白色轻束的及地长发,笑起来似一轮弯月的眼睛,极美的容颜,还有,墨绿色的双眸。
别月怔怔地注视着眼前的人许久,回过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眯起眼眸,一把折扇挑起他的下颔,说道:“好啊,竟敢化作后琴的模样来拿我调笑?”
她的脸变回了自己的容貌,眼睛仍旧是一只墨绿一只幽黑,自骨子里散发的娇媚之感,抹都抹不去。
瞧着瞧着,别月又往前凑了几分,“只不过你这张脸,姑娘我瞧着甚是眼熟……”
他弯起眉眼浅浅一笑,“原来小琬琰还没有记起我来啊。”
“我不叫琬……”话未说完,别月先是怔了一怔,拿折扇的手微微颤抖,又仔仔细细端详了他的脸好几遍,皱眉说道:“树……树?你的面具不戴了?”
“看来真如玓瓅所说,你把前尘旧事都忘得干净了。”他推开别月的折扇,眼睛依旧微微地笑着,“小琬琰,我不是树树,我是你的五曦大人。”
别月定定地看着他,良久,手指一转打开扇子,摇了一摇,“也是,树树从来不是这样的。”
她又说道:“可我不管玓瓅是谁五曦是谁,琬琰我也不认识,若是你不知道我的话,我可以同你介绍。我是南海三女名为别月,阁下若当真要纠缠不清,可别怪我不客气。”
而他却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般,仍旧用那浅浅淡淡略带笑意的声音道:“没关系,小琬琰如若记不起来,我可以帮你。”
他的手来到她的左眼,反复摩挲,“这个眼睛是在你拿到白莲子之后,我给你的。”
“小琬琰,你可是用我的眼睛生活了五千年。”
“即使是这样,也还是记不起来么。”
筵会临近末尾,别月仍旧处在浑浑噩噩的边缘。
连君后娘娘唤了她好几声,都不曾听见。
“你这小姑娘莫不是有什么心事?是暗许了芳心不成?”君后娘娘掩嘴轻笑。
别月因她这句话惊得一身冷汗,干笑着回答道:“娘娘,我连芳心长啥样都还不知道呢。”
话音将落,她身边的几位女子已有忍不住浅笑出声的,连君后娘娘也忍俊不禁:“我看你像是南海的小月儿,你将出世的时候,我同君上还一同去过南海,如今果真是出落了愈发娇艳动人了。”
别月怕她突然提起要将她许配的事情来,忙及时扭转话口:“是啊,南海现在比以前美多了。娘娘若是还有闲暇时间的话,不妨再去一次南海,别月会烧得一手好菜,到时候也给娘娘您尝尝。”
“真是个蕙质兰心的好姑娘。”君后娘娘十分感慨,又说道:“真是不知道日后哪个男子能有这般好福气,娶得到小月儿。”
这娘娘怎么这么固执?别月擦了擦额头的汗,心骂道都怪那个莫名的人,将树树给她易的容手一挥就毁了。“娘娘,还早得很,我都不急呢您急什么。”是啊,又不是你嫁人。
“我急啊,我自然是急。”君后娘娘又道。
别月心里琢磨,您究竟是有什么好急的,我又不跟您的闺女争女婿。
绕了一个大弯子,她终于是肯切入正题:“这些日子君上总是在我耳边念叨,这南海的三儿也忒不把他放在眼里了,不如就趁十春日好好地打压打压她一番,让她从此知道九天之尊不是想逆就逆的。”帝后娘娘无奈地一摊手,“小月儿,你说我能怎么办好?”
别月一怔,回想活了的五千年里还真没有哪个人这么地坦白过,让她心生一阵膜拜。
她也学着帝后的模样摊了一摊手,“那您就罚我面壁个几百年吧,挺好办的事儿。”
“可我细细想过,觉得面壁这刑罚着实重了些,你也是为了解救苍生疾苦。再说这事儿君上着实做得心狠了些,也并不全小月儿的过错。”君后娘娘十分苦恼的模样。突地眼睛落在别月身后,眸眼里闪着亮亮光芒,让别月顿时有股十分不详的感觉。果然,只听她欢快地说:“玓瓅,你看这事该怎么办好?”
别月深深地呼吸了两口气,这才抑制住自己本想拔腿便跑的欲望。
她坚定略带哀怨地说:“娘娘,别月深深地认识到自己的过失,您就让我面壁去吧,真的。”就是不要把我交在这个名唤玓瓅的人手中。
“这怎么成呢?”玓瓅走来拍了拍别月的肩膀,笑得灿烂,“若真是这样的话,我可是会为三公主逝去的年华惋惜的。如今公主正值曼妙佳龄,这点光阴可消磨不得。”
君后点头称是,继而了然顿悟道:“对了,五曦不是常年都空闲得很?那便不如让小月儿到须弥山待个年月吧,也让五曦亲自传授些道法。能够定定心神也是好的,年轻人最忌的便是冲动。”
别月明明白白地觑到玓瓅嘴边抑制不住的幸灾乐祸的笑意,他想掩盖也掩盖不住。别月顿时一阵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