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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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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保清送出宫,才一岁多。
带着一大串宫人,辰时拜别了惠嫔,惠嫔坐在上首,眉眼温婉,嘴角微弯,笑吟吟的容光焕发,任谁也想不到她昨晚第一次在夜晚抱着保清睡了一觉,注视着小保清睡后,对着小保清睡后可爱的样子无声地哭了一场。
“保清要乖乖的啊”
惠嫔摸着保清的脑门轻轻的说。对上保清萌萌看过来的眼睛笑的那样温柔,如同叹息一样,即使是有着比一岁小孩子更聪明(一是因为驳杂不全的记忆二是设定==!)的小保清也无法分辨出来,只是纯粹以为额涅在为自己今日外出游玩而一心高兴着。
“恩恩!”保清一直都是乖乖的!
看着挺着小胸脯骄傲又蠢蠢的小保清,惠嫔笑眯了眼,弯下的长睫遮去了眼角闪烁的一点水光。她弯下身子,环抱住保清“保清要听话哦。可,不要太调皮啊”
“额额?”,额涅不一起去吗?——保清有些小疑惑,只以为外出游玩,晚上就回来的那种,所以保清倒很是兴致勃勃,捏着惠嫔的衣摆就差跳起来了,眼睛亮晶晶的。
“没什么”惠嫔好似无事人那样回答小保清那些大多时候让人不明白的问题,捏着帕子轻轻擦掉小保清的口水——才一岁的小孩子说话还只会一个字两个字的往外蹦,满语都含糊着在口里,可不是说话一快了就流口水了?
便是这样也是可爱的。
诞下孩子,那无药可医的爱干净在小孩面前都显得可有可无了——
“去吧……”惠嫔紧了紧抱着小保清的手臂,又亲吻了一下保清的额头“要乖乖啊”
“嗯!”
小保清朝惠嫔扬起大大的笑容,然后自己就蹬着小靴子走了——身后一如既往的跟着一大串奶娘和保姆。
站在殿门口,惠嫔目送着保清离去,一直笑着——眷念着时不时回头的小保清……才刚离开就已经开始想念——
想要在叮嘱什么都显得无力,惠嫔尽管早已敲打好小保清周围的宫人,却依然是不放心。
他还这么小,才……一岁多啊。
从今以后,又能有多少日子能够看见小保清呢……
待见到康熙那是多日后的事情了,在殿门口侯立的惠嫔露出十分温婉的笑容,深深的一福礼了下去,待可不敢将分毫情绪外泄——既不敢提及担忧小保清衣食住行,起息举止,又不敢过多念及自己对小保清的想念——
宫中一言一行都要那么谨慎,可保不齐那天撞上了哪位贵人的忌讳,会发生什么事谁又说得准呢?
惠嫔皱着眉,阖上眼倚在缎锦绣花的大靠枕上,似是陷入了睡眠中。而捏着帕子的手却紧到青筋蹦出。
若是上次她没叫人发现,她那可怜的孩子怕不是和承庆一样悄无声息的没了?
一想到那,惠嫔就忍不住气的脸色煞白——也许也还是有着后怕——
后怕——若是她没发现她的脂粉里被人落了致人虚弱的毒,可不就糊里糊涂地认为她的孩子都是自己长不大、死掉的?
好……狠的心啊。
惠嫔默默又是垂了好几晚的泪,在找不到下毒的人时,就是听闻自己心肝被送出宫养大了,也不过是皱了皱眉,便坚毅起来。
若不是自己宫中还存在着问题,惠嫔便是因为谕旨而拦不得保清出宫,难道不会生出舍不得的心思,留上一留小保清,或者是一路送他到御花园,也是使得的。
总之,又怎么会让小保清连自己离开惠嫔身边了也不知道,只是以为出去玩呢?
惠嫔悄悄地使人将脂粉里可能有毒的消息送给皇后等妃嫔,搅乱了各宫的视线,便在各宫都清理那起子别家眼线的时候,延禧宫也悄然清理了几个可疑的宫人。
——尽管抓不到证据,可是又怎么样呢?
嬷嬷回头赏了些银钱给这些意外身亡宫人的家眷,这件事也就这样揭了过去。
至此之后,惠嫔便将自己的配殿里的人都抓牢在手,方才烧了些纸钱给她幼殇的孩儿后,便转身开始努力讨好起皇上来了——这宫里的,没位子,没皇宠的,那个又生的下孩子、又能太太平平地养大他呢?
果然……自己若在妃位上,那就好了。
×
从延禧宫走过御花园,再到神武门的路上穿过大的宫殿至少三座,而保清愣是如同上回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太皇太后虽然当时感动着小保清自己才一岁快两岁(虚岁)就要自己走过来的孝心可嘉,但是到底却是舍不得这么小的小娃儿这么劳累,红扑扑着小脸还会亲香自己的小保清到底还是孩子,太皇太后还是欢喜的夸着小保清,只是一转头对着对着惠嫔说的“下次可不许保清来了”这样的话,言语中的透着淡淡的职责倒像是对惠嫔有些儿不满,惠嫔听了升起的惶恐在妃嫔的你一眼我一语如同姐妹般中涨笑语中涨了十分,确实不足为小保清说道的话题了,说回来横竖就是自从那一次小保清好好闹腾了一回外出,直到现在却是第二次出了延禧宫的殿门,故而这小家伙怎么都不让人抱着,只自己靠着两条小短腿,一路走了过去,就兴奋地不得了了。
神武门外停着几辆青色幔布灰盖的骡车,一边而还有两个侍卫骑着高头大马,棕色健壮的马匹偶尔小范围的走动了,马蹄哒哒的,长长的马尾隔了不多久就甩一下,油光华亮的,很是漂亮。
小保清眼神从骡车上一掠而过就落到棕色健壮的马上,眼睛都不眨了。
“哇~”
小保清眼睛闪闪发光地看着黑色的大马,吧嗒吧嗒甩着小脚就想要跑上去——结果半途就被发现了,宫人顿时大惊,奶娘徐氏连忙将保清一把抱住“小阿哥这可使不得!”
“喔喔”马~
保清很想挣扎却不敢蹬,只好挥着小手朝着棕色的大马喔喔的说话——到底才一岁多,话是说不溜的——目光恋恋不舍的看着面前健壮的马匹,那赤果果的目光,叫看到的所有人都明白了小阿哥的意图。
“待小阿哥再大一点就可以啦。”奶娘徐氏温柔的诱哄道。
“要要”保清看了一眼马,嘟着嘴,重复,但是却变得消停了些。
奶娘和保姆们都松了一口气——虽然小阿哥惯是个闹腾的性子,但是有些时候意外的乖巧呢。
“待小阿哥长大些就要开始学骑射,那时候就可以骑马啦”驻守在宫门口的侍卫目睹了一整幕,其中一个侍卫笑着说,脸色骄傲“我们满族骑射可是最厉害的!”
在保清坐上前面挂着青色幔布的马车之后,从窗子往外看出去,还可以看到站在宫门的侍卫朝他咧嘴一笑。
小保清朝着侍卫挥了挥手,毫不吝啬地给了侍卫一个笑容。
坐在马车前面的侍卫——此时他正充当马车夫的角色,待感觉车中人坐稳了,好歹听到车里保姆的示意,就轻轻一提缰绳,挂着车辕的一匹马就开始走动起来,青石板的地面,一路蔓延,轱辘轱辘的响声,还有嗒嗒嗒的马蹄声,落在灿烂的阳光里,照人欲醺。
从外面看车厢倒是不大,掀开布帘,再将木质的隔板如同打开房门一样朝外拉开就进了车厢,而这会儿才发现车厢里面很是敞阔,劳烦侍卫将小保清抱上车厢了,奶娘徐氏和两个保姆也随后跟了上去,车厢里仍然有足够空余的空间让小保清活动——无论是走上五六步或者是足够他毫无形象的打个滚,小保清自然是不会在这里打滚——虽然车厢地板上铺着毛毯,但是并不是很柔软,所以小保清怎么会在这里打滚呢?
方上了车厢,小保清就好奇地四下转了起来,一会儿蹬着小靴子爬上榻——在奶娘“小阿哥可要先脱了靴子方才可以上榻啊”——两只小脚相互那么一蹭,小靴子就从他脚上掉了下来,横七竖八的躺在铺着毛毯、木质的车厢地板上了。小脚踩着脱落一半白色袜袋几下子就爬上了榻,
小保清转了一圈没发现榻上有什么有趣的,就噔噔噔地下了榻,这样的声音也是很好听的,车上只感觉到微微的震动,大约是防震做得好,但是保清还是不免地前后晃了一晃——像是很有意思的样子,小保清咯咯笑起来。
“小阿哥,还是好好地坐着罢,这样太危险了”奶娘徐氏一边劝道一边将小保清抱住,用眼神示意保姆,保姆温氏在榻上打开一个抽屉——小保清眼睛登时睁大了——从里面取出一碟糕点,说起糕点,其实也只是婴儿拳头大小的模样,不是很大,倒可以让保清稳稳地抓住。
小保清顿时高兴了,那是他喜欢的驴打滚~
一碟子糕点也只那么四个,大小不及平日里的一半大,叫保清吃了也不会积食——也是因为今日是保清出宫的日子,所以惠嫔才备下了保清喜欢的点心。
“要?”小保清推着碟子示意,眼神恋恋不舍——
“小阿哥自己吃便好”奶娘和保姆温柔地注视着保清轻声道,看着欢快地啃着点心的小模样,也不由得微微笑了起来。
没多会,小保清吃了点心将要闹腾起来的时候,外面却渐渐能听见热闹的人声了。
宫里何曾有过那样喧闹的场面?
外面的阳光普一照进来就让王外面看去的保清眯了眯眼睛,然后窗帘外的所有景象都收进小保清的眼底。
人来人往热热闹闹的,有时候总会有人停下来拱手行礼,大约是天气还有有些儿冷,身上穿着棉袍的人显得又有些儿臃肿;提着鸟笼大摇大摆走在路上的人身后还跟着彪悍大汉;衣服也是很有意思的,往来的人们各式各态,确实是感觉有点意思。;宽阔的大街两侧还有铺子,店面都是做的极为规整和整洁的,有些儿仿佛可以闻到极好的味道。
小保清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觉得又熟悉又陌生。
似曾相识的人群,可是又不尽相同。
真奇怪啊。
外面的风光叫人看也看不厌,小保清趴着窗子看得很是高兴,奶娘保姆见小保清可是消停下来了,皆是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提起了心:万一小阿哥想要出去玩儿,那可怎生是好?
奶娘徐氏扶着小保清的眫腰,不由得也朝外面看了几眼:这前头的日子,可没几次能够让她上街去看景儿的,对于奶娘而言,也是新鲜事儿。
看着青瓦灰墙断断续续的过去,掩映在门前绿树朱红正门前地上铺了一地星点光斑,不多会骡车却是放慢了速度,开进了一条胡同里,从大门进入庭院了。
小保清被人抱下车,朝车驶来的方向没走出几步,就被人抱住“小阿哥方向错啦”——“啊啊”没有错啊我就想到外面去啊!今天难道不是带我出来玩的吗!——小保清惋惜地恋恋不舍地朝那个方向看去,他记下了!下次,下次他一定要出去~!
虽然又被拒绝到外面去小保清有些恹恹的,不过小保清是谁啊,惯是个心宽额,下一刻就兴致勃勃地瞅着周围景致尤为疏朗的庭院好奇地打量起来。
看起很有新鲜感!
小保清一路精精神神地看着,嘴里咿咿呀呀说些听不懂的话,身后跟着保姆奶娘三不五时防止太过活跃的小保清跑到别处去,到叫宫人好一阵忙活。
可算到了大厅!保姆奶娘都不免的松了口气,互相看了眼,再落到小保清身上,眼神也依然是无比柔和。
而就在大厅,一个长髯的朝服的男人带着一身后的叔叔伯伯儿子侄子从正厅迎了出来。
×
这车子……
那大汉望着从皇宫驶出的几辆车子,脚步微微顿了顿,眼睛瞧准了准备开过去的方向脚跟一转,就朝着哪个方向走去,眼瞅着那几辆车越过自己朝远处走了,才漫不经心、不留痕迹地跟了上去。
小心翼翼地跟了一段路程,悄悄盯准了这几辆车子都驶进了一座宅邸之后、没了消息才如同来的时候那样悄悄地来着一样就悄悄走了。
——虽然没瞧见车厢里的是谁,但是能从鞑子皇宫驶出来的,想来必不可能是小人物。
暗暗记下了这个宅邸的位置,这大汉定下再来的心思就转身朝一处地方走去,几个闪身,就消失在胡同里。
……说不定有什么用处。
待夜间小心避过了侍卫,却没想到运气这么好,一下子摸到的这个地方,听到的话顿时叫他心下大喜。
“这可是今上的阿哥,可千万怠慢,须要小心看顾,……夫人我一向一向信你……”
因着不知道车中坐着到底是何人,这大汉仗着艺高人胆大,稍稍分辨了一下宅邸的就悄然往主屋摸去,躲过几个下人的巡视——可巧,主屋中的人却正好在说着今日马车上来的贵客。
——虽说康熙在前些年就下了大力气整治宫中制度,很是叫宫人不敢在私下议论皇家事物——尽管如此,有些事儿却是有所耳闻。
一如,今上虽然有过孩子,可是现下,宫中可唯有这么一个活生生的阿哥在自己宅邸上,可不是叫人心肝悬起,一百个不放心?
但凡有些儿差错……
房中人虽感慕皇上信任,肝脑涂地,心中却也是焦虑担忧的。
既是激动,又是担忧,天晚了,免得拉着自己夫人絮叨一番,待夫人温和又耐心的一一应下,两人才双双睡去。
而屋上的大汉却是有些儿失望。
鞑子皇帝的儿子,一个小奶娃有什么用?
这番话含糊在口里,却不妨杨启隆从这虽然心思的蛮大汉脸上看出来。
——可不是莽大汉?这满族重臣的家中,也敢随意去闯的,可不是鲁莽?!
“怎么没用?”
杨启隆再叮嘱了几句小心,倒是笑着解释了一些。
“若是在大事将举之前,掠了他来,管教那些鞑子不敢轻举易动!”
无论是之于他们也好还是平西王世子吴应熊而言都是十分有用处啊……
杨启隆手指摩挲着青瓷杯,微微的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