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一口夏天（一）》乐小杉

4、咬一口夏天（四）

　　早上的阳光暖洋洋的照射着屋内的一切，北冥裂微醺的睁开双眼，模糊着屋内的一切。可她知道南扬惑一夜未眠，她不知道这个秘密对于南扬惑来说意味着什么，竟让他如此迫切，看来这次自己没有选错人。
　　北冥裂翻了个身，合上眼，继续睡在一屋阳光里。
　　冷然从那天他们分开后就再也没见过乐小杉，他担心她从此不再出现，那熟悉的号码被他拨了一遍又一遍，可惜他永远只能听到那句冷冽的，“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未开机，请稍后再拨。”
　　看着这样心不在焉仿佛失掉灵魂的冷然，徐敏瞳才意识到自己也好多天没看到乐小杉了，“难道她出事了么？”想起上次在乐小杉的手机中无意间发现的短信，她的心好像就这样渐渐清晰起来。
　　那条短信她看不太懂，那个人称乐小杉为“裂”。起先，她以为只是发错了，但她看到乐小杉在回复那条短信时，这条短信变成了徐敏瞳心里的结，咯的她睡不着觉。
　　乐小杉回到学校的时候，冷然正在宿舍楼门口焦急的播着电话，乐小杉无法对他解释什么，只能安全的出现在他面前，好让他那颗充满焦虑的心安定一点，他们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对方，眼中流转的情愫是诉不尽的衷肠。
　　走在校园里，乐小杉突然发现身边多了很多叽叽喳喳异常兴奋的同学，看到公告栏的公告才知道，原来这个周末要举办校庆舞会。
　　乐小杉正想着要找什么理由推脱不去，冷然的礼物已经送到了。那是一双很别致的高跟鞋，像是新娘嫁纱上镂空的花网，在后跟上还有一只孤独洋溢的花，与那些花网融为一体般的美丽。那件黑色低胸收腰小礼服泛着一份低调的精美绝伦，腰间束腰的飘带长长的拖在地上。
　　那天徐敏瞳身着一袭金色的晚装好似女王，她成功的吸引了全场人的目光，大家都赞叹着她金碧辉煌的美丽，可是姗姗来迟的乐小杉，她的美丽惊为天人，这样干净空灵的美丽仿佛来自天国，瀑布般流泻的黑发葱郁，纤细的脚腕上一串血红色的珠坠别样光华。
　　但那天的乐小杉很奇怪，她走路很勉强似的，脸上是未曾有过的绝望。
　　“小乐，你怎么了？你的脸色很难看。”冷然跑过来急迫的关切着。
　　“没什么，大概是没睡好吧。”
　　徐敏瞳走过来轻轻地握住她的手，“还好么？”她的狡黠昭然，只是乐小杉看得懂，徐敏瞳却以为一切天衣无缝。
　　乐小杉深深地望着她宛若过了一亿光年，看似不经意地挣脱她的手，点了点头。
　　悠扬的音乐响起，舞池翩飞出无数对金童玉女，乐小杉和冷然在舞池中央，悠扬出一曲的华丽。
　　舞曲戛然而止，乐小杉一个踉跄跌入了冷然的怀中，她的脸色苍白，双手在轻微发抖。“小乐，你怎么了？”冷然皱着眉头急切的询问，可是乐小杉仍是浅笑带过，“没事，没站稳而已。我们走吧，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人站在台上。”她挽住冷然缓步离开，镁光灯下那一滩血迹惊世绚烂着乐小杉的心痛，那里是她刚才站过的地方。
　　殷红的脚印在她的身后，除了冷然，所有的人都惊异的望着她，人群渐散开来，只留下一条通向舞台的路，在那路的尽头尹一尘正望着她，“乐小杉我们又见面了。”尹一尘的笑容灿若桃花，乐小杉也回以她最清凉的笑容，尽管苍白，徐敏瞳和冷然也清楚，那个女生在乐小杉心中已然静默存在。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乐小杉的语气与她脸上的温润格格不入。
　　“别多想，我是这间学校的股东，例行参加这次舞会，不过搞到你的名字确实使用了一点小手段，谁叫你当初不肯讲。”尹一尘的小淘气逗笑了乐小杉。
　　她正准备和尹一尘说些什么，便已被横抱起来迅速的离开了，躺在南扬惑怀里的乐小杉什么都明白了。
　　“放我下来。”乐小杉的语气很有礼表情却很恣意。
　　“你的脚受伤了应该马上去医院。”
　　“南扬惑，你快放我下来。”乐小杉加重了语气。
　　“放她下来吧，我会照顾好她的，你就算送她去了医院，这种情况她应该也不会乖乖就范，我想你比我更了解她。”尹一尘故意适时地赶到，她感觉得出他们之间的联系与缠绕。
　　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妥协了。“那拜托你了，我先走了。”
　　尹一尘看着这个周身积蓄力量与健美的男生，更体会到乐小杉的不寻常。她扶着乐小杉在路边的石凳坐下，脱去了她的鞋子，一根尖锐的钢钉横亘在鞋子的掌心中央，而乐小杉的脚早已血肉模糊。
　　“这看上去像是人为的，你不会告诉我你蠢到没察觉吧。”尹一尘一边说一边用湿纸巾清理着她的伤口，她来的时候带了急救箱。
　　“我是到了舞会门口才换上鞋的，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他在等我。”乐小杉隐忍的模样刺痛了尹一尘的视网膜。
　　“你想知道是谁么？我可以帮你查出来。”
　　“不必了，我知道是谁做的。”酒精的烈劲儿让乐小杉钻心的疼痛。
　　“是那个叫徐敏瞳的女生？”
　　“原来你什么都知道，看来你对我是了若指掌。”
　　“喂，你别故意扯开话题啊。我只是刚刚才知道，从你一进门我就在关注你了，你们三个这么浓烈的爱恨，想要掩盖，恐怕不容易吧。”
　　看到地上的血迹突然明白的冷然追了出来，听到了这番对话。他本来想冲过来拥住她，可却发现自己是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他想要好好保护她，却让她受到这样的伤害，冷然那颗坚强的自尊心支离破碎了。
　　那天，乐小杉和尹一尘聊了很久。她们也未曾料到竟会如此的信任对方。乐小杉和她说了很多，那些话曾经是徐敏瞳一直渴望得到的。
　　第二天，乐小杉没有来上学。
　　她被尹一尘接回了家，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已经很晚了，乐小杉却仍没有入睡得迹象。那是她第一次如此郑重其事的看一个人，尹一尘是一个窝心的好女孩儿，可她的眉宇间仍透着一份英气，那是东方尹氏不可磨灭的印记。尽管除了名字，乐小杉对她一无所知，可这么怕受伤的自己仍旧对于过去和盘托出，她开始选择相信，相信她将是自己一直等待的救赎，从她们第一次见面起。
　　冷然的短信在深夜传来，“你没事了吧，好好休息哦，方便的话我去看你。”乐小杉正犹豫着能不能擅自做主，尹一尘却开了口，“答应他吧。”她没有睁眼却已然洞悉一切。
　　“吵醒你了，是么？”乐小杉突然变得很柔软，“我一直没睡，我知道你也是，你一直在等他的电话，我也在和你一起等。”尹一尘替她把被子掖好，家中冷气开得太足了。
　　“其实我是有话跟你说的。”尹一尘推开思绪的小舟让它在记忆中滑行，她们拥抱着彼此的哀伤彻夜未眠。她们都在那一瞬间明白了所有，只是因为她们有同样的悲伤，同样的迷惘，同样的无可奈何，她们才会这样憧憬着对方。
　　冷然将乐小杉抱下楼，以一种舒服的方式陷进沙发里。乐小杉目光炯炯，看冷然时多了一份珍惜，多了一份守望。
　　“你的脚怎么样啦，我看看。”说着就要解开乐小杉脚上的绷带。
　　“你放心好了，我帮她上过药了。”尹一尘端了一杯水给他。
　　“谢谢你照顾她，我今天来是接她回去的。”
　　“难道你不该问问她的意见么？”尹一尘对他充满了不友善，在她心里冷然是个懦弱的男人，她讨厌这样的男人。
　　“小乐，你要留下来么？”他们两个一齐望向她，目光中的彼此不友好，让乐小杉知道，尹一尘刚才的挑衅起了作用。
　　“一尘，我还是和他回去好了，别因为我耽误了你。我知道你昨天丢下的文件，今天要加班加点。”
　　“好，那你好好休息，我再抽时间去看你。”尹一尘深知乐小杉是个聪明的女孩儿，这样的情况，她只能这样做。
　　一路上冷然都没跟乐小杉说一句话，乐小杉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你受伤了何必勉强自己去参加呢？一通电话什么都解决了不是么？”冷然的脸上有浓厚的愠色。
　　“我怕你会失望。”她的理由这么简单，都是为了自己。他的表情瞬间软了下来，抚摸着她的头，刻意忽略掉昨天那个男生的存在。
　　“想吃些什么？我去做。”彼时的乐小杉正抬头望着天空，这样浩瀚的夏夜会让乐小杉很平静，好像她所有难堪的过去都被这深邃的夜吸个完全。
　　“然，你抱抱我吧。”冷然的吻来的汹涌浓烈，仿佛要把她融入血肉一般，他那样紧紧地拥着乐小杉纤细的腰，甚至忘记了她受伤的脚，把她直接从椅子上拽了起来，他越吻越用力，直到窒息的感觉侵袭着他的大脑，他才将她放开。乐小杉没有抗拒，甚至没有吭一声，尽管脚底的伤口很疼，可她仍奋力配合着，因为她知道，只有冷然愿意无条件的相信她，包容她全部的秘密。
　　在街角，徐敏瞳将手中的绷带和消炎药丢进了垃圾桶。
　　“你的脚好些了么？”发信人显示着南扬惑。
　　“好多了，别担心。”
　　“事情有了新进展，我一会儿去接你。”
　　“蓝梦咖啡屋见，半小时后，我等你。”
　　看着乐小杉挣扎着要出门，却一副不愿让自己知道的样子。冷然在乐小杉出门后跟了出去，“又是他，小乐到底跟他是什么关系？”他正要走上前去，南扬惑已把乐小杉抱入车门，疾驰而去。
　　这一次，他仍在原地，却发现了不远处正望着自己的尹一尘。
　　“进去吧，我有话找你谈。”冷然随一尘进了蓝梦咖啡屋。
　　“小乐是我的好朋友，我不希望她受到任何伤害。我知道她很依赖你，但这或许并不是爱，只是因为你和那个人身上相同的气息勾起了她心底尘封的记忆。”尹一尘的直奔主题冷峻刺人。
　　“你知道些什么？还是她跟你说了什么？”冷然的语气瞬间变得急促有力。
　　“冷静点儿，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你了解她么？你知道她渴望什么样的生活么？如果你保护不好她，只能给她带来痛苦和伤害，那么这是你想要给她的爱么？”
　　“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冷然激动地拍桌站起身来。
　　“你也并不是什么都不在乎，就像刚才，你不是也跟踪她了么？你已经想要踏入她不想让你知道的生活圈了，你开始怀疑她了，对么？”尹一尘也顺势咄咄逼人的站起身。
　　“是，你说的没错。可是，我只是因为在乎她，才会这样做。难道她和别的男生在一起我也要无动于衷么？”
　　“你跟踪她时，知道是谁约她么？别找借口了，你只是开始不相信她了，承认这个并不困难。她需要的是一个能无条件宽容她，不在乎她的秘密的人陪在她身边，虽然我知道这很难。”
　　“你的意思是，即使我察觉了什么也要她亲口告诉我是么？”
　　“是。你很清楚，她不相信任何人，所以你要用你的心赢得她的信任。这才是你们之间最该解决的问题，不要再让她身边最亲近的人伤害她。照顾好她，否则我不会放过你。”尹一尘起身离去。
　　“我懂了，谢谢。”冷然真诚地看着她。
　　“不要让她知道你跟踪了她，更不要让她知道我们见了面。”她快步走了出去。她做了自己该做的，只是希望乐小杉可以幸福一点。那天她听完乐小杉的故事，心疼得几乎无法入睡，她是一个这么简单的女孩儿，为什么却背负了这么多。
　　其实尹一尘的初衷是为了让冷然离开乐小杉，可她不知道是什么让她心软了，或许是那天夜里乐小杉等电话时的期待，也或许是冷然在那一瞬间的极度恐惧，她不知道。
　　他们把几张图全部重新用深色的笔誊抄在很薄的纸上，再叠加起来发现是一幅地图而且起始地还有一朵特别的花样，好像是风信子。只是还有一张图格格不入，而且无论怎样也融不进去，它的纹路很特别。
　　“奇怪，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还是不能嵌进去。”南扬惑小声的念了一句。
　　“我觉得这张图不是地图的一部分，应该另有作用。这张被拼出来的地图已经很完备了。”
　　“恩，有道理。图上并没有地名或是其他建筑物的标记，要想使用恐怕还得另费一番周折。”
　　“所以我们现在首要任务的任务就是要把这些地点全部查出来。惑，我们分头做，一定要谨慎。”
　　“好，等你脚伤好了，我想应该就可以出发了。”
　　“一定要把地图备份收好，尤其是在师父和逝面前，千万不要露出马脚。”
　　“怎么？逝也知道。”
　　“他发现了扳指上特殊的纹路，猜到我要这只扳指可能另有目的。他来找过我，也警告过我了。”
　　“好，我知道了。先送你回去。”
　　南扬惑把乐小杉送到蓝梦咖啡屋门口，将她抱下车，“真的不要我送你回去了么？你的脚行么？”
　　“以前比这更重的伤我都熬过来了，没事的。你自己开车小心。”
　　徐敏瞳满意的收起了手机，诡谲的笑意浮上她的嘴角。乐小杉，这一次你不会有机会了。想到冷然来找自己时决绝的表情和生冷的厌恶，她的心一阵阵的抽痛。
　　徐敏瞳和那位业内很著名的张侦探约在了她和冷然结缘的那家餐厅里。
　　“徐小姐，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
　　“我要你帮我查清照片里男生的背景，还有这个女生和这个男生的关系。”
　　“没问题，那酬金方面……”
　　“这个你放心。”徐敏瞳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包，“这里有五万块，事成之后我会再付你五万块。”徐敏瞳的家境很好，父亲和母亲一直从事美容行业，在业内的地位几乎无人撼动。
　　“谢谢徐小姐，我会尽快帮你搞到你想要的东西。”
　　“记住，一定要管严你的嘴巴。”
　　“放心，为您保密是我们行业的规矩，这是我们的职业道德。”
　　待他说完，徐敏瞳冷笑着离开，她的眼中像住了一条毒蛇一般阴冷。
　　乐小杉回到家的时候冷然已经醒来了，他已经做好了晚饭正一边打游戏一边等她，“小乐，你的脚还没有好，出门怎么不叫我陪你去啊。”冷然脸上没有丝毫的不自然，他对乐小杉的关切就像是一对多年的夫妻一般，那样的顺其自然。
　　“哦，看你在睡觉就没打扰你。对了……我……”见乐小杉欲言又止，冷然连忙打断她，“别在那儿我我我你你你的了，快吃饭吧。”他扶过乐小杉，就一脸狼吞虎咽。“然，你很饿么？”其实冷然是怕自己的演技不好，掩饰不住自己内心的诸多疑惑，他只能选择逃避她的眼睛，“然，其实我有点事情想和你讲。”乐小杉的脸上是坦然的微笑。冷然也如释重负的放下碗筷，正视起内心的疑虑来。
　　“昨天那个男生他和我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刚刚我也是出去和他见面。以后我们可能会经常见面的，因为……”乐小杉缓缓的几乎说了一整夜，她宣泄自己内心的种种，尽管有所隐藏却把该说的说的坦荡，但像是她和尹一尘之间，还有和她那四位好兄弟之间的种种，她选择了掩饰。
　　“小乐，我会在你身边，保护你给你安全感，给你一切缺失的温暖。”冷然将她拥入怀中，使劲得蹭着她头发，好像这样可以让他心里翻江倒海的心痛减弱一般。他未曾想过乐小杉隐藏的是这些不堪入目的过去，这样的阴冷晦暗，充满了黑暗与罪恶，他的心一阵阵绞痛。
　　同时他也明白了尹一尘那些话的含义，她所担心的不只是自己的好奇心会伤害乐小杉，她也担心自己没有做好接纳乐小杉的准备，会被她那不时流出的冷淡，孤勇隐忍的个性，和她那复杂的黑暗背景伤害，其实她更怕的是他们最后会互相伤害，可是老天却让她所有的担心成了现实。
　　这天夜里冷然和乐小杉躺在一张床上，冷然紧紧的将乐小杉抱在怀里，乐小杉也是第一次这样枕着木槿花的香味安然入眠，他们没有任何出格的行为，就这样单纯美好的拥抱着彼此。
　　早上醒来的时候，冷然侧身注视着身边的这个女孩儿，直到她甜甜的眨弄着迷蒙的双眼，“小懒猪起床啦，快起来给我做早饭。”乐小杉恬然一笑，起身便准备去做早饭了，冷然却像是个撒娇的坏小孩儿，一把抓下乐小杉吻住了她，这一吻清浅且悠长让乐小杉羞红了两颊，这并不是他们的第一个吻，可这是乐小杉期待中的没有任何汹涌着的情感，只有彼此缠绵的吻。
　　冷然看到乐小杉这般，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小乐，你怎么了？怎么脸红红的？”
　　乐小杉只是看着他并未说话。“小乐，我多么希望你和我撒撒娇啊……小傻瓜……”冷然有些失望的揉搓着她的头发。
　　冷然的话让乐小杉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下午，他们东南西北一起喝酒，那天她喝得真的有点儿多了，连走路都摇摇晃晃，她双臂环住西钊月的脖子对他撒娇道：“你背着我走……”想到这里，乐小杉变得很难过，原来自己的心仍是这么严防死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