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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令人费思的意图(四) ...

  •   “前朝八斗诗人赞言‘香不断,味难穷,更添春露吸长虹。’春露吸长虹的滋味,我一直想试试到底是怎样的。”司空离道。

      “快开了,我尝尝。”陆意秋张嘴要酒喝。

      司空离拍开封泥,举坛喝了一口。

      陆意秋接过酒坛也饮了一口,砸砸舌道:“好喝。”

      “怎么个好喝法?”司空离伸指揩掉他嘴边的酒渍,满眼笑意问道。

      陆意秋歪头侧想,“怎么个好法?那诗是怎么说来着,‘饮中妙诀人如问,会得吹笙便可工。’”

      司空离拍拍酒坛道:“岁寒堂,此酒亦真酒。如问妙中曲,‘未用真珠滴夜风,碧筩醇酎气相同。舌头金液凝初满,眼底黄云险欲空’。”

      “我还要喝。”陆意秋回味,香醇满口,张了嘴还讨要。

      司空离假装叹气,“你跟我久了,该不是也成只小酒虫了吧。”

      陆意秋道:“那也是秋白酿惹出的。你从京棚楼偷出来的御酒,虽不能多喝,每次只喝几口,慢慢地就喝上瘾了。”

      司空离低头渡了口酒给他,“喜欢喝也不能喝太多,容易醉。”

      陆意秋咽了酒,转看司空离,“我看你喝酒像喝水一般,怎么从没见你醉过?”

      司空离挑眉,“我是酒中仙,人间清酿岂醉得了我。”

      陆意秋眼珠转了转,“你是不是从小就偷酒喝,所以才练出来的?”

      司空离不答,一手提着酒坛喝了口酒,单手揽着陆意秋的肩膀往陆府慢走去。

      “方家的财宝转了地方,你不觉得奇怪吗?”

      “难道他们知道我们已经发现墓地宝藏?”陆意秋顺着司空离的思路往下想。

      “被盗墓的人一闹,的确该小心了。”司空离点头,“如果我想得没错的话,他们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将财宝转出去。”

      “所以他们挖了暗道,到时将瓷器换成财宝押送至南阳。”陆意秋想通了这一节。

      “是的。镖局走货明正言顺,刘护院一死,所有人都知道镖运的是瓷器物品,没有打劫价值。如果不走镖,私人押几十箱财宝出京,运往千里外的西北放州,实在太过招摇,风险也太大。走镖明正,且因刘护院的死,官府查案,镖箱内不过是些瓷器。这消息一传,便淡了劫匪劫镖的心思。”

      “原来是这样!你说他们将财宝运到放州去做什么?”

      “如果说方思夜的出身是假,那这财宝的去向就很危险。”

      陆意秋紧张起来,“什么危险?”

      “制造兵器,招募兵士,起义造反,开国建朝。”

      “方照流要造反!”

      司空离摇头,“虽然事情很匪夷所思,动向也好像是,可我并不觉得他想造反。”

      陆意秋吃惊,“为什么?”

      司空离蹙眉,“我也说不出来,如果要造反,我觉这路绕得弯太多了。”

      陆意秋更讶异了,“难道他造反还有什么捷径不成?”

      “他那一洞的财宝,国库都比不上。他的门人遍布朝野,势力网可想而知。又训练了武林死士,江湖奇术相信也会不少。他女儿是皇妃,已生了皇子,他可药控制皇帝,立为太子,再取了皇帝的性命,年幼的太子便是皇帝,他自己可将大权全握在手。再利用权势清除完异己后,他便可开国建朝。这比运这些财宝去放州,打造兵器、练兵,再造反要快,而且也容易得多。他为什么要舍近取远呢?”

      陆意秋想了想,认为这样篡位的确比较快,也想不出为何方照流会舍近取远,便道:“你说的,可能他没想到。”

      司空离笑,以方照流立朝堂的计谋和手段不可能想不到。

      回到陆府西跨院,沐浴过后,陆意秋躺到床上准备歇下。

      一会,司空离从窗户跃进来,挤进床里。

      陆意秋朝里让了让。

      司空离亲亲他的面颊,道声晚安。

      陆意秋迷糊应了声,不知怎么想起在暗道中司空离冷肃的脸色,委屈又起。

      抬脚踢向毫无防范的司空离,一脚便将他踹到了床下。

      司空离捂着腰站起来,陆意秋立即装睡,呼噜声十分响亮。

      司空离暗自苦笑,揉揉腰,钻进被子,将那装睡的人揽到怀里,亲亲他的额头,睡下不说。

      第二日陆暨下了朝,唤司空离进前厅,言皇帝念司空离任司法参军以来兢业为民,特赐一座府院。所赐的府院也正与陆府相邻。

      司空离朝皇宫方向谢了皇恩。

      “皇上为西北大旱愁眉不展,户部已在筹积粮款,如若方家财宝能充公赈灾,正可解燃眉之急。皇上的意思是要我们敢快收证清案。”

      司空离点头,“已有些眉目了,刘护院的死与方照流也有干系。昨天晚上我已去查探了一番,方家将财宝全转移到城内的一所宅子地下,挖暗道直通震东镖局库房,想走镖前,将库箱里的瓷器换成财宝,偷运至放州。”

      “竟有这等事!他意欲何为?”陆暨蹙眉。

      司空离将自己先前的猜断说了出来。

      “大人觉得方照流此人可真存野心?”

      陆暨沉吟了一会,方道:“数年前曾与他有过会面,的确是一个擅弄权术的人,纵使门下人在京中横行无忌。而任了京兆尹与他同朝共事后,又觉得他不似从前那般锋利逼人,很多时候都保持中立,不像一个对权位野心勃勃的人。”

      司空离拧眉,也想不透其所以然。

      回了司法院,林烬上来道贺,陆意秋莫名其妙,“贺什么?”

      “贺黎大人迁居之喜。”

      “你要搬到哪去?”陆意秋冲到司空离面前,圆眼虎虎地瞪看着他。

      “皇帝念我查案有功,赐了所宅院,就在陆府旁。”司空离道。

      “他怎么想起要赐你宅院了?”陆意秋仍旧不明。

      “或许因人进言了吧。”司空离笑,“反正近,开了墙院一样来往,不要担心。”

      “呸,谁说小爷担心了。”陆意秋啐了一口,“你莫要在那里自个往自个贴金。”

      “你们,当真一点也不像上官和从事,熟稔亲昵像家人。”林烬说完,面带笑容又补了一句,“甚至比家人还要亲。”

      司空离挑眉,对林烬的眼力表示赞赏。

      陆意秋则像被踩中尾巴的猫跳了起来,想吼骂掩饰几句,复又想起昨夜司空离所言,便悻悻作罢。虽是如此,但心底不知怎么有些微甜的感觉,于是甩手跑出去了。

      恰巧墨染进来,看了眼林烬,把目光落在司空离身上。

      “公子找我有事?”

      “那个,墨染,你现在没有卖身给黎兄了,公子这个称呼可改改了。”林烬顿了顿,又道:“唤‘黎大人’便可。前面几天可能有些不习惯,唤久了便习惯了。”

      墨染看了他一眼,不说话。再转看司空离笑得莫名开心的模样,低眉顺眼问道:“公子找我有何事?”

      墨染如此坚持己念不上道,让司空离觉得没劲得很,清清嗓子问道:“你知道江湖可有哪个门派是善使钩的?”

      墨染想了想道:“五步楼。”

      “五步楼?”司空离觉得很陌生。

      “公子甚少涉及江湖,不知也不奇怪。五步楼是近几年兴旺起来的,在江湖中算属白道。”

      “白道,那便不是杀手组织了?”

      “不是,他们收徒传武,卖地收租,还涉及渭水一带的船运。”

      司空离沉思不语。

      林烬一脸欢欣喜悦赞道,“墨染知道的真不少。”

      这时衙役进来禀事,京中的一个马贩子要状告墨染。

      林烬闻说要状告墨染一下子慌神了,“他为何要告墨染,他又没做什么。”

      司空离扫了一眼墨染,头痛道:“你还是把那匹疯马杀了。”

      “是。”墨染低眉承认,神色无半点愧意,畜生都敢闹事,不宰了留着做什么。

      司空离叹气,“他来闹事,不过是要些银子罢了。你给他些银子去把事了了。”

      “先让他赔了医药费再说。”墨染一脸坚持。

      司空离乐了,这胳膊真是往外拐得厉害,“好吧,我便接下这一状诉了。只盼你日后行事,也这般依法按律,莫乱生事才好。”

      “是,公子。”

      二人对话完,转看林烬,他正无语凝噎痴看着墨染。

      墨染蹙眉,林烬又一次颠覆了他心中男子该有泪不轻弹的执念。不过是杀了匹马而已,居然能动容到满眼含泪。

      司空离理了疯马案,就见陆意秋与齐岚凑在一处说着什么。

      司空离想了想,转问旁边的林烬,“你们能查到方家的帐的吗?”

      林烬点头,“已经查过了,自大人和你说要查他的户籍后,我就顺便在暗地里查了他的帐。”

      “可有纰漏?”

      林烬摇头,“前些年还能看出有不明的巨额入帐,这一两年倒没了。就见取用,没见存入。”

      “你是说,现在方家的帐是只出不进?”

      林烬点头,“从帐上看是这样。方家所在的几家钱庄的帐我都查了一遍。”

      司空离轻笑,“如此,那还真是令人费思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令人费思的意图(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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