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色系》几*几

4、第 4 章

　　(4)

　　那天晚上，安娜没怎么睡好，好像只要身体同一个位置沾上床垫时间太长就浑身不舒服，所以只翻了两个身她就爬了起来，决定去给自己热上一杯牛奶。

　　推开自己房间门的时候，虽然客厅的灯是黑的，可是她看见了燃着的烟星，不近不远的悬在那个位置明明灭灭，然后她听见那个亮点后面有声音唤她。

　　“安娜？”

　　安娜伸手摸向墙壁拨弄了下开关打开灯，草薙嘴边的烟已经燃去很长一截他却还没有发觉，直到落了几缕烟灰才想起来，嗑在烟缸边沿弹掉了一截烟灰，正对着他的茶几上摆着一瓶酒已经空了一半。草薙没戴墨镜，突然的光感差让他皱了皱眉头不过脸扭过来的时候还是对着她笑了出来

　　“吵醒你了？”

　　怎么可能，事实上安娜根本不知道他还醒着。

　　“睡不太实，想喝杯热牛奶。”

　　草薙没问他原因，一脸表示理解的耸了耸肩看着她走进厨房，然后继续喝自己的酒。他们两个都是不太喜欢去解释什么的人，这个世界上除了教科书上的定理，能说得出什么为什么的事情并不多。为什么睡不着？谁知道呢，要是这么问出来了，说不定自己会为了先给自己相处一个答案而更纠结，也许真心就没想太多就是单纯的失眠了而已。

　　“安娜，你真的不要再重新订做一套洋装吗？”

　　她喝过一杯热牛奶后重新漱口的时候草薙倚在门边问，她腮帮子鼓着抬起头停顿了下，吐掉了漱口水。

　　“嗯，不用了。”

　　这两年她的身高长得有点快，明明去年才刚刚订做的洋装跟11岁时候穿的相同的款式，今年就又短了那么一小截，偶尔安娜会想万一她基因突变变得跟草薙差不多高了那就恐怖了，真的变成那样的话，难道以后要换做她去摸草薙的头么。

　　“晚安。”

　　她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说。

　　“晚安，睡个好觉，安娜。”

　　安娜关上自己的房门，坐在床上刚搭上一条腿上去的时候又下来，打开一条门缝看着草薙。

　　“你要是睡不着，念故事给我听吧？”

　　说出口的时候，其实她没怎么期待。草薙正举着他的酒杯还没来得及喝，抬了眼皮从杯沿上面看她，有点诧异有点无厘头，不过最后还是放下了酒杯，似乎是想要答应，可是本来已经站起来又犹豫了起来，笑容里却是满满的有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意味

　　“我身上都是烟味和酒味。”

　　从小就开始在HOMRA吸二手烟，闻着酒吧里和他们身上散出的酒味，到了现在才知道注意才产生犯罪感怎么说都有些晚了吧，看起来多么像找借口，安娜在这样的时候也偶尔会露出小孩子那样委屈和不满的表情，还好她本来就长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草薙败下阵来摊手说那你等我去换身衣服，安娜心里想着这招虽然屡试不爽，可也不能常拿出来用。

　　安娜从自己的书柜中翻翻找找，草薙曾经买给她的那些童话故事书早就被她压在了最底层，许多年没有翻过书角有些泛黄，摸起来也没有最初的时候那样柔软，书页的边缘似乎变得更锋利稍不注意就会被划出一道伤口，到了她这个年纪对童话故事早就已经不感兴趣，她单纯的只是想让草薙念给她听。

　　草薙重新换了一身家居服，跟安娜的是配套的亲子装，因为他们两个人的作息时间不太同步通常没什么机会同时看见两个人一起穿，进来的时候安娜自己钻进了被子朝着一边挪了挪，草薙坐在她腾出的另出一边的位置，背靠着床头，随便翻了几页安娜递给他的书，低头看了一眼似乎要确认一下她脸上的表情

　　“你真的，确定要听？”

　　安娜两手扶着被子边缘遮住一半的脸只露出眼睛，很诚恳地点了点头，还不忘纯真的眨眨眼，草薙一脸我拿你没办法的表情随便挑了一本念起来。

　　故事一开始就停不下来，即使是我们已知的情节，即使知道那些字落在纸上就不会改变了，即使既定的结局硬生生的摆在那里，草薙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强迫症，不过念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一下然后笑出了声音。

　　“安娜，你？”

　　看过去的时候他发现安娜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她的睡相一向很好，一旦睡着了整个晚上都不怎么会动，安娜的一手仍然抓着被子另一手拉着他的衣角，很多年的习惯依然没有改变过

　　或许连安娜自己都已经忘记了，她的那些童话书的插画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自己涂涂画画上很多多余又有趣的东西，比如在七个小矮人上分别标上了吠舞罗成员的名字，字迹歪歪扭扭犹显稚嫩，比如给王子的鼻梁上加上了一副墨镜，比如给野兽的额上加了两根虚虚……

　　草薙任她拉着没有动，拿起其他的几本书翻了起来，边看边笑的有点神经质，笑完了又有点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