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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灭门为奴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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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死了,四婆婆死了!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亲人了。安夷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她是醒着的,却不愿睁开眼睛,耳边传来哇哇的划水声,带着轻微的摇晃,像是在水中行驶。
吱的一声,门被推开,一道耀眼的白光溜进安夷的眼睛,她轻叹了一口气,注定是不能安宁的,该面对的事情终还是需面对。
“你以为你还是高高在上的少主,起床还要别人服侍?”仲冬嘲讽地扯了扯嘴角。冷冷地看着已经缩成一团的安夷,明明已经醒来,还假装睡着。刚刚大哥仲春责备她在月殿的时候出手过于惨忍,不应该那样杀死那个婆婆,她根本就没有错,邪教之人何必跟他们说仁慈。
“还不起来。”仲冬越想越恼,她见安夷还躺着一动不动,气愤地走过去,踢了她一脚。
痛!安夷咬了咬牙,对方虽然没有用内力,但踢向她的那一脚也用了蛮力,她轻轻睁开眼睛,静静地看着眼前的黑衣少女,她没有忘记,杀婆婆的人便是她。
“看什么看,快点起来跟我走。”仲冬被安夷看得更为气恼,但她已经睁开眼睛,自己也不好再为难她,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移开了两步。
安夷看了眼身下的木板,难怪如此冰冷,她一直躺在地上,或许从一开始便被人扔在了这个狭小的杂物间里。安夷目光安静得不带任何涟漪,她神情依旧地站了起来,抬步走了两步,便听到脚下有轻微的链声,她掀了掀裙摆,看到脚上被栓着一条乌黑的铁链。
想不到他会为她套上枷锁!时到如今,难道他认为她会逃跑吗?月亮谷没了,她的家没了,天大地大,她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
“还不快走!”仲冬回眸冷冷地瞪了眼她,她脚上可是千年寒铁打造而成的铁链,如今栓在她的身上可真是浪费,还不如一剑杀了她来得痛快。
跟在楼主身边那么久,仲冬越来越不明白楼主的想法,为了一个邪教之人如此大费周章。
安夷脸上浮出一抹无奈的苦笑,她放下裙摆,默默地跟在黑衣少女身后。
仲冬带着安夷走到船上的甲板后,随手扔了一块抹布给她,让她清洗船上的甲板,看到她毫无犹豫地拿起抹布洗起甲板时,仲冬才心满意足地回过身来,刚好碰到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后的大哥,她揉了揉鼻子,嘟囔地说,“大哥。”
站在她的身后也不跟她打声招呼。
“仲冬,你为什么让她洗甲板?”仲春不赞同地看着跪在地上抹着地板的安夷,虽然楼主说过,她是风雨楼新进的奴婢,但仲冬也用不着派她去洗甲板,这些粗活是男人干的。
“左右不过是个奴婢。”仲冬本来心里就有气,如今听到大哥微责备的话火气更是腾地一下上升,她这个风雨楼的冬护法难道还决定不了一个奴婢的工作。
“那她身上的脚印是怎么回事?”仲春了解仲冬的脾气,也知道她决定的事情,除了楼主外,谁也不能更改,他看着安夷身上那只清晰的脚印,不用想也猜得出来是谁的杰作。
“谁让她不听话。”仲冬知道自己理亏,喃喃地嘀咕,早知道刚才便拭去那只脚印。
“对她好一点。”楼主把安夷交给了仲冬,他也不好插手,只能委婉地告诫仲冬,仲春错身而过,从楼主在她身上套上寒铁锁时便清楚,她在楼主心目中,绝不会是一个简单的奴婢,有谁见过,奴婢身上要锁上如此贵重的锁链。
“不过是一个魔女。”仲冬看着大哥离去的背影,良久,才若有所思地沉吟,大哥对这个魔女似乎过于关怀。
安夷这几天都被黑衣少女带到船上洗甲板,她听到别人唤她冬护法,原来她便是风雨楼的四护法仲冬。他还真是看得起她,派了这么一个高手来照看她,四面都是水,她根本无路可逃。
仲冬并没有日日照看她,只是偶尔露一下脸,闲时,安夷便站在甲板上,一站便是半天,没人知道她是在想些什么,她也没有和别人说过任何一句话。
这几天,她没有见到他,只是精致的船楼里,日日传出清雅的琴音,优美的歌声。
她和他,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
甲板上干净得一尘不染,根本就无需清洗,安夷站在栏杆旁,静静地看着清澈的江水,风吹起她的裙摆猎猎作响,吹乱她乌黑的长发。远处是五彩缤纷的晚霞,已经快入黑了,安夷转过身,缓缓向最下层的船舱走去。
“你帮我把这东西端进去,楼主等着急用。”一个俏丽的侍女把手上的东西塞到安夷手里,接着便一溜烟往茅厕方向跑去。
安夷端着侍女塞给她的酒壶,想了想,最后还是低着头走了进船楼,里面已经掌起了灯火,安夷走进去便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走着,她正想把酒壶放下,一个空杯子递到了她的眼前,她拿起酒壶替杯子斟酒。眼角的余光刚好看到慵懒地躺在软榻上的他,他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上,眸中波光流转,散发着惑人的风华。
时光似乎静止了一样,安夷怔了一样看着他,什么时候,他变得如此的陌生,还是她从来便没有了解过他。
“你是怎样斟酒的?”酒顺着杯沿滴在地上,溅在琴师的裙摆上,她不由大怒,厉声呵斥。
安夷没有说话,还是怔怔地看着他,透过明亮的灯光,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你是怎么当奴婢的?”乐师拂了拂袖,安夷手上的酒壶被拂落在地,倒在了地上,空气飘满了淡淡的酒香。
琴声歌声都在瞬间停了下来,大家都诧异地盯着身穿绯衣的女子,靖宇坐了起来,目光也冷冷地落在她的身上。
安夷站直了身子,一步一步地走近他,却又在离他还有一步之遥时,停住了脚步,她动了动唇,却是什么话也没能说出来,接着,猛地转身飘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