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卖之隔日相逢》纹面人

37、忍无可忍

　　徐小可看着门一点点的隔绝外面的世界，带着轻微的空气波动。她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陆裕明就已经拿着外套大步走出去，头也不回。

　　好像情人间的和平分手一样自然……

　　她站起来，鞋也来不及穿，从楼梯间跑下去。脚底冰凉一片，夜晚的风像刀子一样把人割的残破不堪。

　　徐小可赤着脚站在楼下，灯光灰暗。旁边的垃圾桶，东西从里面溢出来，散了一地。那些重量极轻的在冷吹里乱飘，直到和另一个物体相撞。才不情愿的停下。

　　她不知道去哪里，除了宽泛的安静，和少许的灯光。空无一物……

　　徐小可捂着脸泣不成声，她忽然明白，当一个人决定离开自己的时候，最是无能为力。

　　但还是期盼着他回来。

　　就像以前的一个早晨，打开门，看见他坐在楼梯口。眉眼泛红，哑着声音问，“徐小可，昨晚你说的还算不算数？”

　　如果说真的算数，会不会太晚？

　　会不会？

　　***

　　隔天天微亮她就起床，打了车到陆裕明住的地方，坐在旁边的台阶上等。她想，在昨天以前他等了这么久，现在自己在等待区稍稍的停留也不算过分，更何况值得。

　　昨晚整夜没睡才发现自己从未认真对待过。在意身边每一个人的情感，知觉，心情。却独独缺了身边的。忽视了昨晚的敲门声，也许自己开着小灯，带着一点微笑。给皱眉的他一个熊抱，情况就会改变很多。

　　或者在他说话的时候就一把抓住不放，哀求也好，耍赖也罢，让他留下来。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尴尬。

　　她翘着腿，盯着自己的鞋尖，宽大的皮包奄奄一息的搭在腿上。又抬头看看周围，早晨温度低的离奇，冻的鼻尖通红，一阵阵的流鼻涕。

　　陆裕明房间门打开的时候，徐小可一惊，站起来。他在上，她处下。两个人都脸色苍白，徐小可冻的嘴唇发青。张了张嘴，眼圈就红了。又咧着嘴笑。

　　最终还是没忍住，低着头小偷一样抹眼泪，神色仓惶。

　　他表情缓了缓，把她拥在怀里，头顶只达到胸口，靠在第二颗纽扣的位置。可以听见心跳，有力又带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伤感。

　　“陆裕明。”

　　她还没来得及表明自己的诚心，就听见他说，“徐小可，算了吧。别再为难自己。”

　　那些积蓄了一整晚的勇气，一条一条理顺的美好，还有指间的温度和美好。都在一句算了吧的轻描淡写里化为泡影。好像在阳光下漂浮的水泡，开始还是完美的形状，只飘了很短的距离，就碎裂在空气里。

　　啪的一声，尖细，吓醒了沉醉的人。

　　她抬头，笑了笑，伸手摩挲着他眼角的伤痕，眼泪的形状。她说，“好。”

　　走到转弯处的时候，又回头，傻傻的笑，挥挥手。仿佛只是短暂的分别……

　　***

　　徐妈一开门就被自家女儿扑个满怀，门还没来得及关，哭声震天。“妈，他跟我分手了。”徐爸听见动静，从里面的房间走出来，看见自家女儿哭的像丢了玩具的小孩，手足无措的站在一边。

　　好不容易稍稍平息，忙着端茶倒水，拿湿毛巾，半是安慰半是哄的才止了哭声。又忙着问是怎么回事。她不肯说，躺在自己房间里晚上吃饭也不出来。急的外面两个人团团转。

　　徐妈端着米饭和热好的菜，小心翼翼的走进去。放在柜子上，坐在床边开了小灯。看见徐小可鸵鸟一样把头埋在枕头下。她拍拍徐小可的肩膀，“小可，怎么回事？”

　　徐小可抬头，哽咽着一五一十的说。情到浓处，又抽着旁边的面纸擦眼泪，抹鼻涕。“我已经去示好了，还是不行。是不是我做的还不够？怎么办？我明天再去，对，再去，说不定就好了。”

　　徐妈拍着她的肩膀，“要不要我打个电话给他，问问？”

　　她点头，又摇头，“还是别问了，我都这么大了。感情的事还要你们处理。”顿了顿又说，“求来的幸福不是真的幸福。算了，没有他，我也不会死。”

　　又絮絮叨叨的说着以前，每一个小细节都一清二楚。右手的食指还套着那枚小戒指，闪着碎碎的光芒。

　　徐妈出去的时候徐小可已经勉强笑的出来，示意没事，还逞强的吃了两口饭。门一关又吐在垃圾桶里，无力的瘫在床上。不知道该向谁求救，说一些可以缓解局面的话。

　　大早起床，她站在窗口，看着楼下光秃秃的树枝。拿起床头的手机，隔了很久，才发出昨晚的编辑好的短信。不过寥寥几个字，好像用尽了一生的勇气，带着一点哀求的可怜，“陆裕明，我很想你。”

　　***

　　徐小可心神不宁一整天，来回的看着手机，把音量调到最大。吃饭心不在焉，胡乱吃了两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眼睛眨也不眨。隔了几分钟又从口袋里把手机拿出来，盯着屏幕看了半天，放回去。如此反复。

　　门铃响的时候跌跌撞撞的跑过去开门，许青转过脸，笑眯眯的表情，手里牵着杜子心。她扯扯嘴，一副重病缠身的样子。

　　“你怎么了？”

　　她摆手，“没什么大事。”

　　许青盯着她，看了良久，“为情所伤。”

　　杜子心一溜烟跑到沙发旁边，跪在地板上趴在茶几上从自己的小书包里抽出图画本。一本正经的开始自己的大作。对旁边的两个人专注到无视。

　　徐小可摸摸杜子心的头，盘腿坐在沙发上，“还不是那么回事。”

　　许青笑，靠着扶手边坐下来，舒服的叹气，“怎么回事？”

　　“分手了。”

　　“我以为什么大事，分手就分手呗。怎么都比我强。去，给我跟我儿子弄点喝的过来！”

　　徐小可站起来，从厨房的柜子里整了两杯饮料端过来，“你知道悲剧的是什么吗？分了以后，才发现自己心里顶在乎他。”

　　许青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那又怎么样，谁离开谁活不了。我最经算是想通了，正在准备……”指指趴在面前的杜子心，比划着无声说，“离婚！”

　　“想通了？”

　　“那是啊，要不能这么潇洒。我有我们家小子心就够了，是吧？”

　　杜子心小朋友，停了两秒，回头笑眯眯的点头。又保持沉默。

　　“你怎么知道我在家？”徐小可后知后觉的问。

　　“奶奶来我们家的呀。”杜子心头也不抬的回。

　　“听见我儿子说的了。你妈妈来我们家的，也不知道门牌号，一户一户的敲。真是难为她，年纪那么大，还为了你那点小破事，楼上楼下的跑。我当时看见了，都想哭。”

　　又戳戳她，“所以，徐小可，你还有什么不知足！”

　　徐小可靠过去，把头单在许青的肩膀上，“我算是看的透透的了，这个世界上只有家人永远不会伤害自己。”

　　许青闷着声音笑，“你这么说就是心里还放不下。”

　　她点头，又靠在沙发上。忽然就想起来陆裕明第一次来，下午阳光明媚的时光里，帮自己仔细的剪指甲。指尖相抵，心里莫名其妙的跳了一下。现在才明白是怦然心动的感觉。

　　“好啦，打起精神来嘛！反正你现在待业，没事。不如出去散散心？天气这么冷，泡温泉怎么样？”

　　“泡温泉？哪里泡？”

　　许青一巴掌拍过来，“废话，花钱泡。去不去？”

　　徐小可有点犹豫，抠抠手指，又想到自己呆在家里，除了伤感。就是两位老人庞大的担心。点点头，“去。”

　　杜子心阳光灿烂的举起自己的图画本，粗犷的线条勾勒的十分随意。眯着眼问，“妈妈，小可干妈，你们看我画的怎么样？”

　　许青大笑，拍着腿把他抱过来，狠狠的亲了两口，“我儿子要成大画家了！”

　　徐小可跟在后面嘻嘻的笑，感觉稍稍好点。除了眼睛还略显干涩和疼痛，起码阳光灿烂。

　　***

　　两个人说好以后，约定隔两天出发。避免双休高峰期。徐小可晚饭后躺在床上，安抚了自家父母。还在一脸关切里表示自己十分坚强，并且在打击中茁壮成长。

　　她举着自己的手机，眼睛垂直的位置，略高。还是毫无反应，信息和未接电话的闪光灯，静的像早就自刎了一样。她忽然觉得透心凉，闷闷的喘不过气，又觉得有点释然。

　　没有回应也好，省的到时候又纠缠的一身伤。

　　手一滑，直直的砸下来，她闭着眼偏了下头。从眼角的地方落下，弹在一边的被子上。捂着眼哼哼，好疼。她用的还是早几年的智能机，过时很久，厚重。又套着一层壳。掉下来砸在眼角的尾骨边。疼痛无比。

　　她蜷缩着，又摸了旁边的手机，解锁。来回的照。红了一小片。怎么看怎么突兀。

　　想着某人原来也伤在差不多的位置，闷闷的叹气，眯着眼继续盯屏幕，受伤的地方还是烧起来一样，火辣辣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