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青青草》落落枫语

30、谁的分量重

　　第二天莫成宇就去找了蓝睿，出乎他意料的是，蓝睿爽快的答应了。
　　“既然没有难处，你为什么不能直接答应青青呢？”他忍不住问道。
　　蓝睿抿嘴笑了，“我本来想答应的，可是她的态度不像是有事求我，倒像我有事求她。”
　　“青青脾气就那样，她近来情绪不太稳定，你也别生气。”
　　“我知道，我肯定会帮她的。就是……想气一气她。”蓝睿眨了眨眼，做了个调皮的表情。
　　莫成宇看着她笑了，他对这个开朗有可爱的女孩子越来越有好感。时间仿佛一下子倒退到了高一，他们一起嬉闹玩耍的时光。
　　有了蓝远东的出面，钱冰的事情被很快摆平。小姨打来电话谢了又谢，林青青却只觉得心里苦涩。不知道为什么，她生日过后，莫成宇和蓝睿的关系一下子亲密起来。她心里那种莫名的恐慌感又一次开始泛滥……
　　时间过的飞快，暑假如期而至。尽管这期间大大小小的摩擦不断，林青青和莫成宇还是相携迎来了又一个夏天。
　　C市还是老样子，生活富足慵懒，节奏缓慢。午后的咖啡厅座无虚席，人们约上好友，享受着休闲安逸的时光。窗外当空的烈日，树杈上知了扯着嗓子嘶哑的鸣叫，都丝毫没有影响人们心中的那份平静。
　　这也是林青青无比热爱C市的原因。
　　再次踏上这片故土，她心里感慨无限。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月，可是她心里的伤痛，似乎没有得到任何的缓解。她原以为会和父母在这片她成长的土地上幸福快乐的生活，直到老去，直到死去。可是他们却走得那样匆忙，连一句再见都来不及讲。
　　看见她发呆，莫成宇就知道她又开始胡思乱想。他伸出手把一缕被风吹进她嘴角的头发扯出来，无奈的摇了摇头。
　　“大小姐，我们可以回家了吗？”
　　她转过头对他做了个鬼脸，“走吧……少爷！”
　　到了家门口，她才意识到钥匙在行李箱的夹层里。“不知道小姨在不在家。”她心里想着按下了门铃。好听的音乐响起，是一首她最爱的童谣。
　　“小时候妈妈经常唱这首歌给我听。”她笑笑，却没听到屋里有任何动静。
　　“小姨肯定上班去了。”无奈之下她打开行李箱开始找钥匙。
　　“终于摸到了……”她两个指头摇摇晃晃把一串小小的钥匙夹出来，长出了一口气。可是接下来，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她竟然打不开家里的门。
　　“难道小姨换锁了？”她心里涌起一股难言的情绪，呆呆的站在那里。
　　“走吧，还愣着干嘛？”莫成宇扯了扯她的衣角。
　　顶着外面的大太阳，他们漫无目的地游走在街头。她想起以前每次回家都是爸爸亲自去接，一路上无微不至，生怕她受一点委屈。回到家妈妈早就做好了饭，干净的拖鞋，干净的睡衣，空气里弥漫着家的味道。可是再次回来，就物是人非。家里面甚至换了锁，她再也不能随意进出。
　　那扇门，铁青着脸，把所有的回忆拒之门外。家，从今以后，就是她人生中最遥远的梦。
　　回到莫成宇的住处，她还是一句话也不说。他想尽了办法，也不能让她哪怕牵强的笑一笑。
　　他们面对面坐着，中间隔着大理石的桌子。她离他那样近，是他从前一直渴望的距离。可是，他却觉得她的灵魂那样远，仿佛随着她父母的死去了另一个世界，再也无法和他有任何的交会。甚至有一瞬间他感到了陌生，她忽而的沉默不语，忽而的神色落寞，还有眉梢眼底驱不散的哀伤，都让他心疼，也让他疲惫。他不习惯面对这样的林青青，他说什么，做什么都要小心翼翼。他不敢再露出蛮横的一面，不敢再恶作剧。他必须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要做一个温柔贴心的男人，这样的刻意让他感到深深地疲惫。可是即使这样，他还是不能治好她的伤。每次看到失神的林青青，他的心头就会涌起莫名的无力感。
　　“喝点橙汁吧，冰镇的。”蓝色的杯子里面盛着晶莹的液体在她眼前晃动。
　　“李阿姨真周到。”她接过，语气淡淡的。
　　“青青，你不能总是这样。生活还是要继续，过去的事情你要看开并放下，才能一路向前。你不能永远自怨自艾。”
　　“可是他们是我的父母啊，我们一起生活了二十年。那是我最亲最爱的人，现在不过也才过去了四个月。别人可以忘记，可以不在意，可是，我怎么能装作若无其事的生活？”她抬起头，眼中带着一抹不可思议。
　　“可是他们已经不在了，这是你必须要接受的事实。你还活着，我也还活着，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不能永远活在过去的阴影里，也不能迫使身边的人和你一起躲在过去，那不公平。”
　　“身边的人……你认为我拖累了你，牵绊了你？你认为我强迫你陪我活在过去的阴影里？”她站起身，声音微变。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定了定神，放缓了语气。“你没有了父母，没有了家，可是你还有我，还有很多爱你的人。我们都希望你能重新振作，好好的生活。”
　　“可是那是不一样的啊！没有人能代替爸爸妈妈，没有人能给我他们曾经给过的爱。”
　　“那我呢？你有没有想过我？我爱你，也许我和他们的爱不一样，但是你不能忽略我爱你的事实。如果你同样爱我，就该抛掉过去，和我一起为明天而努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停留在原地，一个人伤心，一个人沦落。你不能为了逝去的人一再忽略身边人的感受……”
　　“够了！”她冷冷的打断他，“我已经竭力的不去想起那些事情，你为什么还要一直提，一直提？你会伤心，会难过，我就不会吗？失去父母的是我，不是你。我以为你会理解我，现在看来你和其他人也没什么两样。”
　　“这就是我在你心中的位置吧……不管你的父母在或不在，我永远不会被你排在第一位。”他惨然一笑，心中痛楚无限。
　　“我再多的安慰，再多的鼓励，也抵不过司南的一句话。青青，到底在你心里，谁的分量更重一些……”
　　他低沉嘶哑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就像当初她落水时他的那句我爱你。不同的是，他用和当年同样的声音问她“我和司南，到底谁的分量更重一些……”
　　她望着那双深沉似海的眼睛，里面的哀怨那样浓郁，浓郁的她看不见自己的倒影。雾气渐渐蒙上双眸，大颗大颗的眼泪毫无预兆的滑落，带着一丝悲凉。
　　“离开这里。”这是她在大脑停止思考之前对身体发出的唯一指令。
　　莫成宇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上了一辆出租车，绝尘而去。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很强烈的要去追她的意愿。
　　我这是怎么了？他问自己。累了，痛了，还是不爱了……答案是有的，可是，他不相信也不敢去面对。
　　司机问要去哪的时候林青青怔住了。她没有父母，没有家，也没有地方可以去。眼泪顺着脸颊，一缕接一缕的滑落。
　　也许，当初她一时冲动做出的决定真的是错的。也许，每个人的心里都有她不曾看到过的角落。
　　这些天来她的努力，她的挣扎，她的痛苦，他全都看不到。他在意的是司南的话，在意他们之间的关系。他甚至不相信她同他一样坚定地感情。
　　“在你心里，到底谁的分量更重一些……”
　　他的话还一遍遍的回响在耳旁，他难道不明白，那根本就是一个不成立的对比。在她心里属于爱情的那部分，从来没有司南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