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O王道向阳之葵》莉莉玛莲1991

5、Chapter 05

　　朴灿烈把脑袋枕在都暻秀的肩膀上，睡得很沉。
　　他们并排坐在开往A城的高铁上，窗外的景色随着车速飞快的掠过，都暻秀盯着对面座位上那个女生的鞋子发呆，一遍一遍毫无目的的数着她鞋上的小泥点，然后发呆。
　　他想动一动几乎要被压得发麻的身体，但又怕弄醒了朴灿烈，毕竟他说自己昨天夜里熬夜写稿子直到凌晨四点才睡觉，都暻秀见到他的时候，被他眼睛下方浓重的黑色阴影吓了一跳。
　　宅男作家都是这样吧，作息不规律，一有灵感就奋笔疾书什么的。都暻秀这么想着的时候，朴灿烈的脑袋已经靠了过来，暻秀闻到一股浓浓的咖啡味儿。
　　到A城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暻秀无聊的玩了一会手机，发了会儿呆，最后终于没忍住也睡了起来。
　　等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肩膀上的重量已经消失了。朴灿烈看起来精神好了许多，正在大口大口的吃着一罐八宝粥，嘴角沾着花生米的碎屑，都暻秀下意识的伸手去帮他抹掉，朴灿烈愣了一下，有点惊讶的看着他。
　　暻秀的手像触电了一般立即缩了回来，他尴尬的看着朴灿烈，心跳的飞快。自己这是发哪门子神经，都怪朴灿烈那个变态老是让他收拾乱摊子，每次去他家不是打扫卫生就是洗碗做饭，他一定是被朴灿烈奴役惯了才会有这种条件反射的动作，嗯，一定是。
　　都暻秀还在不安的做着心理斗争，朴灿烈却像个没事儿人一样继续吃他的八宝粥，然后把空掉的罐子扔到垃圾袋里，随手擦了擦嘴。
　　“拿纸擦擦好吧，脏死了…”暻秀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掏出纸巾递给他。
　　“你怎么跟我妈似的…”朴灿烈一边接过纸巾一边笑道，随即他的笑容僵住了，视线牢牢地锁定在手中的面巾纸上，若有所思。
　　“我要是你妈绝对肯定得被你活活气死……怎么了？愣着干嘛？”暻秀推了朴灿烈一把，对方这才回过神来，抽出一张纸擦了擦嘴，挑着眉戏谑道：“对，你不像我妈，应该说你像个小媳妇才对。天天管东管西的，一逗就脸红，哈哈哈哈…”
　　朴灿烈说着抬手揉了揉暻秀的头发，“连头发都这么软，其实你是女孩子吧？”
　　不出所料的，暻秀的脸又红了，他决定不再搭理身边的这个二货，塞上耳机闭目养神。
　　“阿秀？秀秀？你怎么不理我了啊？喂喂喂…”朴灿烈的魔音透过耳机清晰地传到暻秀的耳朵里，暻秀心烦意乱的推了他一把，朴灿烈立刻委屈的哇哇大叫，捂着胸部一副好像暻秀占了他便宜的样子，直到对面的女生皱着眉头瞪了他一眼，灿烈才收敛了一点，乖乖的坐回位置上，向都暻秀发射着无声的哀怨电波。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心里默契，暻秀睁开了眼睛，正好对上朴灿烈的眼神，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他竟然有点期待朴灿烈能对他说点什么，就算是调笑他的话也好。但是朴灿烈只是看了他一会儿，便扭过头去安静的补觉了。
　　就在他扭头的一瞬间，暻秀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失望。
　　然后他眼巴巴的坐着，在整个车程剩下的时间里，都像个傻瓜一样盯着朴灿烈的后脑勺，期待着那个人能突然转过身来，嬉皮笑脸对着自己叫一声“阿秀”，然后自己在气急败坏的怒视着他的同时，心里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

　　A城是一座不太起眼的三线小城市，这里没有名胜古迹或者名山大川，暻秀不明白朴灿烈为什么会选择来这里旅游，不过他发现了朴灿烈对这座城市相当的熟悉。
　　下了车还不到中午，到达提前预定好的旅馆，简单的吃了点东西，暻秀询问旅馆的老板娘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我们这里其实没什么，你也看到了，跟乡下差不多。”老板娘说着，指了指门外，“顶多就是风景好一点，清静一点罢了。夏天来避暑不错，这会儿天有点冷了，你可以上山走走。”
　　暻秀点了点头，走到旅馆外面的院子里，看看树，看看花，逗逗路边的野狗和母鸡，磨蹭了十几分钟，朴灿烈出来了。背上背了一个不小的包，鼓鼓囊囊的，不知道塞了些什么。
　　“上山啊？”暻秀抬头看看，虽然是中午头，太阳并不大，爬山的话应该不会太热。
　　“对啊，你要嫌累的话就不用跟着了。附近逛逛。这里环境很好。”朴灿烈说着已经走出去几米了，暻秀连忙追上去，“谁说我不去了？山上有什么好东西，你想扔下我一个人去捡宝贝啊？”
　　他开了个玩笑，朴灿烈的脚步却顿了一下，道：“没什么好的，就是上去看看。”
　　暻秀看他表情不对，心想自己是不是又说错了什么戳到这家伙的哪根神经，只好闭上嘴巴不再出声，沉默的跟在朴灿烈的后面。

　　山并不高，但是暻秀还是因为缺乏锻炼爬的有点吃力，朴灿烈人高马大的一条腿顶他一个半，健步如飞不带喘粗气的，暻秀不知不觉落在了后面，眼看着灿烈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视线中。

　　等到他气喘吁吁的爬上山顶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这里有一个不算小的平台和一座凉亭，平台周围的铁栏杆上密密麻麻系满了各种各样的连心锁，远远看过去，颇为震撼。
　　凉亭旁边摆着个小摊子，摊主是个年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正在帮一对小情侣往一对锁上刻名字，女孩子兴奋的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旁边的男生宠溺又无奈的看着她。
　　真是没想到A城的深山里还藏了这么一个小清新的地方，作家就是作家，脑袋里永远都有异于常人的思维。
　　暻秀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蹲下来看铁栏杆上的同心锁，思考着这么少女小言的风格，果然是朴灿烈的文风无误。
　　对了，朴灿烈人呢？
　　他站起来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正背对着自己蹲着的朴灿烈，他似乎正在全神贯注的研究着其中某一枚同心锁，连背包带子从肩上滑落了都没有意识到。
　　山顶的凉风一阵阵吹过来，风干了暻秀额头上的汗。他动了动脚步，想上前去叫住朴灿烈，却又觉得自己不应该去打扰他，因为他看起来是那么的认真和……

　　寂寞。

　　这个词语从脑海里蹦出来的时候，暻秀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他不知道这个词为什么会突然就冒了出来，而此刻朴灿烈蹲着的背影看起来竟然毫无违和感。
　　暻秀慢慢的向前走了几步，观察着朴灿烈的一举一动。他今天穿着黑色的毛衣和土黄色的外套，裤子是正常的牛仔裤，皱巴巴的贴在他修长的双腿上。他的头发永远都是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乱糟糟的翘着。他的五官很帅气，这是在暻秀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承认了的，但他从来不刻意打扮自己，也不懂得利用自己天生的优势为自己的形象加分，总是那么随意、散漫、懒惰。
　　他背上的背包瘪下去了一些，暻秀猜里面是装了很多零食，以朴灿烈的战斗力，走一路吃一路完全不是问题。
　　走得近了，暻秀终于看到他手上的那把同心锁。那只是很普通的锁而已，没有任何的特别之处，除了…看起来稍微有点旧。
　　暻秀看不清朴灿烈的表情，但能感觉到他皱着眉头。他很少看到朴灿烈除了傻笑，大小，讥笑和戏谑的笑之外的表情，更不要提皱眉或者严肃了，至于悲伤——天啊，如果朴灿烈的脸上都会露出悲伤的话，那一定是世界末日要到来了。
　　暻秀被自己的想法逗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惊动了不远处的灿烈，他猛地把头扭过来，眉眼间流露出来的绝望吓了暻秀一跳，口水呛到气管里，他大声咳嗽了起来。
　　暻秀咳得面红耳赤，朴灿烈只是漠然的看着他，既不过来帮忙，也没有开口说什么，直到暻秀缓过气来，他才站起身走开了。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说。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让暻秀觉得极为不真实。
　　他看到了什么？虽然隔得还有距离，但他注意到了朴灿烈眼角的泪水，还有他的神情，是那么的孤独，无助。除了失去亲人的悲痛，他想不出还有那种情感能让一个成年男人流露出这样的悲伤。
　　他走过去弯腰去看那些同心锁，他们很普通，很平常，他看不出来有什么独特之处，除非——挂锁的人自己记得，这每一个锁背后的故事。
　　都暻秀直起身子，看到朴灿烈已经走到了凉亭边的摊子旁和摊主说了些什么，然后摊主低下头开始刻字。没多久朴灿烈就拿着一把小锁回来了，在暻秀好奇的注视下，沉默着把手上的小锁挂在了栏杆上。
　　咔哒一声脆响，就像锁住了挂锁人的心。
　　暻秀不敢去看锁上写了什么，更不敢去问朴灿烈。他默默地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完成了一系列的动作，然后挥挥手，对自己说：“走吧，该下山了。”
　　他根本不给他留下任何揭开谜底的余地。
　　都暻秀只好放弃了偷偷研究这把锁的念头，在朴灿烈压迫的目光中，率先离开了山顶。
　　不过，他好像隐隐约约明白了点什么。

　　***

　　下山的整个途中，朴灿烈都非常的沉默。都暻秀走在前面，看不到他的表情，也无法揣测他现在的心情。
　　他试图说点什么，活跃一下气氛，但是朴灿烈都爱答不理的，最后干脆不回他的话，暻秀也觉得很无趣，只好闭上了嘴巴。
　　朴灿烈是个可怜的人。暻秀在心里想。
　　那把锁上，一定有他曾经心爱之人的名字，这个地方一定充满了他们之间的回忆。
　　每个人都有他的缺点或者软肋，而平日里没心没肺的朴灿烈，他的脆弱就是这个被锁锁住的名字，和这座充满了回忆的小城市。
　　暻秀不觉得有些同情朴灿烈，虽然他没有谈过一次真正的恋爱，但是他能想象得到失恋的那种痛苦。尤其是在故地重游之后，这种痛苦一定会被放大。他不明白朴灿烈这种自虐式的行为，或许天才都是变态，通过某种自我刺激然后达到灵感的激发，从而创作出更多的优秀作品？
　　也可能是为了纪念一下自己逝去的爱情吧。换一种文艺一点的说法。
　　他悄悄扭过头去看朴灿烈，对方正在咀嚼一包牛肉干，发现了他的偷窥之后狠狠地瞪了回去，口齿不清的说道：“看什么看啊！！这牛肉干是我自己带的，想吃自己买去。”
　　都暻秀松了一口气，这才是他熟悉的朴灿烈啊，就算是装出来的也好，朴灿烈还是傻乎乎的样子比较可爱。
　　可爱？
　　他刚刚有用这个词来形容背后的这头熊吗？
　　甩甩脑袋，暻秀对自己说道，别被朴灿烈的“美色”欺骗了，这家伙是个变态神经病！
　　“小秀秀，你甩头干嘛啊？累晕了？”好死不死的，背后那个人又开始调笑自己。可是他无法否认，比起悲伤，笑容更适合朴灿烈。
　　即使是这样没心没肺的贱兮兮的笑容。

　　快到山脚下的时候，暻秀心血来潮用喝剩的矿泉水瓶抓了几只河里的小鱼，兴高采烈的拿到灿烈面前，以为这个傻大个会喜欢，谁知道他又恢复了在山顶上冷冰冰的样子，扫了一眼之后不屑的撇了撇嘴就走开了，留下暻秀一个人举着瓶子站在原地，像个十足的傻瓜。

　　好吧，别扭的家伙。暻秀耸了耸肩，独自一个人把小鱼带回了旅馆里。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瓶子里的小鱼全都翻了白肚。暻秀难过了一会儿，把它们拿到院子里的空地上挖坑埋了。整个过程中朴灿烈像个背后灵似的沉默的观看着，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不过没关系。暻秀一边铲着土，一边乐观的想。
　　没什么大不了的，一切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扭过头，看着不远处蹲在地上面无表情的逗着野狗的朴灿烈。胸腔里莫名的涌起一阵激动，一股热血顺着他的血管直冲上脑袋，他信心满满，斗志昂扬的想着，男人嘛，就是失恋而已。会好起来的，朴灿烈。
　　因为你身边有我，我会逗你开心，让你快乐。
　　如果要问他突然这般鸡血的原因。很多年过去之后，都暻秀回答道，因为觉得朴灿烈的笑容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