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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四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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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齐山外面的狼群十分凶猛,他们都对这里面的情况做了最坏的估计。然而没有,除了大东坚持他在前面的房间里看到过一个没穿衣服的女人从墙壁上爬过去,这个地方安静得像一片坟墓,一片死掉的坟墓,甚至连只粽子都没有。
这是一片属于过去的地方,和它的建造者一起被埋进了历史的长河,如果不是黑瞎子的存在,它可能永远都不会再见天日。
在最中心的地方,一栋小楼的地下二层,黑瞎子把他们领到一间上了锁的房间里。他用一个十分潇洒的姿势,一脚踹掉了挂在上面的铜锁,门‘乓’地一声打到后面的墙上,地板上的灰尘扬起来,白花花的一片。
大东拿袖子捂着鼻子咳嗽,黑瞎子很熟练地开了灯,露出里面一张窄小的手术床和上面一架老式的无影灯。
“你是不是很奇怪,这个地方被荒废了这么久,怎么还会有电?”黑瞎子道,站在这间结满了蜘蛛网的房间里,隔着墨镜,你并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是听语气好像十分轻松。
“我之前就说过了,这个地方,在当年是一个很巨大的工程。”他顿了顿,看了看哑巴张和大东的表情,才继续说下去,“这里所有的电器设备,包括手术室里面的灯,用的都是两个电源,一个是从正常渠道流通的电源,还有一个是在紧急时刻,从埋在山体里的巨大自动发电机中获取电流。”
“因为在这里进行的事情实在是太重要了,所以不能允许有任何一点的差错。”黑瞎子道,胯部靠在那张布满了蛀洞的床单上,眼睛盯着哑巴张,“我看来还是很幸运的,这山里的发电机在整个基地都废弃了那么多年以后,居然还在运作。我们一会儿要做的事情,要是光靠手上这几盏破灯,那肯定得完蛋。”
他说话的语气十分轻松,哑巴张只见到他对着自己翘着嘴在笑,心里面就升腾起一股十分不好的预感。
果然,黑瞎子把话说完,又十分怀念地扫视了一下这个房间,然后就拍了拍身后靠着的那张床 ,要哑巴张坐上去。
“关于禁婆香这个东西,你知道多少?”他就问道,一边从包里拿了一支笔,一张烂糟糟的破纸出来。
“在使人的身体机能发生变异的同时,会对大脑产生不可逆的伤害。”哑巴张就道,声音淡淡的,“长生不老只是一个妄想。”
“对。”黑瞎子道,听到他的回答,笑了一下,那笔在纸上点了一点。
“我当年在接受这个药物的整个过程中,意识都是清醒的。”他道,斜着眼睛看了一下哑巴张,“禁婆香的试验发生在我还很年幼的时候,所以我对它具体的运作原理也不太了解,我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就是禁婆香这个东西,它不是用来吃的。”
他这话说得太理所当然,他们之前在北京的时候刚把禁婆香当做救命药给了新月饭店的老板,那哑巴张的表情现在就有一点楞,黑瞎子看了,就很高兴地笑起来,“这个东西的后力太大,人体是消化不了的。”他道,把一颗从巴丹吉林里带出来的禁婆香塞到哑巴张的手里。
大东在边上凑着脑袋要过来看,哑巴张两只手指捏着小虫盘成的药丸,拿到鼻子前面皱着眉看了看——硬邦邦的,并没有什么很特别的感觉。
黑瞎子的手指夹着笔杆在纸面上敲了两下,“虽然还不清楚它寄生的原理 ,但是这玩意儿似乎只能寄生在人类的肾脏里。”
哑巴张两条眉毛挤了一下,黑瞎子‘咯咯’笑了一声,开始在白纸上画画。
“我体内被植入的这种虫,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受到月爷那个冒牌禁婆香的影响才发生了变异,出现了不应该出现在我身上的反应。”他画画的动作很快,而且下笔十分精准,大东在一边都看得有些呆了,“我其实不知道应该怎么办,这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我能想到的唯一一个办法,就是把以前的那条虫子挖出来,再放一条新的进去。”
白纸上,人体内脏的结构图逐渐清楚起来,哑巴张的脸色现在变得十分难看,他明白黑瞎子要他做的事情了。他现在开始怀疑这个人的大脑是不是真的有点问题了,因为这件事情实在是太疯狂了,已经完全超出了一个正常人可以接受的范围。
“我这样下去,肯定会变成一只禁婆,而且可能还是世界上唯一的一只雄性禁婆。”黑瞎子道,把画完的纸塞到哑巴张的手里,又弯腰从花儿爷给他们准备的背包里掏了一只便携式的手术盒和很大一瓶消毒水。
“你要做的事情其实不难,只要剖开我的肚子,找到我的肾脏,然后挑出原来的虫子,再把这个放到里面去就行了。”黑瞎子道,有些似笑非笑地看着哑巴张铁青的脸,“我的感觉要是没错,原来那伙计在我器官上的窝应该还在,不需要你另外再挖一个洞。”
哑巴张沉着脸看他,那黑瞎子就笑,一边笑,一边把嘴里的烟夹出来,往后面一丢,人整个就往后面的手术台上一躺,“我在医学方面受到过很系统的训练,过一会儿在你手术的整个过程中都会保持清醒的状态,并且给你必要的指导,所以你不需要太过担心。”
“我觉得你应该会挂。”那哑巴张就道,看着他很自觉地脱掉上衣,露出精壮的上半个身体。
“这没有办法,我既不能冒着泄露我家族秘密的风险,随便带一个能为我做手术的人进来,又不能眼看着自己变成一只香喷喷的禁婆,还不试一试扑救的办法。”黑瞎子这一次没有摘掉墨镜,但是他的表情和语气都显得非常平静。
哑巴张低头看看他,一声不吭地往手上带消毒手套,边上大东的脸开始绿了。
“你知道吗?每个人生下来,都是有他们的目的的。”黑瞎子道,躺在手术台上,眼睛看向哑巴张,声音很平静,“即便是刚出生就死去的婴孩,也有别人所不知道的意义。”
“你是在交代临终遗言吗?”哑巴张就问他,一边往他腹肌十分明显的腹部涂消毒水,他现在的表情也很冷静。
“不算,”那黑瞎子就道,“我活着的时候都在做我应该做的事情,我要是这次没挺过去,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就我本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可以遗憾的。”
那小哥听了不说话。
“我对你的身份和你背后的秘密都一点兴趣都没有。”黑瞎子继续道,“你的事情,张家的事情,你以后以后寻找下去,会发现有些是可以找到答案的,有些是永远都不会有答案的。”
“你想说什么?”哑巴张道,两根奇长的手指在黑瞎子的肚子上按了按。
“我要说的是,一个人存在的意义,和他的过去和身世是没有关系的。”黑瞎子就道,眼睛在墨镜的后面,盯着照在肚子上老式无影灯的光,“我觉得和你正在做的事情,关系比较密切。”
哑巴张看了看他,黑瞎子躺在手术台上,他的身体依旧结实有力,是经过了长期极端的训练和自我节制才能达到的状态。
这个男人是信命的。他现在在告诉他,他已经做好准备接受自己的命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