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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藤真番外三 名字(2) ...

  •   第二天上午连着两堂实验课,是两个班一起上。花形作为科代表要去领实验报告,拉了我作陪,下楼的时候又碰到了一志,说是有东西要回教室拿刚好和我们顺路。
      走到一楼的走廊刚要拐到门口,突然听到前面有人说话:“早川同学?那你等等,有些事情跟你说。”忍不住皱眉头,这声音我当然非常清楚是谁。
      “朝仓老师找我有事啊……那,不好意思,你们先走吧。记得下午部活的时候都把资料带来给我,然后……小光,这个请你转交陵南田冈教练。”她把一些事情交代给和她一起走的其他人还有小光。
      一志小声说:“我们不要过去了吧,最不想见到那个讨厌的老头……”我没有作声,心里很清楚的确不该现在走过去。花形在旁边咕哝了一句:“啊,真是不习惯偷听这种事。”
      但是,其实我心里也好奇地要命。
      朝仓的语气里有掩盖不住的诧异:“……看来你好象还不知道要换教练这件事?”
      已经确定了吗?我微微皱眉头,花形和一志也一脸惊讶。
      “到目前为止,并没有接到通知。”她的语气很礼貌。
      “搞不懂你们这些学生整天瞎胡闹些什么,反正教练都要换了,比赛也输了,你们这些人还呆在这里干什么!不要给我说什么评审会什么训练计划,浪费时间,全都是浪费时间!这种没有意义的社团早就该解散了!”朝仓瞬间又变回了那种暴跳如雷的语气。
      几秒钟以后听到她问:“可是……昨天遇到近藤先生,他并没有这么说啊?”
      朝仓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声:“真是幼稚,又不是近藤先生一个人就可以说了算。叫你不要浪费时间了还不听,高中生不去好好念书弄什么破社团活动,完全是不可理喻!你们这帮学生,不就是被他‘学生教练”的头衔冲昏了头脑才跟着一起发疯吗,果然就应该换个教练来治治你们,就全都消停了!”
      “……不好意思,朝仓老师,这些都是日常必须的工作,和教练是谁没有任何关系。”连我都惊讶于她的声音还可以这么平静。
      “总之现在的教育完全就是偏离方向的,真是愚蠢!我这可是好心提醒你,你现在和我抬杠也就罢了,这种没有意义的坚持一点好处都没有!”朝仓的声音越发火冒三丈,所说的话又好像另有所指。
      “抱歉,我无法认同您的观点,也不打算说服您。那就等学校的通知好了,在此之前,我们都会有始有终地做好所有的事。先告辞了。”她走得很快,留下朝仓一个人愣在原地然后大声抱怨。听到皮鞋撞击地面的脚步声,他终于走了。
      花形扶了一下眼镜:“真是个麻烦的老头啊……不过,他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别人?哦对了藤真,你不要在意那些人,反正我们都是支持你的。”
      一志则一脸的崇拜混合着惊讶合不拢嘴:“经理太帅了……”
      心里有种异常的重压感。最后我只说了一句:“走吧,时间不多了。”
      果然在周四,在汇报完这些天忙着写的暑假训练计划等以后,被校长叫住了留下,然后从他口中听到了要求我辞掉篮球队教练的消息。
      对这个结果我并不很意外,只是,没有想到最终最大的压力,却是来自于我的父亲。
      校长说这是父亲的意思,并且授意说“必要的时候,可以采用强硬的手段”,又提醒我不要忤逆父亲。没错,在我的记忆中,父亲一旦做了什么决定的事情,就几乎没有可能被任何人影响或者改变过。
      那种重压的感觉突如其来的强烈。我定了定神,没有在脸上流露出来。校长很勉强地地打圆场,对花形和早川说:“你们都是他很好的同学吧,为他好……你们也劝劝他吧。”
      劝?我什么时候需要谁、怎样劝我?
      但出于礼貌,我只是起身鞠躬:“谢谢校长,我会考虑的。”然后示意他俩我们该走了。
      从校长室出来,花形忍不住问我:“藤真,校长说的不是当真的吧?”我没有答话,他还不知道也无法理解我的家事。有的事还是不知道的好。
      突然听到她说忘了东西在校长室,然后连忙告辞走了。“怎么回事?”花形很诧异地回头。我耸耸肩没有答话,其实我知道她只不过是找的借口,但是,到底是去说什么事,我却不愿意去想。
      有点灰心,没想到最不支持我的人却是我的父亲。至于怎么说服父亲,我也没有把握。
      只有一点很清楚……我很希望带领翔阳重振旗鼓,我很希望和队友再一次走向赛场。我欠翔阳一场完美的胜利,欠牧一次真正的对决,还欠我自己高中篮球生涯一个圆满的谢幕。
      晚上回到寓所,接到家里的电话,来电的人是父亲,命令的语气,只有一句话:“明天晚上必须回家,我有事找你。”
      没有来得及答应也更没有来得及不答应,父亲就挂断了电话。稍微愕然之余又觉得其实可以习惯,这是父亲一贯的风格——独断、强势,不容他人有任何质疑。
      基本上可以预料得到明天回家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不知道校长后来跟父亲说了什么,反正,已经不重要了。
      星期五下午训练结束后宣布解散,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出发,结果刚走出校门,就看到家中的司机在校门口等着。对此,本能的有种逆反情绪在里面,但又不想被同学看见家中的司机,于是我什么也没说很快上了车。
      到达家里时已经过了晚上6点,天色半黑,石川管家从门口迎出来,热情地给我打招呼,然后说晚饭已经备好父亲正等着,催促我上楼。
      父母和慎司都已经就座,看到我回来,母亲的表情好像松了一口气,随后示意我坐下。我留意到这次的晚餐是母亲亲自准备的,没有让佣人插手,就餐也没有让佣人在旁边。这让我觉得比较放松。
      气氛有种怪异的压抑。母亲已经开始指挥慎司帮忙把汤分给大家,父亲依然面无表情地看着报纸,我看了他一眼,不准备先打破沉默,于是转身去帮母亲摆盘子。
      这一餐饭吃得不知其味,父亲表情严肃,慎司自然不敢随意插嘴,只有母亲始终温和微笑着起一些闲聊的话题——例如学校最近的活动还有亲戚家的一些事。我也没有过多地发表自己的意见,按照经验,父亲这种反应的话,一般都是已经做出了什么决定。心里其实有按捺不住的焦灼,但是我强迫自己尽量耐心等待。
      果然还是,不太骗得了自己,在吃完碗里最后一口饭时我放下筷子站起身,开始为自己找理由:“我吃好了。我想先回房间。”
      母亲眼睛里惊讶一闪而过,沉默了一会儿以后父亲终于开口:“你留下来。慎司吃完了的话,就先去楼下练琴。”弟弟连忙答应了一声,加快了速度扒饭,然后整理好自己的碗筷后鞠躬,随后连忙下了楼。
      看到父亲这个样子,无名火起我真的有些不耐烦:“有什么话就直说了吧,父亲,这里谁都不是外人。”
      意外地,父亲虽然依然没有什么表情,语气却平缓而温和:“怎么,回来陪我这个老头子吃个饭,就已经这么困难了?”
      再一次地愕然,我避开了他的目光:“没有。”母亲已经简单收拾了碗筷,然后给我们一人倒了一杯茶过来。
      “越发长进了呢,上个周末居然都敢不回家了。”父亲不慌不忙地喝茶,“嗯,还是趁我不在的时候。结果从福冈回来,就听说了你的事情。”
      觉得心里微微一凉,正在思考该如何应答,却听到父亲话锋一转:“其实我在福冈的时候也看了你比赛呢。后来慎司还打电话给我说他很担心——不过我没想到,这个也构成了你不回家的理由。”
      他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看我,动作平稳地放下杯子,开始微微叹气:“所以我想,既然这件事你背负得这么辛苦,不如索性由我这边做个裁决,让你彻底断了这个念想。以后不再惦记它,说不定会对你好些。因为反正你也有自己更应该做的事情,要是为大局着想的话,我倒不介意自己来当这个恶人。不过么……”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好像是在斟酌什么,表情也突然变得很复杂。
      “……什么?”我愣住了。
      “看来,我小看你了啊。”父亲突然说,说完他摇摇头,似乎有些自嘲。
      我沉默无语,垂着头没有答话。没有料到会从父亲这里听到这些。
      “你自己也没想到吧?本来我看比赛那样以后,还想着……”说到这里他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最后只是停下来摇了摇头,又自顾自地说,“总之,校长昨天联系了我。嗯,虽然不一定是最好的结果,但是我想你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不管怎样,我应该先祝贺你的,有这么多人这样支持你。”
      “和有一批追随者比哪个更好呢?”他突然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地说,看表情也没有打算要我回答。
      我不敢相信地抬起头去看他,却看见父亲已经站起身来往外走:“这件事我不再干涉你了,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尽力去做到最好吧。”走到门边的时候他头也没有回:“去休息吧,我没有别的事了。”
      他走了以后母亲也长长舒了一口气:“嗯,我就知道,果然会是这个样子呢。”她的笑容带着洞悉的神情,而我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
      母亲看了我一眼,目光里竟然闪过了一丝促狭的神色:“怎么,你自己也一点都不好奇吗?”
      “不……当然……”一时间竟然有些无措,我微微苦笑,沉默了片刻以后连忙帮母亲和自己的杯子都又倒了些茶水,“妈妈,发生了什么?”
      母亲侧过头想了想,并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缓缓展开了话题:“这周二的时候,你父亲结束了在福冈的会议回来,其实没有提比赛的事情。直到吃晚饭的时候,听到慎司说他很担心,又讲了一些关于比赛的……细节,你父亲就有些生气。嗯,你也知道,在他看来,他一直觉得这是‘必要性不大的事情’,他认为如果只是出于兴趣参加一下没问题,但是不应该对你来说‘很重要’,所以他从去年冬天,就不赞同你接下篮球队教练这件事,以及更无法理解你为什么会认为这很重要。”
      我没有说话。对于父亲的态度,我一直非常清楚。作为一个成熟的政客,他看重的是结果而不是过程,关注的是得失而不是经验,需要的选票而不是朋友——这些理念甚至被作为信条一样,这是他的处事方法。某种程度上讲,功利得有些不近人情,而对此,好些时候我都不以为然。
      母亲注意到了我的沉默,很理解地笑了笑:“嗯,也难怪健司会有想法……毕竟是一起朝夕相处的伙伴,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像你父亲那样无动于衷。但是按照你父亲的思路,自然是觉得学生教练这种事继续做的话对你不好。所以他就联系了中岛先生——你也知道他们是高中同学——要求中岛先生转达让你辞职这件事。”
      我忍不住微微皱眉:“父亲总是这样,连这种事情都要借别人的手。”
      母亲微微一笑,语气依然平缓:“我本来以为,这件事也就这样了。没想到昨天晚上,中岛先生又打电话给你父亲,最后你父亲过了很久以后给我说‘我想,可能对于健司的这件事,我一开始的想法未必是最合适的’。”
      我惊愕无语,父亲这样改变主意的案例,在我记忆中寥寥无几,按捺不住地问道:“中岛校长和父亲说了什么?”
      “我没听到哦,你父亲也没有直接告诉我呢。”母亲说得一脸轻松,“你父亲还说了‘居然有人托校长来请求我,说请求我让健司自己来决定去留这件事,是因为表达大家想表达长期以来对健司的支持和感激……哼,我倒没想到,这小子的影响力有这么大了?’”母亲模仿着父亲的语气,我听着都觉得可以想象出父亲当时说这句话的表情。
      “好吧……”忍不住微微苦笑,我低下头端起自己的杯子,杯沿刚凑到嘴边就突然回过神来:校长转达说父亲要我辞职的事情,除了我之外就只有花形和早川。以花形的性格要去给校长说“请求我父亲如何如何”,这情形我怎么也想象不出来;而那天从校长室出来,她说有东西忘在校长室了,那时我清楚她只不过是找的借口,原来却是为了这个……
      一下子前因后果都心知肚白,好像有什么情绪一下子涌上来,那一刻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就这么坐在原地发呆,听到母亲自顾自地说:“虽然不知道校长有没有说是谁去拜托他的,不过以我的经验看呢,应该是女孩子吧……嘻,从小被严父管教的儿子在这个年龄从来都只会产生逆反心理,倒是被惯大的女儿才知道有话该怎么说呢……”
      我那时的表情一定是有片刻的僵硬,结果换来母亲一脸慧黠的笑意:“嗯,看来我总是对的。少年强大莫名的自尊,会使他们羞于承认和表达很多事——真是让人怀念的年纪啊。”
      她有些感叹地摇摇头,带着一丝戏谑的表情看了我一眼:“后面会怎么做健司一定会努力的,不过今天的话,就不要想那么多,早点去休息吧。”然后就起身出去了。
      星期一的下午,像往常一样带队训练。花形在见到我的时候一脸的隐忧,可是用眼角扫了一眼其他队员,又什么都没敢提。
      我看在眼里,心里雪亮,对此也有些感激。
      “大家都到齐了吧,那就都打起精神来,要开始训练了!”我很清楚应该用什么样的语调,可以调动和激发起大家的斗志。
      “今年的夏天我们是错过了,不要紧,现在我们翔阳的精力,就是集中在准备冬季选拔赛上了。怎么样,还要和海南跟湘北再在比赛中见到呢,我们该让他们看到翔阳的实力呢!”我环顾四周大声说,感觉到血液的温度彻底苏醒。
      “是!”他们大声答应我,我知道属于我们翔阳的斗魂,已经重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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