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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第八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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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永野的兴冲冲,星奈不确定自己是害怕多一点,还是担心多一点,或者,也许还有些高兴。
什么都看不见,下意识地抬起手,还好旁边有墙,是在一个不算宽的走廊里,扶着墙走的话,倒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墙上和地上还有不少假的藤蔓之类的障碍物,走得慢一点的话不容易出错。
永野在前面带路,边走边大嗓门地说:“嘛,还有大概十来步就到头啦,过了这个长廊就可以把眼罩取了……什么?高野你说D区的障碍物被搞塌了?!好的我马上来!”原本背景音乐是若隐若无的风声与狼嚎声,被永野的大嗓门一冲就完全不吓人了。藤真还没来得及问“D区那边是什么情况”就听到永野慌慌张张地说:“我先走了啊,藤真等你从J区的出口出来之后,记得来E区找我换我的班!”说完他就急匆匆地跑了,他前脚刚走就听到有什么东西又掉在地上。
……每年的学园祭都状况百出啊。星奈一边走一边想,这一走神就没有仔细留意地上的情况,被一个凸起来的东西绊了一下,脚下一个踉跄就往前摔了下去。
藤真在听到她绊了一下的时候就知道不对劲,可是此时依然被蒙着眼睛也看不见,只能下意识地伸手去拉,没想到刚好拉住了她的右手。
“没事吧?”也顾不上什么规则不规则了,藤真取下来自己的眼罩,借着走廊里微弱的照明看到,原来刚刚掉下去的东西正是墙上一个装饰用的枝干,没有固定好,刚好掉她跟前。
“嗯,不要紧。”星奈解了眼罩看清地上的枝干的时候也有点后怕,如果不是刚刚藤真及时拉住了她,那么再差一点树枝就要扎脸上了。
“……我们把它挪走吧,要不其他人进来恐怕也要绊到。”还好这里面很黑所以看不出脸红,星奈试着找个无关紧要的话题。藤真表示了赞同,很快两个人就把枝干移到了不碍事的角落,那个走廊也已经走完了,眼前出现的是一个宽阔的大厅,里面有很多堵墙,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迷宫。
可是藤真还是拉着她,星奈试探着说:“……那个……学长……我可以自己走……”但是却被藤真摇摇头否了:“不行,接下来这里很复杂,走丢了怎么办。”在停顿了片刻以后又补上了一句:“这个迷宫是会动的,相应的还有很多别的障碍物。”就像是回应他的话,前面不远的一堵墙转了90度,露出一个新的通道来。
“……好……好厉害……”星奈结结巴巴地说,“不过……这样的话,就算会动也没关系吧?是不是学长都知道这些路该怎么走?”
“不会,因为迷宫每一个会动的部分,其实都是人为在操作的,因此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动,所以现在这个迷宫的路到底是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藤真耸耸肩,“哦对了,‘迷宫的路可以变动’这个点子,是花形想出来的。”
被藤真这么一说,原本就自以为胆大的星奈越发觉得,其实鬼屋真没有什么值得害怕,反倒是新奇有趣更多一点。然而这个念头没有保持多久就瞬间灰飞烟灭——在绕过一个被白色纱布缠得密密实实的假人以后,突然间两片冰凉潮湿的不知道什么东西伸进了她的衣领里。
星奈一开始还没有意识到不对,还下意识地抬手去摸,结果摸到的东西冰冰凉凉软软滑滑还有弹性,于是刚刚好像短路了的脑子好像一下子接上了——
“哎呀——”完全是尖叫着蹦出去的,根本都没有来得及看前面是什么,结果“砰”地一下又撞到了什么,一个圆圆的东西从墙上掉了下来然后溅了她一脸有点黏的液体,在慌乱之中抹了一把脸,借着微弱的照明一看——红的!
其实真的不是因为怕鬼,真的仅仅是因为被吓了一跳,可是这种情况来得太突然,即使在走进门的时候星奈就做好了“一切都是假的”的思想准备,到这个时候也终于吓得抱着膝盖蹲在原地怎么也不肯走了。
“……我说……你没事吧?”作为筹办者之一的藤真当然对这一切都心知肚明:所谓“冰冰凉凉软软滑滑还有弹性”的东西只不过是两块魔芋,而“圆圆的东西炸开了还有红色的黏黏的液体”,也只不过是个装了稀释过颜料的水气球。但是看到她吓成这个样子,又不好意思表现得太直接,这么努力地忍住笑真的很辛苦。
可是星奈一直抱着膝盖蹲着,连脸都埋进了膝盖里,一连叫了她好几声都没有搭理。在觉得有点抱歉的同时也有点哭笑不得,藤真回头看了看,刚刚拿着魔芋塞进她领子里的那个同学已经走了。
“星奈,不用怕了,我们接着走吧。”藤真开始试图说服。这才哪儿到哪儿呢,如果以为他们三个班联合起来办的鬼屋就这么点内容,未免太小看人了。
“不走!”顽抗到底,死路一条,其实也没有什么。
“可是我们才走了连四分之一都不到,现在就不走了的话,太早了吧?”藤真想了想,“而且,你就算真的怕,也不要靠着墙,你知道,这个墙是会动的……”
这句话果然效果够好,话还没说完星奈就连忙站了起来,犹豫了一下往他背后躲。她站起来的时候终于迎上了光,虽然迷宫里的照明不强,但藤真也看清了她的表情,完全是一副被彻底吓到了的样子,脸上还有抹花了的颜料,以及——没看错居然眼泪汪汪的?
“不是吧?”藤真伸手去拉她,根据之前在北海道拓展的经历,一直以为她应该并不胆小才对,现在在错愕之中又越发觉得好笑,“真的被吓哭了?”
“……连猫都怕的人,没资格说我!”星奈咬着嘴唇赶紧用手背去擦眼泪,却没注意到把脸抹得更花。其实恨得牙痒痒地很想揍人,但又不好意思动手,只好捶了一下墙壁,结果刚好捶到了可以动的部分,墙壁上活动的那一块转过去,然后掉了一个人偶的假腿下来。
那个假腿掉下来以后还滚了一段,最后停在两个人中间,于是一下子气氛变得好诡异。
在莫名其妙地有种恶作剧成功的喜悦的同时,藤真也有点脸上挂不住,在短暂的停顿之后,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叠纸巾,用类似于“和解”的语气微笑着说:“猫好歹还是活物,你刚刚害怕的,其实是魔芋和颜料啊。脸上溅到了。”
“……”有种被噎回去了的感觉,星奈咬着嘴唇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伸手接了纸巾过来擦脸。只是因为自己看不着,所以并没有擦干净。藤真沉默着看了她一会儿,微微有些叹气,索性拿了纸巾帮她擦掉了。
“所以,你看啊,都是假的,因此也没什么好怕的。”注意到她有些窘迫,于是藤真岔开了话题,然后若无其事地把那个假腿踢到了一边。最后再次伸出左手来给她:“走吧。”
在这个惊魂未定的小插曲之后一切都很顺利,虽然还是遇到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但是也有了更多的心理准备,再加上藤真时不时客串解说,很多设计也越发觉得用心和有趣。在下了几级楼梯以后又转了一个弯,看到了一个点了许多根蜡烛的房间,墙上还挂了很多假的蜘蛛什么的,房间的中间有一张铺了黑布的桌子,上面的牌子写着“占卜,看心情收钱”。
而所谓的“占卜师”浑身都裹在长袍里,唯一和这一切显得违和的是他的黑框眼镜——没错,那个占卜师,是花形。
在一脸嫌弃地看了藤真一眼以后,花形慢悠悠地发问:“我说,你这种参与了鬼屋设计差不多什么都知道的人,还跑进来干什么?别告诉我你是为了来凑数的。”
藤真还没来得及回答,花形就把目光投向了星奈,在上下看了她一眼以后说:“哎呀,经理你的衣服也搞脏了呢,怎么样,是不是那个装了红颜料的气球炸了,很像血吧!有没有成功吓到你啊?本来我们想是不是要在里面装番茄酱的,后来藤真说装水粉颜料的话就算搞脏了也比较好洗。”一边说还一边看了藤真一眼。
“……好好占你的卜,说这些干什么。”果然藤真脸上有点挂不住,表情略有些僵硬地转开话题。星奈则在旁边若有所思地补了一句:“哦……原来如此,我知道了。所以各种障碍物魔芋还有假腿什么的,或者说除了迷宫会动的设计以外,很多都是藤真学长的点子吧……”藤真沉默了一阵,最后只是“嗯”了一声。
花形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个人的反应,又忍不住有些得意:“是吧是吧,我们的设计还是挺出彩的吧!啊,对了经理,来都来了,我帮你占一卜怎么样?咱们关系这么好我就不收你钱了!”说着把那个“看心情收钱”的牌子又往前放了一点。
“临时看塔罗牌书现学现卖的人,给别人随便占个卜玩也就罢了,不要坑自己人好不好。”这家伙,总拆他的台,果然是只能以暴制暴比较好。
果然花形强烈不满:“谁说的!虽然是昨天才开始看塔罗牌的书,但是我掌握地很快的!不信你先试试,我帮你算算近期的运势!”于是不由分说拿出牌和参考书开始对照着洗牌、切牌,硬拉着藤真从里面抽了三张摆了个牌阵——据说是分别代表过去、现在和未来。
“不用帮我算了我又不信这个……”藤真话音未落,花形就已经帮他把牌翻了出来:“嗯?正位的‘命运之轮’,这意味着‘改变命运努力向上’;正位的‘节制’,这是……嗯,‘保持均衡、顺畅通融以及调整到最佳状态’的意思,你看!用来形容你的过去和现在,还是蛮准确的吧!”
藤真摇摇头:“这种模棱两可的话,说给谁听都会觉得准。”花形不理他,埋头专注地看书上的解说:“代表未来的是逆位的‘倒吊人’……这意味着‘不肯顺从自己的精神目的……现在并不适合挣扎可能时机未到……受到惩罚……’,唔……藤真你到底是得罪了谁?看来你要倒霉了啊!看在你这么倒霉的份上,我给你便宜点,回头请我吃一个星期的炒面热狗就可以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藤真微微皱眉,而星奈则看上去很有兴趣:“花形学长说的,好像也挺有道理。”
花形大为得意:“你看!我就说我算得很准!算了算了,藤真一直都是这么无趣的,经理你不要理他,我来帮你算啊!牌洗好了,你抽七张出来吧!”
“为什么我的是七张……”星奈有些好奇,花形大手一挥:“我说了啊,关系这么好当然要特别优待点,不像某人,整天端着架子。”就这么说着,也帮星奈把牌阵排好了。
一张一张翻开了牌,花形开始一边翻书一边逐个解释,前面的果然都是些如藤真所说的“模棱两可的话”的确都听得似懂非懂,到第六张牌的时候终于听懂了:“这张呢,是代表‘你自己的希望’,是正位的‘皇帝’,代表‘务实、强势而且纪律严谨的人’以及‘比你年长的男性’,他会‘虽然有点专制但是值得信赖’……好了我们看最后一张,这是代表最终的结果,啊,恭喜你,是正位的‘星星’,我记得这是一张好牌……”花形继续埋头翻书。
“好了,找到了,正位的‘星星’的意思是——愿望一定会实现。好了,有没有很开心?”花形一脸无害地把头从书里抬起来。
很勉强地把自己的表情扯回正常,星奈结结巴巴地问:“那个……花形学长……你……你能告诉我这是在帮我算什么吗?”
“这个啊……”花形挠挠头又低下头去翻书,“我只不过是帮你测测感情倾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