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甲]军婚凌人》五斗

5、005 选择

　　005 选择

　　卢瑟今年28岁，按照人类的平均年龄来说，也不过刚刚步入青年期。
　　他十六周岁那天检测了基因，中央主机反馈回的信息显示他今后的伴侣还未到检测年龄，于是他等了十二年，在卢瑟几乎以为自己要等到两百岁才能娶到一个十六岁的小妻子的时候，鲁克却告诉他，那个人被找到了。
　　可是现在他娘的他看到了什么？
　　一个男性……不是萌萌的萝莉软妹子，而是个男人，一个硬邦邦，看起来瘦的硌人的男人！
　　男、人！
　　如果不是鲁克脸上的神色太过严肃，他甚至会认为这是眼前这个严谨的老人家给自己开的玩笑。
　　尽管因为基因匹配问题联邦法早就通过了男男婚姻，现实社会中两个男性共同组成的家庭早已变得和空气中无处不在的拟氮分子一样普遍，但他，卢瑟·兰斯特洛！喜欢的是丰胸翘臀细腰长腿的萌妹子有木有！！！
　　对着男人，他根本就硬不起来好吗掀桌！
　　鲁克双手交叠在身前，背脊挺得笔直，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家少爷满脸充血的表情，轻轻咳了一声。
　　“少爷，请注意您的言行和涵养。”
　　“涵养你——”卢瑟气急败坏的回头，在接触到鲁克那双淡茶色的眼睛时，忽然就噤了声。
　　他转过身来，吊了郎当地半靠在拟氮屏的支架上，面上若有所思，“你已经告诉老头子了？”
　　“少爷，这是我的职责。”鲁克面瘫着一张脸，对待自家没长大的小孩儿，二十八年如一日，“还有，你该称呼老爷为父亲。”
　　有戏！
　　卢瑟双眼顿时一亮，“他怎么说？我就知道老头子有办法。”
　　鲁克按了按眉心，强制自己忽略去他口中的称呼，想当年那个萌的人一脸血的小少爷，怎么长大后变得这么不可爱了？
　　“老爷……给您两个选择，要么结婚，要么去军队。”
　　……妹！
　　被卢瑟憋在嘴边许久的字，终于重见空气。他就知道那个糟老头子不会真这么好心。
　　“我两个都不会选。”
　　“少爷，”鲁克心底叹气，“您知道老爷的脾气。”
　　卢瑟直接一拳锤在了屏幕上，“军队！那他妈是普通的军队吗？那是要上前线的你知不知道！老头子就我一个儿子，我要是真死在战场上，你让我找谁给他养老去？”
　　鲁克停顿了一秒，等卢瑟的脾气过去，才不徐不疾的开口，“老爷说，您出生在兰斯特洛家，既然享受了兰斯特洛的特权，就要背负相应的责任。如果您真的……老爷说，他，会给您报仇。”
　　卢瑟没了声音，连斜靠在支架上的身体也垮了下去，一只手缓缓捂住脸，有细碎的黑发从指间露出来，从露在外面的轮廓上可以看出男人英俊到近乎漂亮的容貌。
　　却也是与秉承铁血延续的兰斯特洛家族，最相悖的。
　　笑声缓缓溢出来。
　　“……我就知道。”
　　手掌一寸寸从脸上移下来，鲁克忽然觉得，自己一向任性仿佛永远都长不大的小少爷，忽然有了一些很难让人觉察的变化。
　　“那你就去办吧，想办法给那个平民多一点报酬，不管他有什么要求，尽力满足就是了，还有……”他顿了顿，仿佛下定某种决心，“留下他一个细胞。”
　　兰斯特洛家，需要一个孩子。
　　若是自己不幸在战争中死去，老头子，总要有个念想。
　　鲁克交叠在一起的手指默默僵直，他尽力让自己的语音听上去无波一些，直到几乎感觉不到自己声音的轻颤，“少爷，平民都是贪得无厌的。”

　　那张职业初选表终究没有被改动。
　　佟胖子几乎用尽各种方法也没让他改变主意，在报废了五张课桌之后，宁缺顶着全班人各式各样的视线默默离开教室，那之前佟胖子给了他最终期限，如果一周内仍是没有学校愿意接收他，宁缺必须回来改志愿。
　　否则指导员将不会开据毕业函给他，这就意味着，没有毕业的他，是没有一个公司愿意要的——哪怕最小的私人作坊也不会。
　　宁缺在家里埋头苦干了三天，一共完成了八个能量盒的改造，找到品质最好的一个，他揣进兜里，然后带着宁哲出门。
　　剩下十个私改好的能量盒被卖给接头人，能量盒经过这一类人的多重转手后会流入黑市，被抹去痕迹后再流通出去。
　　存储表上的数字又多了一千五，这么一大笔钱，在整个F区都够买下一座破旧的二手小楼，但对兄弟两个来说，却依旧是杯水车薪。
　　在人造光源已经向西偏斜，地面开始被照出一片晕黄的时候，宁缺拉着弟弟，找到了F区唯一的一所高等学府——也是全联邦学府排行榜上，最底下的那个。
　　“不好意思，你不符合我们学校的招生条件。”
　　负责招生的女教师仅看了一眼宁缺的测试值与填报志愿，就将他的申请打了回来，“各项数值种类多而驳杂，甚至没有一项能超过六十分，而你报的科目……这位同学，你在选择职业的时候，真的有问过自己的指导员吗？”
　　宁缺抿了抿嘴，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伸手从兜里将上午装进去的那个能量盒拿出来，放在女教师眼前，“这是我自己改装的东西，四级能量盒，原本最大容量在36000卡，现在能容纳51000卡，我想说也许我可以主攻一科……希望您能给我个入学测试的机会。”
　　说着垂下头微微鞠了一躬，见女子仍无反应，只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抱起宁哲转身离开。
　　如果真的无法获得入学资格，他该……怎么办？
　　在失望与些微自暴自弃的夹杂下默默离开的宁缺并不知道，那位女教师在发了五分钟的呆之后，忽然一掌拍在了桌子上。
　　“四级，五、五万卡！”
　　“哦天呐！我终于……终于能离开这个该死的破地方了！”

　　许是察觉到了宁缺的低落，宁哲一路上抱着他的脖子没敢说话，小孩儿从小就学会了察言观色，他们没有任性的资本，也没有父母的庇护能让他们任性。
　　兄弟俩就这样一路走回家，哪怕是多出来的一千五百联邦币也没能改变这种失落。空中开始出现三三两两的飞行器低空掠过，不少行人抬头看过去，然后被飞行器机身上蓝白相间的条纹吓得又赶紧低下了头。
　　怎么会出现这么多联邦警署的飞行器？
　　难道是又有大案发生了？
　　这种情况在连人命都能用贡献点买的F区，显得极其不可思议。没一会儿，街道就被大量闲人围堵起来，看着五架飞行器从前面不远处降落，议论纷纷。
　　宁缺心底忽而涌现出一些不好的预感。
　　那些飞行器降落的方向，有些太熟悉了。
　　抱好孩子，宁缺快速钻过人群，果不其然看见被包围在大盖帽警察队伍中的那幢居民楼，正是自己家的所在地。
　　“出来了出来了。”四周围观的人忽然一阵低呼，些微兴奋从人群里涤荡开，宁缺张着嘴，在看见被警察从里面带出来的人时，一张脸变得惨白。
　　“蝈……”
　　“嘘——”小孩儿刚要发声就被宁缺捂住了嘴，后者带着孩子轻轻向后退开两步，将身形隐没在人群里，双眼死死盯着因警察身上的威惩念力而被死死拘住不得动弹的女人，冷汗打湿了整个背部。
　　尽管这是他用来威胁女人的唯一手段，但他却从未想过，有一天，宁丽娜真的会被带走。
　　明明是那样的期待着，可如今，心里为什么还是会觉得不舒服？
　　在抓了人之后，飞行器未作任何停留便相继整齐的列队离开，F区从不缺散汉，随着警察的离去，过来看热闹的反而越来越多，不断有人提到宁缺和宁哲的名字，不到半个小时，这一代的居民几乎已经人人都知道，宁家那个大肚子女人犯了事被抓了起来，宁缺和宁哲，成了孤儿。
　　冷光源被挂上天空。
　　各处居民区的照明器相继亮了起来，围观的人见再没什么意思也开始渐渐散去，然后慢慢的，连在街上走的行人也逐渐不见了踪影。
　　那轮冷光源已经成了大半个圆形，顶在头顶上，看上去愈发明亮，也更加清冷。
　　宁缺想象不出古代人是以怎样的心情在这样的光源下生活的，它看上去那么凄凉。
　　“蝈蝈……”
　　宁哲被吓坏了，从头到尾躲在宁缺脖根处不肯抬头，透过衣服传来的湿意已经被风干了，宁缺小指抚上弟弟糙红的眼角，双唇发白。
　　“饿了吧，”嘶哑的声音从嗓子里反刍上来，宁缺用舌尖舔了舔嘴上的干皮，总算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我们回家。”
　　“蝈蝈，那她呢？”
　　她？
　　宁缺抱着他从巨形垃圾堆里站起来，形形色色的垃圾从头顶扑扑簌簌的往下掉，整个环形的垃圾场只站着这么一个孤零零的少年，空中皎白的光铺洒在上面，让人无法看清。
　　鲁克很多年后，都仍然记得那一幕——哪怕那个时候，他已经老到，每天都在忘记许多东西。
　　“她不会回来了，我们……我们以后再做能量盒的时候，不用再等到半夜了。”
　　宁缺抬起头，看见场外不知何时停在那里的飞行器前，站着一个花白头发的严肃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