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魔君无情 ...

  •   那人缓缓开口,声音凉薄如水,寒气直透心脏。“外面那些人扰我们谈判的清静,已被尽数解决。”
      室内个人面面相觑,大地开始慢慢回春,人人都却只觉寒气逼人。一种气场以黑衣人为中心,四周的空间彷佛凹陷了一般,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俯扑下去,五脏六腑压挤似的难受。
      总标头不愧为黄河武学大家,泰然自若,长笑一声:“能得魔尊唯一传人‘一刀客’不负亲驾光临,某人这穷乡僻壤的小标队真是三生有幸!”
      是不负,不是凌不负!顾澄呆呆的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庞,没有玩世不恭的微笑,只有残忍冷血的峻酷。
      他是魔尊的弟子!九年前夺书不遂的魔门,九年後终於再次出山。
      魔门新一代的最强高手依旧是阴沉冷漠的道:“若总标头把东西交出来,本人或可扰不关事的人一命。”
      大河标行的人面面相觑,却无人敢发一言。总标头凛然道:“让小辈们先走,某人和不负兄的恩怨由我们二人解决。”
      不负默然不语,眸子犹如一潭死水,总标头的身子往後倾去,似是要抗衡不负的魔功气场。
      站在总标头身後的顾澄伸手托住了他的腰肌,却感到那里似乎是一个暗格,装着什麽异物。
      她立时明白了。迅雷不及掩耳之际,一本薄薄的书已到了顾澄腰间装着□□暗格里。
      魔功气场忽然烟消云散。也看不见不负的手是怎麽动的,大门已被打开。总标头森然道:“儿郎们走吧!”
      她强忍着一切的感情,顺手托起了总标头的腰板让他再次直立。他的心思她在那闪电般的一刹那已然明白。
      从一众标师——包括她在内——愕然不解的眼神里,不负已然猜到只有总标头知道偷天诀的存在。所以他不会花精神扑杀这二十名武功不俗的会家子,尽管他武功高深莫测,却要储足精神一举扑杀总标头而搜出书来。
      总标头故意让她碰到暗格,让她把书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谁也不会怀疑到她一个新来的女子身上。
      最终,他信任的,是她。只是她连怎样去相州也不知道。她忽然觉得自己没有魔功气场的影响却沉重得有如千斤压顶。
      只见林小子人影一闪,闪身出门。忽地眼前一花,也不知那黑衣刀客是怎样移动的,一具没有生命的屍体抛进室内,脖颈间只有一条幼红的伤口。
      没有人看见他的刀如何出鞘,只看见他负手伫立室中,背负的长刀彷佛没有移动过,只有眼中锋锐寒冽的魔芒让人不敢直视。
      他不是凌不负!顾澄只是不停的告诉自己。心,彷佛裂了一条口子。没有原因、没有警告便出手杀了一个未足二十的小伙子,他不是她的不负!
      为什麽,为什麽他要长着一张和凌不负一模一样的脸,有着和凌不负一模一样的名字?顾澄呆呆的看着林小子的屍身,耳中彷佛还听到他的朗朗笑声。
      原来,生命,不过如此卑贱。
      抬首,往那魔门传人看去,只觉彷佛他是魔,或者是神,或者是一把刀,或者是一片黑,却绝不是人!
      “本人有说过可以走吗?”
      出尔反尔,出手狠辣,一派魔门本色。这是五代十国的不负,魔门首徒“一刀客”,一刀毙人性命。
      拳头,不自觉的攥紧,就在以为自己无法继续带着那张冷漠淡然的面具时,总标头淡淡道:“若儿郎们不安然离村,某人虽未必敌得过郎君,要毁掉贵门欲得之物却是绰绰有余。”
      顾澄不敢再看他,只怕会禁不住流露出一丝情绪,让不负得以捕捉到。
      那个才同行了数天的人,竟把江湖甚至天下最重要之物交到她手中,为了掩护她黯然离去,不惜明挑与眼前魔君放手一搏。
      不负目无表情,冷冷道:“在他们离村之前,本人不会对他们出手。”
      魔门虽重奸狡,字字铿锵出口之诺却从不会毁。刚才不负未在口头上应承任何事,“出尔反尔”自如吃饭睡觉般稀松平常;而今话一出口,这魔门绝世传人自重身份,亦不会在一众人等离村前下毒手。
      只有顾澄知道,在不负验明总标头身上没有《偷天诀》之时,便是大河标行这一行人噩梦的开始。
      深深吸了一口气,顾澄跟在众人身後,默然如其他人一般对着总标头一揖到地,在门边抱起林小子的屍体。她感觉到那股熟悉而陌生的目光对自己灼灼而视,娇躯微颤,快步出门。
      村口处,女子独自伫立,白襦蓝裙,散髪至背。
      草草的把年未二十的少年埋在土中,顾澄呆呆地望向天,又呆呆地望向地,心中只觉五味杂陈。
      在五代十国的这段短短的时间里,她本已渐渐开始融入了这乱世,可是在拿起手枪对付耶律璟时,手枪却好像成了二十一世纪与五代十国两个时空的桥梁,回忆不受控制的涌上,见到不负时更是横冲直撞的乱窜。
      “顾娘子为何还不离开?”清朗的声音从後响起。“不负恐要追上来哩!”
      “赵兄快走吧,去投奔义军,干出一番事业来。”顾澄淡淡一笑,没有回头。“於小妹来说,最安全的地方,莫过於最危险的地方。”
      说罢,轻轻闪身进了一间草庐,没有点灯,仅凭一点月光,扫去了脚印的足迹,小心翼翼的坐落地上。
      她第一次看见了天下人皆欲得之的偷天奇书。外表看来,只是一本与普通经书无异的线装书,只是比想像中要薄上许多。
      顾澄翻开这让无数江湖好手饮血的第一奇书,几乎便要“咦”的一声叫出来。
      但见卷首第一句为“天下万物生於有,有生於无”。让她奇怪的并不是这充满道家玄理的句子,而是歪歪斜斜的字,彷佛由一个不懂用毛笔却识字之人所写——如自己。更让她骇然的,却是那一个逗号。
      五代十国的古籍中出现逗号!这是什麽意思!
      古城墙压下心头上如泉涌的惊骇与疑问,强迫自己看下去。
      她不能把偷天诀带在身,却也不能辜负总标头所托——她必须把偷天诀带到相州净智庄。所以,她只能成为偷天诀。
      幸好她自小便是记忆力惊人之辈,可谓“过目不忘”,只要能专心致志、心无旁骛的研读一晚,当能记住。
      只愿那魔门传人不要发现村内还有人,伏在村外等她一踏出村子便将她伏诛。
      天下万物生於有,有生於无。天地成於元气,万物成於天地。有生者复於不生,有形者复於无形。
      每一句,或以逗号作隔,或以句号作断。每一句所含至理,如一声声当头棒喝,直打到心坎里,潜移默化之中已与她自身的青莲心法结合,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不遗意间已开始窥得天道。
      她却只是暗骂世人愚蠢,这本顶多是养生之道的怪书,竟引得江湖势力、割据门阀你争我夺。
      直到,她看见了一幅怪异极致的图画。
      那是一幅人体经脉图,清楚点出人身静脉穴道,以歪歪斜斜的蝇头小楷作注。
      图画的诡异骇人之处,却是画中人体的姿势。那不是打坐练气的姿势,亦非传统筑基的动作。那是二十一世纪跆拳道的起手式。
      顾澄一下子明白了。这个明白,让她几乎要大惊高呼,舅舅未能恢复过来。
      歪歪斜斜的字体、标点符号、跆拳道起手式,无人之体质能练成《偷天诀》。只因,此书的作者乃是来自千年後的人!
      本来,打死她也不会相信,只是自己既能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至此,还有什麽人是不能的。
      心,噗噗的乱跳着,她蓦地发现,自己是除了和她一样吃基因改造食物长大的作者外唯一能练《偷天诀》的人。
      这个觉悟让她久久未能静下心来。半个月之前,她对时空穿越这回事还是嗤之以鼻;却又有谁料过,现在她站在千年前的华夏大地上,背练着只有穿越至此的人才能得练而不致走火入魔的功夫。
      难道,世间真有“命定”?顾澄把《偷天诀》放在榻上,依着自幼习起的跆拳道的起手式立在地上,依着图中所示,气机缓缓发动。
      不同於传统心法,偷天诀的气机发动不在冲脉,而在天灵穴,真气充沛流转於每一条经脉每一处穴道,至足底涌泉穴而不出,来回於天灵涌泉之间。
      二十一世纪的回忆蜂拥而至。记得,第一次踏入跆拳道场,摆出起手式,面对的是那个如她一般冷漠的男孩。
      他在微笑,她没有微笑。但她感觉到他的心和她一般的冷。
      心一走神,怪异的事发生了。
      脚心忽然发热,彷若火烧般难受,真气再不受控制,一股股火热的气流在各大小脉穴乱窜。顾澄心叫糟了,定是因为忆起那人而导致灵台不能清明,频临走火入魔。
      可是,她是唯一能成为活《偷天诀》的人,又怎能在此关头放弃?当下守心於一,摒除杂念,连图画的肩头也忘记了,只保持着姿势,任由真气乱窜,感受着气流运行的方向。
      气流愈来愈热,彷佛要活火爆开她的经脉似的,顾澄咬紧颤抖着的牙关,忽然一股寒冽的真气灌顶而入,迅速渗入大小脉穴,冻得她乱颤不已,偏是热寒两股真气无法融合。
      顾澄此刻只想长啸一声,紧咬下唇,一拳挥出,床榻的一只木脚在中间折断,切口竟是平滑整齐。
      顾澄只觉彷佛舒服了一点点,哪里顾得上什麽声响,三拳霍霍挥出,四脚齐断,切口位置竟是一模一样。
      寒热乱窜的真气彷佛在搅动着,经脉好像在膨胀着,就在她以为经脉真要爆炸的时候,寒热两股气流忽然撞在了一起,顾澄扑在床上,昏死了过去。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