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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春秋大梦_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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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沙城的女儿节很奇葩。
我以为女儿节都是姑娘们展示针线活,向心爱的男子宣扬自己是心里手巧,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巧媳妇儿的日子;而男人则是一个个卖力地展示自己的英勇无比,魁梧潇洒。
之后两人彼此会意,欲说还休,喜结连理。
我以为这其中肯定会有奸/情的味道,可是我错的太离谱了。
女儿节,就是一群姑娘隔着老远套圈圈的日子?
这......
我抚额,深深的无力感。
我冷眼看着挤作一团玩的极其开心的姑娘们,觉着这白沙城的文化生活果然不如大成国的高雅。
一个绿衣姑娘扔了几十个也没有套中一个物什,气的满脸通红,跺脚痛哭;
另一个白裙子的姑娘扔出手里的圆环套上了其中一团破布,人群中爆发出一声喝彩,女孩子抱着破布激动地哭着笑着,一边叫着“我中了我中了”渐渐跑远。
姑娘哎,一两银子换一团破布,你高兴个啥?
......
我托着腮打了个哈欠,真是无聊啊。
“公主,你也套一个吧?”玲玉蹲下来询问我。
这套环儿的功夫我十岁就能次次命中了,不论这东西多小,掺杂在多么密集的杂什子里,我都能百发百中。
我挤进人群最前面,从老板手里接过一个套环,问玲玉想套哪个。
玲玉小声笑说:“公主的银子公主说了算。”
我的目光扫过一地的东西,梳子、破布、木碗什么的,不值钱的东西还真是不少。
“小姐要套哪个啊?”老板脸上标准的奸商笑。
哼,本姑娘偏偏选一个最贵的给你套住,看你还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欺骗市民不!
我转了转套环,瞄准角落里看似最不显眼的一根簪子。
簪子是玉质的,通体透明,簪尾上一朵绿意清透的兰花静静卧着开放,一看就不是凡品。
正好,本姑娘紧缺一个绑头发的玩意儿。
我得意洋洋地将套来的发簪斜插在头上,转身准备回客栈补觉。
人群中爆发出一声喝彩。
“这位姑娘!”老板兴奋地扯住我的袖子,脸上那抹奸商的笑容淡去,换上了特别实诚的谄媚,“恭喜姑娘贺喜姑娘。”
为什么,我觉得这个笑容这样......
呃,别扭?
难道不是肉疼的笑更正常一些?
“恭喜姑娘套中自己的如意郎君啊,姑娘真是厉害啊,恭喜恭喜。”
如意郎君?这老板的意思是,这只簪子是我套中的如意郎君?
难道,难道我这一辈子就交付给这只簪子了?
那那位姑娘套中的那块破布呢?难道她要跟破布过一辈子?还是说这又是白沙城的特有习俗?
我深深陷入理解无能中。
“姑娘啊,你不知道啊,我们这儿很少有公子能将这么贵重的东西压成女儿节的杂什子给姑娘们,看来姑娘的意中人很在乎姑娘啊,巴拉巴拉......”
总结一句,就是我一个不小心套了个簪子,而这个簪子的主人就是我陌生的郎君。
我咳嗽一声打断那喋喋不休的老板,“我看老板你是误会了吧?我原本并不知道你们这里的风俗,而且我并不是这里的人,我看这结果并不做数的。”
老板不依不挠地拉着我的袖子往前面走,完全不理会我的挣扎,“姑娘啊,听我一句劝,这年头兵荒马乱的,找个好归宿不容易,你看你初来到我们白沙城就套中了个如意郎君,这不是上天赐给你的缘分吗?”
归宿你个头,缘分你个头!
“老板,要不,要不我把这个簪子还给你?你替我还给那个富贵大方的公子,或许那位公子会付些银子,咱们两清了好吗?”
前面牵着我走的老板闻言立即住脚,我暗暗松了口气。
却没想到这老板义正词严地一跺脚,怒目瞪我,“姑娘,我看你面相善良,却不想你是这么的小人之心,我老严在白沙城这么多年,做这套环的事情从来都是不贪钱财,只为促成天下一对对有情人,今日被你这样一说,我老严这面子往哪儿搁?我怎么对得起咱们白沙城的父老乡亲?”
......
这点小事儿感情还关系国计民生了?
我安慰激动的严老板,“严老板,我不是这个意思......”
严老板拖住我的袖子,“姑娘,你不必害怕,我老严看人很准的,姑娘选中的郎君可谓是一表人才,跟姑娘简直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我老严从来不把婚姻当儿戏看的!”
我抽抽嘴角,默默叹气,你儿戏了多少梦幻少女的婚嫁梦?
“二位客官里边儿请!”店小二甩着布巾屁颠屁颠儿地跑上来,兴高采烈地冲严老板挤挤眼,“哟,严老板来啦,今日生意不错吧?要不多要几个菜?”
我鄙视地斜睨了一眼低头咳嗽的严老板,那厮耳根部蔓延上一片可疑的微红色。嗯哼,很好。我冷笑一声。
“咳咳,姑娘你......”
我哼了一声叹气,“严老板您说得对,我长的善良,其实是小人之心,不,其实我长得也不善良。”
严老板擦擦汗,连连摆手,“这是谁说的屁话?我看姑娘不仅长得善良娇俏,心地也是十分的善良温柔啊!”
我摇摇头,深深自责,“不不不,严老板您过奖了,您是姑娘们心目中清明无私的月老,不为五斗米折腰的‘红爷’,我这样的坏姑娘不配严老板真诚无私如细雨般的关怀。”
“姑娘......”
“严老板,人带来了吗?”楼上传来粗声粗气的声音打断了严老板的话。
是我的错觉还是怎么地,为什么感觉到脚底下一阵一阵微微的颤动?
我下意识地抬头往楼上看,一个肥肥壮壮的黑汉子正慢慢地往下“挪动”。要说这肥肥壮壮,果真是非一般的肥,非一般的壮!
“严老板?”我望着那坨膘肉,咽咽口水,“你确定这就是你给我指的俊俏郎君?”
原来童叟无欺是这样解释的。
“你就是那个套了玉簪子的?”“肥肉”从头到脚打量着我,眼里心里都是鄙视的情怀,他不屑地轻哼一声,“跟我上来。”
我......我能说不吗?!
“大哥......”
“叫谁大哥呢?少跟我套近乎!”“肥肉”一副嫌弃的样子,“赶紧上楼,有个公子等着你。”
我上楼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我会乖乖地上楼?出来这几天就将父皇教导我的做人要有骨气的道理给忘了?
“这个,不知你家公子是哪一个啊?”虽然肥哥哥有言在先,我不能套近乎,但是犹豫再三,我还是谨慎地问了一句。
人说“有其仆必有其主”,看这位肥哥哥的样子,我便能大致想到他家主人的轮廓。
“那不是我家公子!”肥哥哥粗声粗气地打断我。
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个肥哥哥是真心的厌恶我,无论我说什么都是错的。
得得得,我保持沉默还不行吗?
楼上的设置倒是不同豪华客栈那样浮夸富贵,不过也简洁明朗,别有一番风情。十几间雅间里空无一人,安静的很。
我暗想这陌生的公子倒还真是个有钱的主儿,包下这样一间客栈来。不过我对这种行为最是不屑,吃饱了没事儿干还是有钱没处花了?看见别人吃不下饭去怎的?
我正暗自腹诽着,肥哥哥停在中间的一处雅间门前,抬手使劲拍门,“人带来了。”
啧啧,这门也真是结实。
“进来吧。”雅间里有男人的声音响起,低沉中带着一丝丝的狡黠。
......听起来为啥有几分熟悉?
雅间内有淡淡的香气,闻着让人一阵舒心。内间摆设依旧简洁素雅,厅中央的桌子前侧身坐了个手持扇子的白衣公子。
我嘟囔了一句“故弄玄虚”,大白天的不敢见人,非奸即盗!
“你来啦?”白衣公子优雅的摇摇扇子,一双风流的桃花眼对上我的眼睛,流动的目光里满满都是......
捉弄。
我咬咬牙,手指上骨节捏得吧啦响。
“玖丫头,多日不见,你究竟跑到哪里去了?公子我真是,好生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