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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47、48、4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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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一垒二垒三垒】
似水年华无情过,往日轻狂年少去。
岁月沉积下,只剩一身战斗后的伤。
那段片刻的相处,一份刻骨的思念,真情来自何处。我无法回答,不过我相信,逆境绝望的生死边缘,才是人性最脆弱动情的时刻,也只有在那一刻真情流露不假修饰,才是最真实本来的感情。
丫儿走了,什么都不曾留下。
有时,他不禁常常去想,丫儿是否只是他重伤下产生的幻觉?抓不住,摸不到,无法回溯,无法证实。短暂的片刻,模糊的记忆,是否经得住岁月无情的摧磨。
「当兵的,你叫什么名字……」
「我会跟着你留下,也是全心全意的……」
「我没办法跟你走了,希望你可以离开……」
「当兵的。」
言犹在耳,声声不绝。故事结束,痛却相随,磨砺尽去,爱恨将埋。他花了十年的时间,珍藏起那份感情,渐渐的变的冷漠了,渐渐的内敛深沉了,渐渐的疏远身边所有的一切。
直到有一天,他又见到她。
那么酷似的身影,繁嚣中的纯净和丫儿那么相似。
他呆滞了,僵硬的步伐无法移动,目光紧紧的相随,几乎有一刻,他竟把那个女孩当成了丫儿,直到一封信笺随风飞到脚边。
康梓烨默默的合上眼睛,不断告诉自己,丫儿已经死了,在那次行动中用生命守护了自己。他压抑下澎湃的心潮,倾身帮她拾起了那封信……
命中有多少是注定,注定要揭封那陈年的感情,全部的倾注到凤仙身上。一份愧疚,未及承诺的守护,像无形的枷锁,牵引他不断向李凤仙走去。
是幸,亦或不幸。
他生莫作有情痴,人间无地著相思。
康梓烨默默的守候着凤仙,她睡的像婴儿般那么香甜。
身处于一刻淡灰色的色彩,海天间只剩下半轮退去狂热的太阳。
窗外潮汐卷浪,拍上沙滩。海岸清风徐徐,吹到枕边。
夕阳,原来夕阳沉落是这般的美,广阔震撼一望无尽。
凤仙没能听他将故事讲完,这个故事后面也并不幸福。
他望着她,枕在她的首边,像守护心中的至宝。
“凤仙……”
“小凤儿——”
“李凤仙——”
走廊间一阵喧闹打破了沉静。
午后的太阳灼烈,整整的烤了一天。
严斌戴军加满车油,围着汕江市里里外外足足转悠了大半日,这时方才找到地方。几人风风火火的开车赶到,还没进院就让保卫当下拦住。找了一天食水没进,正憋了一肚子火呢。
哗的拉开车门,几个人下来围上去就是一顿拳脚。
临走前,还回身啐了两口。
不过出门前冯涛千叮万嘱,有话好说,目的接人回来,不是惹祸去的。
一帮人来势汹汹,走进会所才有所收敛。
厅堂的经理一见来人并非善类,急忙紧赶两步迎了上去。要知道,能住进这里的都是有些背景身份的,惊扰了谁他都开罪不起。他满怀歉意,鞠躬说道:“对不起先生,我们这里只接待会员……”
会员?什么狗屁东西,严斌一伸手就将他挥开。那主管拦不住,一路紧跟着,焦虑道:“如果您有兴趣入会,可以先填写表格,办理手续,我们会尽快给您回复。”
他干什么,少先队员啊。
这四眼田鸡一直唠唠叨叨拦在跟前,戴军嫌烦了,骂骂咧咧的搡了一句:“去你妈的——”
扬手一把将人搪开了,直到那两个绿装跟前停下。
警卫员上前一步,伸胳膊将来人挡下了。可人拦下了,嘴巴拦不住。严斌跟前喊道:“小凤儿,李凤仙,凤儿,哥说让我们来接你,有什么事都好商量,先跟我们回去,咱回去慢慢说。凤儿,走,咱回去吧。”
沉了一会儿,没人应声。只见康梓烨出来,回身时轻轻的关了门。
“有话到外面再说,不要在这里又吵又闹。”
他的声音很轻,胆却字字清楚,沿着走廊走出几步,一个警卫员跟了上去,一个还留在门前守着。严斌拿眼瞄了他一眼,没动地方,不冷不热的开口道:“跟你有什么好说的,我们是来接人的。”
“要接人让他自己来,如果凤仙愿意回去,我不会阻拦。”康梓烨闻言脚步微停,转身望去,目光冷冷的,看他们就像看堆桌椅板凳,不带丝毫感情,一副拒人千里高高在上的姿态,根本不屑与一群混混纠缠。
严斌沉声,审目望去,心里先把这货骂个够。不过又一想,人家有警卫员,警卫员有枪。他们有什么,挑衅滋事,打死都没地方申冤去。胳膊拧不过大腿,这点理儿白痴都能想明白。但是死宁种,咽不下这口气,梗着脖子说了一句。
“你把人交出来,我们就走。”
面子是要回来一点,要人恐怕太难了。
宿命编制的轨迹,命运纠结的齿轮,始终默默不停的转动。
不知要走到何时才能真正摆脱其中。
如果谎言可以弥补缺憾,不予余力的欺骗又有何妨。
钟长平靠在阳台的铁栏旁,沉寂的身影默默的孤立着。这时他在想些什么,一段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感情,应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一生。但不知为何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终于走到相见时难的这刻。在她离去的瞬间,他甚至觉得生命被抽去一半。
他不得不开始重视,可这段感情已经岌岌可危了。
冯涛沉着脸坐在沙发上,瞄了一眼钟长平的背影,不冷不热道:“瞧瞧这点出息,人家还没亮家伙就都滚回来了。”,他叹了口长气,拉长个声道:“唉,也好啊,反正我是一支把小凤儿当妹子,咱是娘家人,当然还是向着自家妹子,不愿意回来就不回来呗,只要过得好,在哪不是过日子。总比跟着些不三不四不着调的强,哎我也不管了,咱也懒得管了,颓废了,憔悴了,一蹶不振了,爱咋咋地去……”
“二哥,哥呢?”戴军听的云山雾罩的问了一句。
“没瞅见,阳台上站着呢。”冯涛翘着二郎腿抽烟卷。
“干什么呢?”
他像外扒了一眼,冯涛哼哼唧唧说:“目测呗,还能干什么。”
“目测什么啊?”
“当然高度了。”
他停下一声,凑近告诉他:“咱几楼,别再跳下去死不了,捞个终生残疾可亏大了。”
“哬!”这都什么时候了,他嘴上还没一句正经的。钟长平被他冷嘲热讽了一天,撩帘进来,心烦道:“行了,别坐那咸一句淡一句的,我离死还远着呢。”
第48章【一垒二垒三垒】
我问他,从那时开始他就再也没有和李凤仙见过吗。
他说:很多年后……
很难,真的很难。
假若阻碍无法横越,再去触摸恍若来世。
深夜的时候,窗外下起了雨。
风雨透过窗,一阵阵飞落到他的身上。
钟长平始终那么平静,轻轻的微敛目光。他的肩被雨水打湿,雨色晕开衣料,渐渐的贴上肩头。肩臂在潮湿渗透下,渐现一种温润的光色。
他伸手,轻轻压上我的笔稿,将它们推开受雨的桌角。
我望着他的举动,心里不知是何滋味,很久很久无法继续下去。
如果所有爱恨归零,纯净就像一张白纸。
让他们重新开始吧。
不知道这阵雨过后,迎接他的会是什么。
尤记得第一面相见在终审的宣判上,那时的他比此刻还要平静淡然,或许是石投落水激起了漪涟,我不该去触犯他的往事,那些苦涩难以咽下的记忆。
距离天亮越来越近了,我知道当太阳升起的时候,就是我和他告别的时刻了。
狂傲热血燃烧的青春,十年风云变幻的年华。
生命对他来说,或许真的承载了太多不该负荷的经历,但在这故事中又有谁不是如此。残酷吗,或许他们的故事从开始就遗失了那角……幸福。
幸福,其实就是一种满足。
钟长平不满足,他一路去追,金钱、权利,还有李凤仙。
钟长平不同于一个普通的生意人,触角遍布汕江,势力颇为广泛,最重要的是他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无论如何容不下凤仙肚子里的宝宝。
如果大人还有选择的机会,那尚未出世的孩子只有一次面临生死大劫。逃出魔掌就能长大成人,要是被那家伙捉住只能一命呜呼。所以康梓烨让凤仙考虑清楚,想要保住孩子只能暂时离开汕江,离开钟长平。
在康梓烨强大的庇护下,凤仙本来有足够犹豫斟酌的时间,可是钟长平紧迫的追赶,压抑的她没有喘息的机会。
灰蓝色的五菱飞驰着,快速的行驶在车流稀疏的公路上。
眼中的色彩渐渐退去,车轮碾下只剩铅灰色的公路,和道路两旁严格规划过的绿。
沉寂如同这刻午时,安静的连点风声都没有。一路所见都是水泥围建的高墙,墙壁上拦出半米多高的电缆。宽阔的区道上纤尘不染,一种压迫至极的萧肃。往来车辆都是白底红字的车牌,隔出几百米就有红漆标注的警示。
军事重地,军区,雷区,禁区,禁区……
一个个快速的闪过,荆棘缠绕的铁网内,随处可见两尺见宽醒目提示的字样。
前方百米处已有设岗,六名重武装战士全部荷枪实弹,站的跟根针一样那么的直。
严斌撩去一眼,开口说:“哥,再往前开,咱们连人带车可都成筛子眼了。”
钟长平没吭声,点了一下头,车子刚好踩到警备线边缘停下。
陌生车辆驶近,一军装上前,伸手拦截,说:“停车!通行证呢。”
“嗳,哥们儿,抽烟吗。”严斌扒窗露出一张灿烂的笑脸,掏了根烟递去。他们打开车门,车内的人陆续下车,一时都在岗前散开了。那当兵的皱起眉,扫了他们一眼,把烟推开,板着脸说:“你们要干什么?没证快点走。”
严斌频频点点头,一脸皮笑肉不笑,又说道:“哥们儿,帮个忙,咱进去找个人,一会儿就出来,行个方便成吗?”
进去找个人,一会儿就出来,还行个方便?
当兵的翻了个大白眼,虽然现在和平年代,但是也不对外开放,“行方便?”,他哼了一声:“找人,行。先绕后面登记,给你联系好了,再拿证进去。行方便,不行,不带这个的。”,他有点不耐烦了,说道:“行了,你们到底有事没事。没事快点走,告诉你,这不准停车。”
“嗳,兄弟,兄弟。”
严斌见他转身了,跟进两步想再套套近乎。
那当兵的握着枪,回身正指在他脚上,这可不是空枪,里面满膛的。
“踩漆线了嗳,谁是你兄弟。”小兵枪口指指,让他退后两步。严斌没吭声,又往后倒了几步,线外招呼道:“嗳,真的,哥们儿,我们有点急事,通融一次行不行。”
“不行!”当兵的也不想废话了,一扭身,小屋后拎出个牌子。
咣——,门口一立。
上面清清楚楚八个红漆大字「军事重地,禁止喧哗」
牌子立前,严重警告,再来纠缠,子弹说话。
战士返岗,身形挺立,像雕塑一般刚正,捍卫在汕江省军区的岗前。
神圣的使命,不可侵犯的威严。
在钟长平眼中就是堆狗屎,成心找他麻烦和他对着干。他走前留了话,告诉你们副司令,就说我钟长平找来了,他把我老婆拐走了,你们不让进早晚也能堵上他。他走后还留了人,见着进进出出拦着就说,康梓烨拐了人家老婆,现在躲起来不敢见人了。
这实在太不象话了,康梓烨确实有点头疼,再三考虑下决定尽快送凤仙离开汕江。
一早的天色有些灰沉,顶头无日温度骤降,空气冷冷的,好像刚被暴雨清洗过的味道。
司令部的车子快速的行驶,走在汕江通往卫江沿边的高速上。后随一辆外地持牌的白色面包车,不远不近相行了一段路程。
驾驶员平稳的提速,时不时从后视镜望去。面包车一路尾随,紧追不舍,此时不过三五十米的距离。只要稍加点油,顷刻就会撞上他们。
驾驶员面带难色,但一直也没吭声,从后视镜里望了一眼康梓烨。
“别和他们靠的太近。”
他一如既往的平静,伸手握住凤仙,轻声安抚道“不用担心。”
嚓——
车轮扯动路面,突然带出一阵尖锐的摩擦。只见一辆红色雅马哈天剑加足马力追来,座上前后两人都带着全护头盔,眨眼越过白色面包车,一直逼近,渐渐靠向驾驶的位置。
未及驾驶员反映,白色面包车超前挡下。摩托贴车靠来,距驾驶位置半尺远时,后座一人突然斜身,扬起一部手提式电锯,迎车顶棚切开铁皮。
司令部的车子片刻失衡,驾驶员忍痛紧手握住方向。
电锯紧咬,齿轮飞转,一直伸进车内。只是稍稍带过,转动的据齿顷刻就搅开了肩膀,鲜血滚冒溅了出来。强压逼迫碾碎玻璃,有机玻璃碎裂四下飞起。
康梓烨神色一正,随即伸手遮住凤仙的脸面,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几乎同时的,一角碎玻璃碰出,划破了他的面颊,随之留下一条血痕。
警卫员见状大惊,出枪打中驾摩托那人腿上。摩托顷刻倒翻,撕着路面一直滑出百八十米,直到滚进路边的田埂。
白色面包停车下人,司令部的车也被迫靠在路旁停下。
驾车的警备员脸色苍白,血流不止,早已浸透军装。
康梓烨沉目望去,微微的皱起眉,问:“还坚持的住吗。”
军装咬牙喘息,硬是点了一下头。
康梓烨敛目沉吟,片刻后,牵起凤仙的手,问她:“我们走一段路好吗?”
“康副司令员——”
警卫员惊见,随即跟出车子。
康梓烨微微回身,拦道“你送他回去吧,我不想看到有人受伤。”
“我是负责您的保卫安全。”警委员闻言睁大眼睛,这种状况更不敢擅离职守了。
“这是命令。”
警卫员一刻无语,到底是谁如此胆大包天,竟敢袭击司令部的车子。
眼见白色面包车下人,六七个追了上来。警卫员趋前一步,以身拦下来人。他面无半点惧色,沉声喝斥,教训道:“你们干什么,要造反啊!”
他手里握着枪,来人一时停下。
“现在□□很大,很了不起了?还是都把自己当恐怖分子了?”那个警卫员话音一顿,目光沉沉的扫视,望道:“你们知道拦的是谁的车吗,谁给你们胆子!和当兵的动刀动枪,都活的不耐烦了。”
他说:“谁敢再往前多迈一步,老子一枪毙一个,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言此拿脚趟出一条线,撩眼望去,康梓烨和凤仙已经渐渐走远了。
这时还在僵持,双方都没有妄动。
嗡——,一阵手机震动响起。
康梓烨拿出电话接听,敛目一笑,不禁赞誉道:“你可真是神通广大。”
“让李凤仙说话。”
电话一端,钟长平老不客气的。终于拿到号码,随即打了过去。凤仙接过电话,还没等贴到耳边。电话内,钟长平就急了:“你要去哪?你快给我回来!我告诉你,不许走!”
她尚还惊魂未定,赌气斥道:“你跟疯子一样,你伤到人了!”
电话内,钟长平充耳不闻,特意交代过,注意凤仙安全,所以他不担心这个。只是对她吼道:“你现在就给我回来,哪也不许去。”
“我会生下孩子,所以这段时间你找不到我。”她几乎想也没想说了出来。
“真是见鬼了!不行!不行!你现在就回来!”钟长平在电话里骂,下着狠话,扬声威胁道:“我告诉你李凤仙,除非我死了,不然你就当我死了。只要你今天敢走出汕江,就再也别回来找我,咱们就算到这了。”
他说:“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你愿意生什么就生什么,咱两不相干,分手了!什么也不是了!”,他举着电话嚷,被冯涛一把夺了过去。钟长平没反应过来,冯涛进屋顶门上锁,问道:“是凤儿吗?”
“嗯。”凤仙哽咽,应了一声。
“小凤儿,你别听他的,这几天抽的厉害。”冯涛来到窗前,沉吟片刻,说道:“咱好长时间没见了,二哥想你了,舍不得你走,况且你一个人在外面我也不放心,快点回来吧。”
凤仙迟疑了一刻:“我不能回去,我想留下孩子,他不会同意的。”,冯涛听了呵呵乐道:“谁不同意了,你说那小子。他不同意算个屁呀,跟他有个毛关系,你别理他,他凭什么不同意了。”
冯涛说:“他要是再敢打我宝贝外甥歪主意,我肯定饶不了他。”,他言此停下一声,叹了口气道:“小凤儿,真的,快点回来吧,回来帮我管管他。”
“我管不了他,他不会听我的……”凤仙咬着唇,有些犹豫了。
“啧,现在除了你没人管的了他。”冯涛一本正经的说着,门终于被钟长平打开了,抢回电话,就叫道:“你是要留下,还是跟他走!”
第49章【一垒二垒三垒】
他凶的跟个活阎王似的,李凤仙怎么可能敢留下。
一个多月过去了,钟长平寸土寸砖的翻遍了整个汕江,始终没有半点消息。
凤仙到底去哪了,他是一点方向都没有。
我问他,这个时候他还是不想留下凤仙的孩子吗。
他说,不想,四五个月时还不想,到六七八九个月,他不想也不行了。
那时他只想再见凤仙一面。
钟长平心里不是滋味,在无计可施之下,想起了一件宝贝。他翻箱倒柜的终于把那件,差不多快忘脖后头的东西找了出来,康家兄弟擅自掩盖汕段高速事件的铁证。原以为这封密信有日会成为钟长平的保命符,却未料想竟是他好日子到头的一个催命鬼。
康梓烨送走了凤仙,将她从钟长平的身边彻底抹去。无论手段如何,都只是希望凤仙可以更快乐幸福,更独立自主的把握自己,把握属于她的生活。当然肯定还有一些不足他人道的想法,不过凤仙现在过得很好,在辰江市唐少卿的堂姐家中,过着平静安然的生活。
汕江的天空湛蓝,一连日子放晴,天色慵懒娇媚。
一缕阳光透窗,照上字台,轻轻的流连,徘徊在男人棕绿色袖口边。
康梓烨扬起唇噙着笑,手中握着凤仙的来信。
“叩叩——”
“报告。”
“副司令员找我?”唐少卿立正行礼,轻轻推门走了进来。康梓烨闻声回望,折回书信,温和道:“进来吧,不必这么拘礼。”
唐少卿走进两步,回身将门掩上。
康梓烨说道:“我找你,是想商量一下关于你调职的事情。”
“调职?”唐少卿不解,康梓烨坦然道:“是,我想把你调到我身边任职。”
“我拒绝。”唐少卿突闻,惊声回绝。他面带温愠,说道:“我帮你并不是这个原因。”
“我调你也不是这个原因。”康梓烨目光清澈的回视他,闻声淡然一笑。唐少卿一时语塞,察觉失态,稍显窘迫,避开目光,犹豫说:“那,那为什么帮我调职。”
“因为这次机会难得,将来还有希望继续进修。我推荐你,是你各方面素质要求达标,你不要有其他思想负担。”康梓烨轻声回复,笑问道:“错过了真的很可惜,你确定还要拒绝吗。”
唐少卿蹙眉,顿首默声。他笑问他:“难道你不想在我身边任职吗。”
“不是。”
唐少卿目光回望,沉声应道。他说:“那就不要再抗拒了,这是推荐信,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
铃——,一阵电话铃音阻断交谈。康梓烨停声,接听:“我是康梓烨。”
电话内,钟长平劈头质问:“李凤仙呢,她人在哪。”
康梓烨闻言,稍微一顿,他敛下神色,笑着问他:“请问,是哪位……。”
“你会不知道!我是钟长平,你把凤仙藏哪了!”电话里钟长平含着一声怒气,康梓烨闻言,笑着客气道:“哦,原来是钟老板,怎么你找凤仙,找她有事吗。”
“你——”
电话里钟长平刚想咒骂,又咽了回去,强自忍道:“康副司令员,我想跟你做次交易。”
“交易?”,康梓烨不解,问他:“难道我们也有什么交易可谈?”
“有,当然有。”,电话一段,钟长平冷笑道:“而且相信你一定会感兴趣的。”
“哦?什么交易。”康梓烨漫不经心的应付道,电话里钟长平沉着声,说道:“一封信,关于你回复康市长,四氯化钛汕段高速倾泻一事,私下处理的信……”
康梓烨闻言不语,神色却不觉冷暗了许多。
钟长平停下一声,对他说:“你告诉我小凤儿的下落,我把这封信还给你。”
“你确定它在你手里吗?”康梓烨敛目问道,他哼哼唧唧的笑了两声:“我确定它一定不在你手里。”
“明天下午两点,文和道,汕江市火车站旁。”
康梓烨沉吟一刻,告诉他:“别把它弄丢了。”
“一言为定。”
钟长平一口敲定,挂断电话。康梓烨顿首思索,片刻后也挂回电话。
“他还在纠缠?”
唐少卿观色询问,也算知情者之一。康梓烨原本想将凤仙送去卫江,不过中途遇故临时改变主意。事后未免麻烦纠缠也很快更换了号码,未料钟长平神通广大竟将电话追到省军区,真不知道他怎么接通进来了。
康梓烨点点头,若有所思道:“很奇怪,他怎么会知道。”
“什么事情?”唐少卿进一步了解。康梓烨并未隐瞒,起身将推荐信递去,平静道:“汕段高速四氯化钛倾斜的事情。”
“你有什么打算。”唐少卿蹙眉关切道,事关重大甚与前途紧密相联。康梓烨定身,不禁笑了笑:“我打算让你,代我向你的堂姐问好。她能暂时照顾凤仙,我十分感谢,为此我也会提拔你的。”
唐少卿一怔,不禁郁闷说:“你刚才还说不是这个原因。”
“或许,也有那么一点关系。”他只是逗他,挑眉一笑,整装出门了。
文和道地处闹市,转弯走出就是汕江市火车站。准确点说,应该是闹中取静,是条禁行路,不通车行人也少,午后更是见不到几个人影。
妈的,瞧他约这倒霉地方。戴军心里骂着,一圈圈围着火车站绕。挤啊,车多啊,难开啊,好不容易才找个位置总算停下来了。几人下车,走了十多分钟楞没到,严斌抱怨道:“操,你这停的也太远了吧。”
待他们赶到文和道都两点多了,等了一阵儿,除了见俩民工边道吃盒饭,哪还有其他人啊。不是两点吗,这两点半都过了。洪然看看表,撩了一眼钟长平问道:“这小子还能不能来?”
钟长平脸色阴郁,沉声不语。你问他,他问谁去。
此时迎面街口,四个半大小子走来。四人穿的干干净净利利索索,年纪都不大,十几二十岁的样子。其中三个,一看就是城里人。另外一个不好说,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跑来的。为首的小伙子,唇角轻扬,嘴边挂笑。看去就是一副又嘎又坏的模样,身后跟着三人。他走近钟长平一伙,停下脚步,挑脸问道:“兄弟,有烟吗,来俩儿根。”
钟长平翻个大白眼,转身没搭理他。这都什么时候了,他家都快火上房了。洪然见状没吭声,口袋掏烟递去,想是打发掉算了。
岂料那小伙子接过烟,又笑道:“嗳,兄弟,有钱吗。”
“操,找茬是吧。”严斌瞪眼骂了,上下打量打量,说不好,不像是混的,可这小子又带着股痞劲。
“钱没有,快走吧。”
洪然沉声不悦的说。四个小伙子堵在眼前,谁都没动静。
戴军近身,横道:“你们想干什么。”
“打劫!”
一阵沉默过后,钟长平有点哭笑不得,这年头想钱都想疯了,光天化日之下打劫不说,还来打劫他们。他简直无言以对,掏出张大票,往那小子领襟一塞,打发道:“差不多了,走吧。”
为首那小伙子敛目望去,看着钱笑了笑,票子叠好装进口袋。他身旁一人惊见,傻乎乎就开口了:“你咋……嗯。”,随即身后挨了一肘子,不禁又把嘴闭上了。
那小伙子没接这茬,径自乐道:“不够,太少了。”
“你们他妈的到底想干什么?”洪然亮刀子,上前一步。
“打劫!”
这回是刚才那被挨一肘子的开口,只见他周围三人顷刻退后一大步。
有人出声喊道:“壮壮,上。”
啊,他啥时候出队了!
郭壮壮来不及抗议,搪臂一拦,扣手就卸下了洪然的刀子。可以说,一个动作就制服一人,手法灵活迅速,力道沉稳精准。标准的没话说,就四个根本不够练的。罗程才掏出打劫来的香烟,点着了还没抽一半,壮壮已经摆平了。他低头看看表,埋怨道:“足足两分半,你太慢了。”
“那你用多久。”郭壮壮上前,扯掉他嘴上香烟,脸上稚气尚还未脱。这些都是要上交的,不能私下动用。罗程也没抗拒,笑道:“我?最多不过两分钟。”
“吹牛吧。”他敢保证全连的擒拿格斗,他说第二没人喊第一。
钟长平看的膛目结舌,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一时还没反映过来。
真是活见鬼了,如今这身手都来打劫。洪然被掐胳膊撩倒,戴军和一个小子围去,还没近身就被扣下了。严斌就更别说,一拳就给打懵了。四个大小伙子没见几下,全被个小个子撂倒了,至今在半数还没站起来。钟长平气急了,叫道:“妈的,把钱给他们,给他们,让他们走。”
“嘿嘿。”
罗程一脸的坏笑,乖乖的上前点票子。他得寸进尺,阴阴的笑道:“还有电话——”
钟长平咒骂了一声,一时情绪波动甚大,一时无法形容此刻心情。
乖乖的都掏了出来……
给给给,电话手机项链手表。反抗不是对手,就缴械投降呗,害什么臊,但这群秃驴也太过分了。何止口袋装的,身上挂的,连衣服鞋子裤子袜子都给扒走了,连串钥匙都不剩,连张纸片都没留。他就不明白了,打劫用打这么彻底吗。
“他妈的,真是活见鬼了。”严斌摸了把鼻子的血,这样能走出去吗,真的可以往外走吗,万一被人看到怎么办呢?只穿了条大裤衩,多丢人啊,出来混的耻辱,竟然被人打劫连衣服都劫走,这辈子没这么丢脸过。
他们被彻底的劫了一把,四个天外来客到底何方神圣。
唐少卿坐在车里,路口处透窗望去,不禁问了问:“会不会太过分了?”
“是吗,我到真没觉得。”康梓烨心不在焉的应对着,展开康梓祺的那封信件确认。唐少卿眼珠转去,瞄了他一眼,这位副司令官也真够阴险的,兵不厌诈呀,不过多少有那么点公器私用的嫌疑。
“这些兵可是你找的。”康梓烨收回书信,温和的笑了笑,说道:“开车吧。”
咳咳,是他找的军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