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本无意穿堂风》三三娘

23、带伤

　　脚背上的疼痛不是能靠意志力忽视的。诸葛霄不得不走一阵就停下来撑着膝盖歇一阵，很快就出了一身冷汗，黏在T恤上说不出的难受。好不容易一步一拐地回到看台，诸葛霄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擦擦额头上的汗，灌了自己一大口冰水。

　　“诸葛？你跑哪里去了？四百检阅早就开始了，你赶紧去吧！”

　　诸葛霄嗯嗯两句，“这就去。”没有从看台上跳下，而是老老实实地绕到了台阶处一步步走下去。

　　检阅老师显然也找他找疯了，“诸葛霄？”得到点头肯定后，不由分说一把拎住诸葛霄的胳膊往起点赶去，“怎么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再不来都要算你弃权了！”

　　诸葛霄疼得龇牙咧嘴的，不住嚷嚷，“老师你轻点儿，胳膊快被你卸下来了！”

　　到了起点处，诸葛霄不动声色地扫视一圈，不出意外地看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孔。对方见到诸葛霄这“身残志坚”的模样，目光也有点复杂，但随即居然耸耸肩无所谓地笑了，食指中指并拢，从眉尾冲诸葛霄飞了一下，算是打过招呼，一点也没有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自觉。

　　“高二九班，秦凯！秦凯！看哪儿呢！站到跑道上去！其他人把跑道让出来！”

　　那人对诸葛霄耸肩一笑，做口型，“祝你好运。”说罢举手，玩世不恭的语调冲老师哎了一声，“九班秦凯！”

　　诸葛霄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下这个略有点熟悉的名字，似乎是短跑的种子选手？他嗤笑，没想到种子选手这么输不起。

　　秦凯被排在第一组，第一跑道，占了弯道的便宜。诸葛霄跟着一群人在后面看热闹。裁判一声枪响，看台顿时沸腾了，秦凯的呼声尤其大。不出意外地得了小组第一后，他在看台那一排一边慢跑一边飞吻，张扬得不行。诸葛霄觉得自己大概是被施译传染了，内心大开嘲讽：他怎么不干脆披个国旗呢？

　　轮到诸葛霄这一组了。他站到预定的起跑点。脚上的疼完全无法用语言描述，他咬着牙，做出预备的姿势。

　　“高二18班的诸葛霄！跑第一姐就嫁给你！加油！加油！”

　　整个操场哗然，接着全往主席台那边张望：谁呢，这么大胆，当着全校师生的面表白？

　　诸葛霄满头黑线。朱子璇大小姐的声音注定将成为他的噩梦。一时间，聚集在诸葛霄身上的视线各色有之，他头一回生出来想挖个洞把自己给埋起来的冲动。

　　“哟，魅力还挺大？”秦凯靠近他，“要是你能跑第一，哥躺倒任操。”

　　诸葛霄呸了一声，“谁他妈对你有兴趣！”

　　朱子璇马上就被老师轰下了主席台，诸葛霄心里松了一口气。起跑枪响，看台上又传来了他的名字，“诸葛霄！加油！诸葛霄！加油！啊啊啊啊啊啊快点快点！要被超过了！加油加油加油加油——”

　　诸葛霄咬着牙，这搞笑的加油声也算是分散了他对脚伤的注意力。朱子璇一直喊到他跑到终点才算了结，最后还尖叫了一声，“诸葛霄！就算你没跑第一姐也想嫁给你！”

　　这回他俩都算是出尽风头了。

　　“哈哈哈哈哈，哎哟我操，真的好笑！”

　　诸葛霄坐在地上呼呼喘气，冲声音来源比了个中指，“笑你妈。”

　　“哎，咱俩这才认识几个小时，你已经操了我女性家属多少遍了？够了吧？”

　　诸葛霄累的不想说话，一瓶水适时出现在了手边，他也没多想，拧开喝了个净光。

　　“你还真不客气。”

　　秦凯在他身边坐下，“我没想到你还能继续跑，早知道就再狠一点。”听语气，他还挺遗憾。

　　诸葛霄斜他一眼，“反正威胁不到你，你急什么。”

　　“来，让哥看看，伤得怎么样。”秦凯相当自来熟地把诸葛霄的脚抬到了自己怀里。见诸葛霄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他半开玩笑半威胁地低声喝住他，“别动！”接着小心翼翼地把对方的跑鞋脱下，又把袜子慢慢褪下。待看到缠了满脚的绷带时，他哗了一下，啧啧称奇，“咱校医院手艺见长啊。”

　　“老子自己弄的。”诸葛霄颇不自在，，双手撑在身后的草坪上，想把脚收回来，被秦凯按住了，“我还蛮喜欢你的，交个朋友怎么样？”

　　诸葛霄被他的脸皮震惊了，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秦凯指着他的表情哈哈哈笑了半天。

　　诸葛霄想起来了，据乔亦初透露，秦凯是个体育特招生。他心里翻了个白眼，难道特招生的智商都这么感人吗？前脚刚踩完人，后脚就要交朋友？特长生的脑回路果然不是他等普通生物可以理解的。

　　“我对你没兴趣，谢谢。”诸葛霄在他腿上踹了一脚，“他妈的给老子放开。”

　　两个人正来回拉锯着，头顶上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诸葛霄，你的脚是怎么回事？”

　　诸葛霄一愣，条件反射一脚把秦凯踹翻在草坪上，忙不迭想站起来，奈何伤脚不给力，刚用力就又跌了回去。诸葛霄把袜子穿上，含糊其辞，“没什么。”

　　他不知道刚才他和秦凯的画面有多暧昧，后来两人你踢我挡你退我拉的场景更像是打情骂俏。

　　阳光，草坪，暗红色的跑道，两个人年轻阳光的男孩，世界的一切都成了背景。

　　广播里开始播报四百米成绩，诸葛霄留意听着，第一名果然是秦凯，出乎意料的是，自己居然还有第五，看来没白疼，好歹有分拿。

　　秦凯拍拍屁股跳起来，“诸葛霄，我知道你要找我算账，没事，哥的怀抱随时对你敞开。”说罢暧昧地看了乔亦初一眼，意味深长，“乔亦初，看到自己的人啊。”

　　诸葛霄满脑门的黑线，这个高中真是一群奇葩二逼聚集地，这么一比，自己好正常。

　　乔亦初在他对面坐下来，“秦凯弄的？”

　　诸葛霄已经把鞋穿回去了，满不在乎道，“没事，小伤。”

　　“你刚才就是这样跑步的？”乔亦初的脸色已经不是用难看可以形容的了。

　　“干嘛？没跑第一你有意见？我已经尽力了。”诸葛霄盘腿坐着，把伤脚牢牢藏好，“你就别挑三拣四了，3分也是分。”

　　纵使知道对方是故意这么说的，乔亦初也忍不住黑了脸，“我不是这个意思。”

　　诸葛霄自然知道他什么意思，但偏装作不懂。他的委屈只对着乔亦初倾泻而出，不管不顾汹涌澎湃，完全不讲道理。老子带伤上场的时候你在哪里？终点没看到你，跑道上没你，看台上也没你……乔亦初，你以为我是不在乎的吗？

　　“明天的比赛不要上了。”

　　诸葛霄不置可否。他承认，在看到乔亦初吃瘪的样子后，他心里结结实实地暗爽了一把！

　　乔亦初还想说什么，宁碧沅的电话打了过来。他看了诸葛霄一眼，一边站起身一边吩咐诸葛霄，“你等下，我扶你回去。”

　　诸葛霄耸耸肩。片刻后，他吃力地站起来，缓慢而又艰难地穿过操场往回走。

　　乔亦初迅速讲完电话，转身回来找人时，却只看到他一个孤落的背影。

　　秦凯不知从哪个角落钻了出来，不由分说就要架着诸葛霄走，被一巴掌拍开后仍不死心，嬉皮笑脸地又贴上去，步步紧跟。

　　诸葛霄又推，他又躲，倒像是打打闹闹的好兄弟。

　　“你烦不烦，死远点死远点！”诸葛霄怒了，吼过去。

　　“不烦啊。”秦凯冲他摆鬼脸。

　　“……”诸葛霄终于发现，尝试跟他好好交流的自己是多么愚蠢。

　　“等等，我加你微信。”说着就把手伸进诸葛霄上衣口袋里掏出手机，接着调二维码、扫描、加微信，一气呵成。他眯眼，笑得一脸纯良，“听说你打架很牛逼？什么时候咱俩切磋切磋？今天的事真对不住，真不是我要搞你的，我好哥们儿看你抢了他200第一，咽不下这口气，我代他向你赔罪。”

　　诸葛霄面无表情地抢回手机，把他的账号拉进了黑名单。

　　秦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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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大修版
秦凯只是一点点炮灰啦...我还是挺喜欢这个角色的~
诸葛霄：校霸到了宁市一直在被“干”，宁市跟我八字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