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本无意穿堂风》三三娘

21、心甘情愿

　　几个女生忽然一起爆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小乔加油！”，哪个班的都有。果然过了会儿就听到有人骂，“于念白！不许发花痴！”大家全笑了。施译拍了于念白一下，“小白，嫁到我们班来吧，保证你每天都能见到小乔！”立马被群嘲，“卧槽施译！不带你这样挑拨离间的！”

　　等到六个人第一跳全部结束，才开始第二跳挑战。乔亦初应该是对自己的实力比较有信心，还是用的跨越式。这次就稳当多了，杆子连晃都没晃一下。

　　张婷吁出一口气，拍了拍胸脯，“艾玛，心脏病要吓出来。”

　　诸葛霄还想笑她心理素质真差，却发现自己手心也全是汗。

　　已经是上午十点半了，太阳渐渐毒起来。这一块儿场地连个遮阴的地方也没有，树都没一棵，所有人都被晒得晕晕乎乎。诸葛霄被后面人挤得出了一身的汗，T恤贴在后背上，全湿了。即使是大美女，在这种恶劣天气下也好不到哪里去，宁碧沅穿了件白色宽松T恤，下摆塞进热裤里，原本是一身利落装扮，现在却完全被汗水和阳光毁了。她把头发绑上去，脖子那一块儿全是汗，想也知道不好受。诸葛霄给她递了张纸巾，张婷咳了一声，打趣道，“别挖墙角啊诸葛同学。”诸葛霄一愣，随即莞尔。他可不就是要挖墙角。

　　高度升到195，还剩四个人。

　　乔亦初第一跳又没过，第二跳杆子抖了半天，小乔坐在垫子上动也不敢动。一阵风吹过……掉了。观众大骂，“这也行？！”

　　“风吹的！不算不算！”马上有人跟着起哄了。

　　乔亦初无奈地笑了一阵，撑着垫子起来，摇摇头跑回起跑线。第三跳，背水一战。乔亦初第一次助跑，状态可能不太对，硬生生停在了横杆前，诸葛霄的心跟着他的动作一阵起落。他朝裁判打了个手势，退回去又重新助跑。诸葛霄突然就注意到他嘴里咬着个吊坠，双眼沉着镇定，充满着破釜沉舟的锐利之光，计算好步伐，先跑直线，接着弧线，起跳，整个人腾空跃起，上半身放松，身体旋转，背对栏杆，收拢双腿，重心过杆，向上抬双腿，背部着垫。

　　轻松过了。

　　“乔亦初嘴里咬着什么？”诸葛霄定睛瞧着，他这是第一次注意到他抿唇咬吊坠的动作，竟有种说不出的性感。

　　“……不知道哎？”

　　宁碧沅开口了，“是我们的情侣戒。”

　　诸葛霄回想了下在乔亦初家留宿的日子，似乎并没有看到他脖子上有挂东西。

　　“是他的幸运戒，所以比赛时才会带。”仿佛听到了诸葛霄的心声，宁碧沅淡然解释。

　　诸葛霄心里哼了一声。她明显不了解乔亦初，对方根本就不是这种磨磨唧唧的性格，恐怕平常就不爱带这些玩意儿，只有要被“检查”时才应付了事。这么一揣测，乔亦初完美公子的形象顿时就有点恶劣起来，诸葛霄心里嘿嘿笑了一声，乔亦初本来就不是小绵羊，骨子里恶劣透了。

　　高度升上到198，果然只剩下13班的方浩和乔亦初两人。

　　方浩很高，目测快有190，腿尤其长。他不背越，一直坚持跨越式，到目前为止没有失误过。他似乎有点不爽乔亦初，看向他的目光总有点恶狠狠的。

　　乔亦初倒是对他的目光无知无觉的。接下来的时间就完全是两个人的闷声挑战了。副裁判和另一个学生闷头调高度，主裁判也一声不吭，只靠哨声带节奏。这时候上午的比赛都已差不多结束，只剩下跳高这边热闹非凡，主席台广播里开始召集大家回班级看台。陆陆续续有些同学走了，更多的选择留下来看到最后。

　　乔亦初虽然看上去有点懒散的，但从他的眼神可以看出，他对这8分是志在必得，如果能破了校记录的话，还能翻三倍。

　　铁梅也来了，手里拿着扩音喇叭，“乔亦初，加油！”

　　诸葛霄几人都吓了一跳，纷纷转过头去寻找声音。当他们看到身着运动套装，一手叉腰一手举喇叭高喊的铁梅时，顿时凌乱了。更重要的是，作为堂堂实验班班主任，她竟然毫无形象地站在了课桌上！

　　“卧槽，这也太犯规了吧！”

　　“13班的在哪里？！”

　　“方浩加油！”

　　“小乔加油！”

　　剩下的观众全部都燃了。18班在班主任铁梅的带领下，一口一个小乔加油，小乔必胜，声声震天，靠近场地这边的看台上，学生们纷纷站起来，扬长脖子往这边张望。

　　高度节节升高，最后终于到了去年定格的数字，2米01。

　　看得出乔亦初和方浩两人都有点紧张，之前2米时，方浩是三跳通过，乔亦初稍微好一点儿，两跳通过。两个人盯着裁判调高度，坐在一边喝水休息。方浩干脆兜头一瓶矿泉水浇下，抹了把脸后，反手把背心脱了，露出健美的上半身，人群一阵尖叫。他是属于那种气势逼人的型男，头发朝天竖着，耳朵上还钉着细碎的耳钉，在阳光下反射着光，一脸沉默的嚣张。

　　“小乔也脱！”

　　不知道哪个缺心眼的喊了一嗓子，于是此起彼伏的“脱！脱！脱！”响成一片。诸葛霄忍着笑，看乔亦初一脸有点被吓到的表情。

　　“你情敌有点多啊。”诸葛霄揶揄。

　　“习惯了。”宁碧沅用手扇了扇，有点不耐烦。

　　正说话间，裁判一声哨响，比赛开始了。方浩先跳，几乎是预料之中的，他刚起跳，前脚就打到了杆子。乔亦初的情况也不好，连人带杆子实打实地摔在垫子上，诸葛霄都替他的后背心疼。

　　稍作调整后第二跳很快就开始了。起跳前，方浩跟乔亦初说，“乔亦初，如果我赢了，麻烦你拒绝李冉。”

　　乔亦初讶然地挑了挑眉，“她是谁？”

　　“高一7班，前几天刚和你表白过。”方浩提醒。

　　乔亦初想起来了，是个低一届的小妹妹，模样记不太清了。他摇摇头，笑道，“就算你不赢，我也不会答应她。”他冲宁碧沅那边抬了抬下巴，“我女朋友就在那里。”话虽然这么说，一抬头却连诸葛霄一并收入眼中，心中掠过一阵奇怪的感觉。

　　“不错。”方浩给了个中肯评价，拍拍脑袋，把护额往上提了提，深吸一口气，计算好步子往前小跑。

　　砰，杆子再次被踢得飞了起来，差点戳到第一排的观众。观众一阵尖叫，裁判一叠声吹着哨子过来赶人，“往后一点往后一点！看帅哥不要命了！”

　　再次轮到乔亦初。他又把那枚吊坠抿唇咬在嘴里。短发随着跑步的动作洒出些汗珠，挥洒在阳光下。乔亦初跑了两步，速度渐渐提了起来，冷不防人群里扔出了个还有半瓶水的瓶子，砰地一下正砸在脚下。步伐瞬间被打乱了。诸葛霄揪着一颗心，眼看着乔亦初因为惯性带掉了横杆。

　　张婷愤怒了，扯着嗓子大喊，“犯规！犯规！”

　　“谁啊？！哪个班的？！有病吧！”其他人此起彼伏喊着。

　　事出突然，大家都没看出到底是谁扔的水瓶，裁判吹了声哨，冲小乔打了个手势，示意他重新来一次。

　　乔亦初的脸色有些凝重。

　　第二次仍没跳过。

　　两人都还剩最后一次机会，成败在此一跳。

　　张婷狠狠掐着诸葛霄的胳膊，“怎么办，我好紧张！”

　　诸葛霄翻了个白眼，学着她的语气，“怎么办，我好痛！”

　　钱雨扑哧笑了，张婷赶紧松开手，抬起他的胳膊一看，果然一片青，把她给稀奇的，“哎呀，我这么有力气的吗？来来来，姐给你揉揉！”

　　诸葛霄原本是跟她开玩笑，见她当了真，倒不好意思了，说着就要收回胳膊。

　　“不行！我要帮你揉一揉！”不由分说就真替诸葛霄揉开了，虽说吧，那滋味还不如不揉呢。

　　宁碧沅好笑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顺势往乔亦初看去，却见他正盯着这边，脸色不太好。

　　她心里一沉，看向诸葛霄的目光多了一丝埋怨，“你们闹好了没有？”

　　张婷被她突如其来的冷淡吓得一愣，讪讪放下手，“还没开始跳呢？”

　　诸葛霄正想对乔亦初喊加油，谁知他却淡淡瞥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仿佛没看到他这个人似的。

　　方浩最后一跳还是没过，摔下来时整个横杆竖杆都一起倒在了他身上，看上去疼得不行。马上有人去扶，他有些不耐烦地挡开来人，自己站起来退到一边，等着乔亦初的最后一跳。

　　如果乔亦初也没过，那两人就是并列第一。

　　呼吸起落间，乔亦初轻跃两步，开始助跑，步伐精准仿佛经过尺量，一步一跃间充满弹性和爆发感。诸葛霄注意到他腿上和胳膊都是之前横杆摔下来是弄出的划痕，由于乔亦初皮肤白皙，看上去更显得触目惊心。

　　离横杆稍远的右腿在地上一蹬，整个人再度腾空跃起。脊背和横杆之间的距离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若衣服宽松点，肯定就被带下来了。上半身成功略过，重心安全后移，双腿抬起，加速下落……

　　在刺眼炫目的阳光中，乔亦初轻轻闭上眼睛，风在耳边掠过，一秒钟的沉寂以后，结实的触感从脊背传来，蔓延全身，屏息等待的摔杆声并没有传来。乔亦初睁开眼睛，横杆在晃，但幅度很小……

　　人群爆发出欢呼，“啊啊啊啊啊啊——过了！过了！”

　　张婷又是掐着诸葛霄的胳膊一阵跳，兴奋得不行，诸葛霄的耳膜简直要被她的尖叫震破。

　　乔亦初经过他们身边，眼神落在两人接触的手掌和胳膊上，眼神一瞬间的变幻后，转向宁碧沅，绽出一个笑。

　　他喘着气回到裁判身边，裁判按照惯例问他是不是要继续挑战，他点点头。

　　如果能破高二的校记录的话，得分可以翻三倍，24分。

　　广播又开始催人，“跳高场地的同学，请赶紧回到看台！”

　　裁判一挥手，一副老子就是没听到你奈我何的拽样，“跳！”

　　“老师牛逼！”

　　方浩盘腿坐在诸葛霄他们前边，扭头冲宁碧沅打招呼，“嗨，美女，你男朋友不错。”

　　“……”宁碧沅大方地点了点头，“谢谢。”

　　“你也不错。”

　　乔亦初正和裁判商量挑战高度，对这边正在发生的疑似撬墙角事件毫无知觉。张婷拧起眉毛，“你快拉倒吧，碧沅和小乔是青梅竹马，你还是去追你的小学妹去！”

　　说的人无心，听的人有意，方浩尚没有什么表示，诸葛霄先心虚了起来。他佯装没有听到这边发生的对话，一心一意只盯着乔亦初。乔亦初正在拉伸，准备挑战校记录，周遭的嘈杂喧沸似乎完全无法影响他。诸葛霄看着他贴身黑色背心下隐约显出的肌肉线条，闹了个大红脸。这边张婷还在和方浩历数乔亦初作为完美男友的贴心之处，以打消对方对宁碧沅的不怀好意。

　　听上去真是感情甚笃的一对情侣。诸葛霄在这动人的故事中走了神，待他的思绪和焦点回到赛场，却见乔亦初对他莫名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容。

　　心中刹那如遭雷击，轰鸣之中，诸葛霄的心跳如雷霆暴雨。他知道他误会了，但仍然在这误会中心甘情愿地被颠倒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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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大修版
诸葛霄：靠脑补一厢情愿认定对方跟自己是双箭头
张婷：脱！
作者：不脱的不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