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朝一梦之潼妃欲孽》苏羡青

5、琰玉徽徽

　　进堂坐定后，我与照容叙着旧，说的大都是幼年往事，偶尔说到乐处，也不自觉的没有规矩的咯咯大笑。督一眼琰徽，始终是一副沉静悠远的样子，似一株仙境中遗世独立的忘忧草，淡然忘世。看庭前云卷云舒，看世间花开花落，却能不沾惹一丝的浮尘。她这般的超尘脱俗，最不过也是我们笑的放肆的时候，礼貌而又周到地一回应。
　　“琰徽妹妹原来是这么沉静的性子，从前只觉得高姐姐为人周到，能端柔克己，跟妹妹相比她倒成了个顽皮的主儿？”我看着照容，笑着打趣道。
　　“你看看她净说些俏皮的话，”照容说道，“自小就是这么顽皮不恭，惯会取笑别人的。从今以后，若还是这么放肆，可得让皇上好好治治她。”
　　琰徽听了这话，报以羞赧一笑，用清清浅浅的声音说道：“我是很喜欢澈儿姐姐的性子，灵气俏皮。”
　　“呵呵”照容一笑，忙说道，“当然当然，澈儿虽然聪明顽皮，却也自有她的好处。徽儿妹妹沉静脱俗，也当真是极好。”
　　“徽儿性子我也喜欢，我看哪日里让皇上见了，必定也会拿徽儿当宝贝一样，说不定就直接封妃了呢。”我扯了扯照容的衣襟，打趣的说道。
　　“你是越发的胡闹了，”她瞅了我一眼，“哪就这么多的僭越的话儿，好歹徽儿与世无争，不和你计较。若是换做别人，心眼狭小又成心害你，你这脑袋有十个也不够用的。你我姐妹情深，后宫波云诡谲，步步维艰，稍不小心就是万丈深渊。安身立命，只有一个方法：忍！能忍得住不说话，能忍得住不计较，更能忍得住皇上的朝令夕改，雨露均沾。”
　　“恩，姐姐教育的是，我记着了。”我向她俏皮的吐了吐舌头，满不在乎的回答。
　　她仍然眉头紧蹙，一脸沉重：“澈儿，你这性子真好改改了，后宫不比自家府邸，人心难测......”
　　我打断她的话：“姐姐你我姝秀慧敏，心地又善良，天意定不会辜负。何况就算是有人暗弄是非，太后、皇上必能明察秋毫。”
　　她见说不过我，就只能舒心，安慰自己一样的说道：“但愿如此。”
　　徽儿正定定的望着地上的刻菱格金砖地板走了神，小声呓着：“雨露均沾，若是不爱也就罢了，若是爱上了，怎能做到眼睁睁的看着他雨露均沾。宁愿这样我还不如孤老终死。”
　　照容劝她：“这皇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妹妹若是想在这后宫生存，还是放宽心的好。”
　　“姐姐，我若不愿呢？我本就不想入后宫，更不想成为皇上的女人。我还有的选吗？进京入选本就不是我本意。我更看不上那些个天潢贵胄，帝王将相，所谓名利于我不过如浮云。若是为了名利要锁尽一生的欢欣，我宁愿不要这行尸走肉的一生。”她抬眼看着照容说。
　　听了她这番话，我立刻对她刮目相看，没想到她也是个心性颇高，身有傲骨的女子。只是她的这番话让我听的云里雾里，照容也是满脸狐疑。看出我们两个的疑惑，她接着说道：“姐姐可能会问，为何我不表现的差一点，让内务府直接遣返回家？”
　　“嗯，”我道一声，“我心里的确是这么想。”
　　“姐姐错了，我何尝不想？只是我是太后钦定的贵人，定要入宫。”她低下头无奈又悲伤的说道，“名为入宫为妃，其实就是一颗质子。我爹是大将军钟梓锡，在朔漠、襄陵一带颇有威望。爹爹专情，一生笃誓只取母亲一个女人，他的确也做到了，但是这样一来，膝下就不免单薄。我娘早逝，仅留我和哥哥两个遗腹子，爹爹疼爱如命。太后和皇上担忧爹爹势力坐大，正苦于无计，正巧借遴选秀女的机会让我入宫，实在是......”她轻轻叹口气，复有说道：“我今生所求不过执到让自己欢喜的手，生死不离，到底是痴心妄想了。”她终于没敢再说下去，默默的垂下头来。
　　原来这世上的女子最渴望得到的不过是一份爱情，一份专一专意，生不同生、死愿同死的承诺。我愿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而后宫中的女子最不能奢望的便是爱情，早早的知道要跟别人分享夫君，这份恩宠的代价是不是太大。这里也许曾经有过爱情，但终究会成为一个不允许有爱情的地方。白头不离，死生相欢，我愿如此却终会成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