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水心]回家》林之书

1、第一题

　　第一题：灰手指×莫（Dustfinger×Mo）
　　【二次设定：瑞莎早亡，莫是带着孩子的单身父亲

　　莫吃痛地捂着流血的手臂，那中世纪跑出来的凶徒正举刀对着他年幼的女儿，他扑打挣扎着想冲过去，灰手指已经抓出一把粉末撒进壁炉，一瞬间就伸手从壁炉中拉出一道火墙，拦住魔羯王的刀锋。
　　此时莫已经一头扑向女儿，紧紧抱住美琪，惊魂未定中他感到某种力量降临在他周身，怀里美琪的身影一瞬间变得透明，莫绝望地喊出声：“美琪！”
　　仿佛一道闪电劈下，他昏眩了一瞬，随即发现被火光照亮的屋子已经恢复平静，女儿好端端地在他怀里。
　　唯一证实方才不是惊梦一场的是，那个有魔力的火术表演者低喘着，站在他面前。
　　“这里是哪里？”灰手指问。
　　莫无法回答，他不能说这里是书外面，在灰手指追问之前他赶紧说：“你救了我和我女儿，我该怎么感谢你？”
　　灰手指低沉地说：“你会知道怎么报答我的。”随即也转身踏上小阳台，一眨眼就消失在夜色里。

　　只隔了一天灰手指就再次出现，已经换上一身符合这个时代也符合他流浪者身份的衣服，但仍然从阳台走进来：“我弄不清这个时代的货币……还有其它的什么东西。”
　　莫微笑起来：“来吧，我来帮助你。”
　　他为灰手指讲解了很多这个世界的规则，灰手指说：“这个时代真神奇。”
　　“这个时代……”莫咀嚼着灰手指的用词。
　　“这里不是数百年后吗？你是魔法师？把我和摩羯王召唤了过来？”
　　莫意识到，他必须得讲清楚这差别，他原本不想这么做。但灰手指必须明白这个世界魔法是不存在的。
　　“不……这里是书的外面。”
　　他向灰手指描述了那本叫《墨水心》的书，现在书已经被摩羯王抢走了，但他说出来的几章内容还是博得了灰手指的信任。然后灰手指沉默不语了很久。
　　“那么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是的，又是一个问题。”莫喃喃地说，“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花了几天，他们终于弄清那些故事现形只是因为莫把它读了出来。
　　“因为你的声音……”
　　灰手指带着膜拜、敬畏和些微的渴望，伸手碰触莫的喉结。
　　莫不自觉微微仰起头，玩火的手指顺着他的脖颈往上，碰到嘴唇之前，莫抓住他的手指。
　　这双手比莫的粗糙多了，是一双属于流浪者的手，就是这双手，一搓就能冒出火焰，如魔法般，那天在刀下救了他和女儿的命。他们的生命的火焰。
　　莫低头，吻了吻那手指。
　　他抬起头，灰手指也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们互相凝视着，慢慢靠近，变成了一个落在彼此嘴唇上的吻。

　　灰手指并没有留在莫的家里，他改不了那骨子里的流浪天性，但时不时的，他会回来一趟，总是在深夜出现在阳台。
　　那样的关系莫和他保持了一年。
　　每一次情|事后，灰手指会用沙哑低柔的声音说：“莫，送我回去。”
　　“不。”每一次莫都这么回答。他差一点就失去他的女儿，不能再冒那个险。

　　灰手指经常会把自己搞得一身狼狈，莫知道他在找那本书。但与灰手指渴望回到原来的世界不同，莫只想远离那一切，甚至希望日子一直这样保持下去。
　　直到灰手指彻底消失。
　　明白灰手指因为某种原因，不会再出现在那个小阳台后，莫也开始找那本书，他知道跟死去的妻子不一样，只要他找到那本书灰手指就会回来。
　　至于灰手指的愿望……见到了再说。

　　灰手指失踪之后八年，莫才再一次见到他，美琪都已经完全忘记他了。但莫还记得。
　　他刚刚从旧书店找到一本《墨水心》，那一定不是巧合。
　　“你找到了一本。”灰手指带着雀跃低声说，“很巧吗？有时候天上的星星也会排成一条线的。”
　　“但不是现在！”莫猛地撞开他，逃向一条小路。
　　他不知道灰手指还记不记得那些夜晚，那些一起无声地读的书，那些一起喂他的鼬鼠宠物葛文的时候，但眼前的灰手指让他觉得害怕，他似乎已经被回家这个执念逼疯了。
　　货车上，美琪小声问：“我是不是见过那个人？”
　　莫没回到。
　　他没料到自己当时就想到了最坏的情况，会去和摩羯王联手，不是疯了是什么？

　　摩羯王也没实现灰手指的愿望，烧掉了莫找到的那本书。于是灰手指帮他们逃出去，为了找原作者可能有的底稿，灰手指、莫、美琪、爱丽诺，和从《阿里巴巴与四十大盗》里出来的小强盗费瑞德一起上路。
　　那是灰手指回家的最后希望。
　　在那个南方城市，只差最后一步，灰手指退却了，他不愿知道故事的结局，自己人生的答案。而单凭莫和美琪两父女没法取信老作家。
　　三人争执着出门，转过街角，正看见被街头表演吸引了的灰手指在亲自操纵火术。
　　老作家被夺去目光，叹息般说：“跟我想象的一模一样……”
　　他迫不及待和灰手指交谈，莫和他争论起来，没注意到美琪也目光呆怔，盯着火焰向前走了两步。
　　火棒在灰手指手中举重若轻，美琪喃喃：“最后一招是从手心吹出火焰，好长好长……”
　　莫顺口补充：“那叫龙之吐息。”话音未落，他就意识到自己的失言。
　　美琪瞪着父亲：“我真的见过他！”
　　那火焰在脑中一遍遍闪现，仿佛烧去记忆上的落尘，尘封的画面越来越清晰：“我想起来了！小时候我对邻居女孩说家里有个会喷火的叔叔却被她们嘲笑，回家向你哭诉但你让我忘了他。为什么？”
　　莫不由偏开目光：“没什么，只是当时，他离开了……”
　　“你们吵架了？”
　　莫意识到女儿的语气意有所指，“什么意思？”
　　美琪没好气地说：“我说了我已经足够大了。你还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吗？小时候你问我愿不愿意他给我做新妈妈！”
　　惊呼与质问的三重奏：“新妈妈？”
　　父女俩一起转头，阿拉伯小强盗和老作家都睁大眼睛看向灰手指，灰手指已经穿好衣服，冷笑地看着莫。

　　他们终究得到了副本，但也已经从老作家口中得到答案，灰手指会死去。
　　灰手指握着那些稿纸，渴望地看向莫。
　　莫脱口而出：“我不能。”
　　“我不会死。”灰手指立马反驳，“一切都按这个老家伙所写我就不会在这儿了。我既然已经知道了，就不会死。”
　　“谁能肯定？”莫质疑，“那样一个世界！凭你三脚猫的火魔法？我不能把你读回去送死。”
　　一如既往的，灰手指退却了，没有强逼莫。但莫知道，一如既往的，灰手指没有放弃。

　　三个男人只不过在尴尬的沉默中出去买了一顿晚餐，回到老作家的房子，已经人去楼空，老作家和美琪都被抓走。
　　“不——”环顾着空空的房子，莫感到一阵阵绝望。
　　他扔下食物，转身就往外冲，灰手指一把抓住他：“他们就是想引你去！”
　　莫反问：“我还能怎么办？”打开他的手。
　　费瑞德看了看他，也跟上莫，灰手指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咬牙追上去。
　　潜入摩羯王的城堡中他们各自分散，灰手指被抓进地牢，见到了美琪。他在葛文的帮助下拿到钥匙开了门，但对美琪和老祖宗那间牢房无能为力，守卫渐进的脚步声中，恐惧占了上风，灰手指逃走了。
　　没人知道灰手指对自己的劣根性多绝望，他知道这是自己最后一根机会了，终究在逃离城堡之前回了头。
　　这次没那么容易见到美琪，但他找到了莫。
　　“你把美琪一个人留在那儿！”（灰手指心虚地勉强辩解，“不是一个人……”）“我一直在找借口原谅你……”
　　这句话蓦然刺到灰手指，他的语气和表情立刻冷下来：“不用原谅我。”他冷冰冰地说，“从你把我从书里读出来就该知道我是个怎样的人了，而且，”他逼近莫，不理会莫眼中浮现的懊恼和受伤“我还没有原谅你。”擅自把他从自己的世界拽来。
　　灰手指转身就走。
　　莫一把从背后抱住他：“我爱你。”
　　蓦然停步，灰手指全身都僵硬了。
　　“为我留下来，还有美琪，你知道她喜欢你……”
　　“求你……”灰手指颤抖地说，别说了，别动摇他……
　　莫已经说出口：“不要回去。”
　　灰手指就那么站在那儿，半响没动。
　　莫慢慢放开手：“我等你的回答。”
　　他看见费瑞德已经从远处溜回来，后退一步，低声说了最后一句：“记住，我在等你。”

　　最终他们借助美琪的力量脱险，美琪的能力不仅继承自莫甚至更强，她不需要支付代价。
　　背景是坍塌的城堡，天光渐渐亮起，莫按了按美琪的肩膀，走向刻意站得离他们有点远的灰手指。
　　他们凝视了片刻，灰手指开口道：
　　“这里不是我的世界。”
　　“可这个世界不是更好？”
　　“那里有……”
　　“我知道。你亡妻留下的孩子，我可以把他们读出来。”莫从老作家的手稿上终于知道了灰手指想回去的原因，他早该想到的，灰手指想回去不仅是故土难离，那里有他不能离开的人。
　　灰手指满脸震惊。
　　莫认真地说：“美琪不能去上学，一直很孤单，她早就想要弟弟妹妹了。”
　　灰手指又想哭，又想笑，他竟忘了还能这样。
　　他抬起一只手盖住脸，黑暗中仿佛见到熟悉的草原和磨坊，那些景象经久不褪。许久，从他的手指下传来带着呜咽的声音：
　　“好。”